第48章(2 / 2)
顾卿晚方才见姜嬷嬷满脸笑容的进来,便知道定然是杨刘两位师傅连夜将那佛殿给搭建起来了,大长公主大喜,这才让姜嬷嬷前来。
不然没道理大长公主身边的嬷嬷,一早便这样热情的来了这里。
那佛殿是大长公主准备了一年多,要送给驸马的礼物,又是五十岁,这样重要的寿辰礼,且不说现在建不好,大长公主还来不来得及给驸马再准备礼物,单单是这佛殿一耽搁,就非常的不吉利。
只怕大长公主心里会膈应一辈子,驸马好好的五十岁生辰也过不好了。
故此,大长公主是真的感谢顾卿晚,尤其是今日一早听了两位师傅汗颜无比的盛赞顾卿晚的大功后,大长公主更是当即便让姜嬷嬷开了库房,亲自为顾卿晚挑选了两样首饰。
她说首饰是大长公主亲自挑选的,虽然有些夸张,可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劳大长公主亲自挑选一两样礼物的,这也是难得的很了。
顾卿晚听了姜嬷嬷的话,笑着点头,并没清高的推辞,她靠本事挣东西,也无甚好推辞的,只道:“殿下太客气了,嬷嬷眼光极好,这簪子果真极配这发型。”
姜嬷嬷笑着将簪子插上,又挑选了两样饰品,本是要往顾卿晚头上装饰的,手却被顾卿晚拉住,就听小姑娘说:“就这样便好了,我这样一张脸,装饰过多,倒显得滑稽作怪了。”
她这样自我调侃,姜嬷嬷瞧着她清透含笑的眼眸,莫名一阵心酸,眼眶微红,竟觉有些心疼。
这样好的姑娘,偏偏命运多舛,她心中叹息一声,拍了拍顾卿晚的手,又说了两句,这才道:“大长公主还等着姑娘过去一起用早膳,老奴先行过去,姑娘收拾一下,也快些到天易阁来吧。”
顾卿晚便站起身来,福了福,姜嬷嬷这才带着人离开。
她们一走,冷霜咬了咬牙便上前噗通一声跪到了顾卿晚的面前,磕头道:“奴婢谢顾姑娘大恩,奴婢再也不敢了。”
顾卿晚却笑了笑,并没看她,只从妆奁匣中随手挑了一支金丝缠绕东珠的步摇递给她,道:“冷霜姐姐说的什么话,这两日多得伺候,这支步摇赏赐你了。”
冷霜略抬头,就见那女子端坐在梳妆台前,微微俯视着她,就算衣衫简单,也难掩浑身高贵之气,就算容貌尽毁,也有睥睨从容之态,她的脸顿时涨成了紫红色。
并不为得了贵重赏赐而高兴,只觉羞惭羞愧,只觉那簪子在嘲讽她的眼皮浅见识短,她想大抵这就是真正的贵女。
即便是输到了人生谷底,也能顷刻间赢得她们想要的,也不会轻易输掉了骨气和姿态,也能翻手间轻易得到她们肖想毕生都无法得到的珍宝,而不屑一顾。
冷霜颤巍巍的双手接过步摇,谢了恩,再起身,态度恭敬,再不敢轻视半点。
那厢姜嬷嬷回到天易阁,还没进屋就听到大长公主爽朗的笑声传了出来,却是两个大丫鬟正在逗趣。
这些天因佛殿迟迟建造不好,大长公主已经好久没这么轻松的笑过了,那日夜里都快睡着,还猛的醒来,说这佛殿造不好,会不会是要出什么事儿。
如今总算是顺利造好了,也难怪大长公主高兴,便是她,这心里头也像是挪开了一块大石头。
姜嬷嬷含笑进了屋,大长公主见她便将她招了过去,令人赐了杌子,问起顾卿晚哪里的事儿来。
姜嬷嬷将顾卿晚的反应细细说了,见大长公主不断点头,便道:“到底是曾经的相府贵女,确实是出挑,那行事姿态,做派端的是光风霁月,大方得体,宠辱不惊。”
大长公主点头,道:“昨日本宫便瞧这孩子是个聪慧的,难得还性情坚毅,有勇有谋,豁达通透,她们这个年纪,能如此确实属难得。”
姜嬷嬷就从来没见大长公主这样赞过一个姑娘,闻言笑着道:“这顾姑娘却是真得了殿下的眼缘了,便是几个郡主都没见殿下称赞过。”
大长公主失笑,道:“也是这孩子真正好,从前本宫倒也在宫宴上见过她,也曾叫到跟前说过话,虽不曾有失礼之处,然却中规中矩,并没什么突出的地方,没想到如今顾家覆灭了,倒显出这孩子的不凡来了。”
姜嬷嬷便附和着道:“这也是人家说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道理。”
大长公主沉吟一瞬,方才叹了一声,道:“对了,本宫让你去打听那孩子脸蛋儿的事儿,打听清楚了吗?”
姜嬷嬷面露疼惜愤懑,道:“说起来这顾姑娘真是个可怜的,公主当她那脸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她那二哥和二嫂,非要将她卖进青楼去,这顾姑娘没有了法子才划伤了自己!”
大长公主闻言面露厉色,沉声道:“从前就听说顾家的二少爷是个扶不上墙的,没想到竟连普通的礼义廉耻都不顾,真是畜生不如。昨儿那丫头还为顾二遮掩,实在是宅心仁厚,顾大局,重情义。这丫头,也是个刚硬决绝的,可怎么下去那个手的。一会子你去取两瓶玉雪霜来,她划的太重,这玉雪霜……只怕也难起作用,只能消除些痕迹,别让伤口那么狰狞也是好的。”
姜嬷嬷点头道:“顾姑娘有殿下这样疼爱也是福气了。”
姜嬷嬷这话倒也不全是恭维,那玉雪霜所需药材皆是极珍贵的,宫中制起来并不容易,一年也就得个一两盒,大长公主这里统共也就存放了八盒,这一下子就拿出来两盒赏赐给了顾卿晚。
且还是在知道玉雪霜起不了多大作用的情况下,也足见顾卿晚是极得大长公主的心了。
大长公主不过一笑,道:“都是些身外物罢了。对了,飞雪院那边你问清楚了没?”
姜嬷嬷也是一整肃神情,回道:“都弄清楚了,昨儿夜里是两位小郡王安排嫣红和紫云分别去飞雪院伺候的,谁知道嫣红那边却被秋云下药迷晕了,秋云自己也没讨到好,不知道怎的便将燕广王惹怒了,一脚踢破了脾脏,大夫看过,说是不中用了,老奴已经吩咐周管事让她家人来将人抬回去。”
一个奴婢犯了错,自然是不能让死在公主府里的。这是让秋云抬出去再死,免得让大长公主府沾染了晦气的意思。
大长公主闻言面色淡淡,只道:“竟是砚哥儿和昕哥儿的主意吗?这两个孩子,真是……倒操心到表兄身上去了。罢了,那秋云家里,送二十两银子丧葬费,也算全了她一家的脸面吧。”
姜嬷嬷道:“殿下宽宏,秋云犯下这样的过错,不牵连其家人,还赐下丧葬费用,秋云便是去了,也该感恩戴德。”
大长公主不甚在意的摆手,道:“那紫云呢,逸哥儿当真碰了?可说要带紫云走?”
姜嬷嬷便又道:“该是成了事儿的,老奴私底下问紫云,紫云将元帕呈了上来,老奴验看过了,元帕是真的。礼亲王世子爷瞧着却是心情不大好的样子,老奴也不敢多问……”
姜嬷嬷的话低落了下去,礼亲王世子哪里是心情不好,那脸色瞧着都能吃人了,简直和平日里判若两人,姜嬷嬷瞧的出秦逸是极不喜欢那紫云的,也不知道昨夜是怎么成的事儿,也许真是酒后乱性。
大抵秦逸是不会带紫云走的,就算是勉强将人带走了,她看对紫云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儿。
大长公主岂会听不出姜嬷嬷的意思,拧了下眉,没再多言。
待顾卿晚到天易阁时,大长公主已经被扶着坐到了昨日待客的明堂中,见顾卿晚打前进来,冷霜恭恭敬敬的垂首跟在后头,大长公主笑着点了点头,不待顾卿晚行礼,便让丫鬟将她拉到了身边来,道:“快和本宫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要说本宫府上请来的杨刘两位师傅,也算是大丰一顶一的工匠了啊。怎倒还不如你一个小丫头厉害。”
顾卿晚哪里敢承大长公主这等话,这古代一个行当里,也是论资排辈的,那刘杨两位师傅,一大把年纪了,徒子徒孙一大片,真让她给突然冒出来踩了,以后她也别想在建筑一行里混的顺利了。
顾卿晚忙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来,道:“哪里是民女厉害,这就像是殿下您日日夜夜看一个人,因天天见,她便是胖了瘦了,你便都看不出来了,是一个道理的。不过些小问题,因刘杨两位师傅日日对着图纸,太过精心用心,反倒是陷入误区,一时间掰不过心思来,这才让民女得了这个功劳。”
她这话既捧了大长公主,表明大长公主府的工匠还是高明的,又捧了刘杨两位师傅,表明两人对大长公主的差事极是用心,还表现出了自己的谦逊来,简直是面面俱到。
大长公主失笑,道:“你这张嘴啊,也莫自称民女了,本宫和你姨母是好友,也算你的长辈,往后便唤你晚晚可好?”
“晚晚谢殿下厚爱。”顾卿晚忙站起身来福了福。
大长公主将她扶起来,又冲姜嬷嬷道:“既是担了这长辈,这长辈也不能白当,姜嬷嬷,去拿本宫的令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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