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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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早朝过后,把为夫单独留了下来。”施墨深看她一眼,“陛下说想把宫中所认的义女安乐公主嫁给与为夫,不过娘子你且放宽心,为夫无论如何也不会娶安乐公主而让你受半分委屈。”

后面那句话听得纪宁鼻子一酸,此生能嫁给这样的郎君,真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夫君,你待我可真好。”纪宁欢喜道,可随即又是一叹,“可是伴君如伴虎,夫君这次拒绝陛下,定然会惹得陛下心中不快,再加上夫君你本来就在朝中权柄甚重,陛下若是因此而怀疑夫君居功自傲,那可怎么是好。夫君你对我好,我知道,但人家也不希望夫君因此而影响了仕途,更不希望夫君因为我,而陷于两难的境地。那个什么公主,夫君娶了也没什么,宁宁不会因此而不开心。”

纪宁的体贴,让施墨微蹙的眉眼皱的愈发深了,他家这位娘子,他是愈发看不透了。

“为夫知道你处处替为夫着想,可这次陛下要为夫娶的,可是公主,国朝的规矩娘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夫不能娶二妻,以公主的身份,又岂会做妾?为夫若是娶了公主,把娘子置之于何地?陛下这次让为夫娶公主,怕也是有敲打之意,自开朝以来,太/祖便规定外戚不得干政。总之娶公主这件事,为夫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

“夫君,依我看,陛下这是对夫君的厚恩呢。”纪宁早就想好了说辞,有板有眼道,“夫君年纪轻轻,便坐上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文有状元之才,武更是保家卫国立下赫赫战功,朝中无人敢不服。更何况夫君父亲又是国公,夫君也世袭国公之位,放眼整个天下,何人能有夫君如此大的恩宠?”

“历朝以来,帝王心术便是如此,位高权重者,总会敲打一二,以及扶植对立的党羽,好稳定朝局。当今陛下,便也是这个心思,设立羽衣卫和东厂监视文官,但又让其互相监督;陛下虽离不开内阁,内阁却又不能正式统率六部百司,六部底下设立给事中监察职权,更有都察院监视百官之权。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为了一个平衡。”

“夫君身为内阁首辅,朝中无人能争其锋芒,再加上夫君又年轻,这高位,怕是坐个几十年都没有问题,别说是陛下,就是换作任何人,怕也是担心夫君这样下去会功高盖主。但陛下又还得仰仗夫君来治理国家,管理这天下的文武百官,以至陛下对夫君,既委以重任但也不能不防范。让夫君娶公主,其一是想夫君娶了公主后,便是自家人,自家人办起事来,才能更放心;其二,便如夫君所说外戚不得干政,但这公主只是义女,夫君也算不上真正的驸马,对夫君影响不大,但又不是完全没有影响,总之夫君若是日后犯了什么错,陛下也好以这个理由来堂而皇之的削权。”

“依我看,陛下之所以这么做,一是敲打夫君,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又何尝不是想对夫君更委以重任?只有夫君有弱点在陛下手上,陛下用起来才会更放心。”

纪宁自幼便跟在当今天子身边,又是皇家人,不知经历过多少阴谋诡计,这其中的种种,自然也瞧得清楚明白。这些年她听从陛下的安排监视自己夫君,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也是在保护自家夫君。

她家夫君权倾朝野,背景又十分惊人,当今天子再圣明,但伴君如伴虎,古往今来多少活生生的例子在前。纪宁正是有所警觉,才成亲四年来,都一直不敢和自家夫君同房。只有她亲自充当天子的耳目,时刻陪在天子左右,才能第一时间揣摩天子的心思,防范于未然,同时也避免奸诈小人来挑拨离间,攻讦她夫君。

纪宁说的这些,施墨深处官场多年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当这些话从自己娘子口中说出来时,施墨的眼神,不可遏制的变了……

一个不过双十的女子,竟然连陛下的心思和朝中局势看得如此透彻,这怎能不叫他心惊。

纪宁说完,见施墨一直盯着她,不免害羞的红了脸,往施墨怀里一扑,娇嗔道,“夫君,是不是宁宁说错话了?要是说错什么,夫君不要计较,夫君也知道,宁宁一向都口没遮拦胡言乱语的。”

施墨抬眼看向天边的如火的晚霞,眼底眸色流动,脸上霞光映照,倒是让人捉摸不透表情。

“娘子,天冷了,为夫扶你回房歇息。”他揽着纪宁腰间的手紧了紧。

……

☆、第10章 生死状

金銮殿里,当今天子威严的坐在龙椅上,面色沉郁。

“岂有此理,竟敢连续刺杀两名朝廷命官,你们说,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这背后,又有什么图谋。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平时你们不是挺能吵的,现在都成了聋子成了哑巴?”

当今天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番动如此雷霆大怒,实属少见。

也难怪赵祁洛会这般生气,在国朝富庶的沧州,竟然连续有两名官员被刺杀,引得天下哗然,人心惶惶。

连朝廷官员都敢明目张胆的刺杀,这背后的能量可想而知,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竟能刺杀得了朝中官员,细思之下,难免让人心惊。

纪宁站在一众官员的末端,眼观鼻鼻观心,不语。

此事她三日前就已得知,她自幼跟在陛下身边多年,南征北战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可以说是当今天子最为信任之人。她除了潜伏在朝中最有势力的首辅,也就是施墨如今她的丈夫身边,同时也是陛下亲军羽衣卫暗中的老大。不仅她家丈夫暗中被人盯着,朝中诸多大臣也都被她手下给监视着,相当于特务头子。

这事她知道后便已向陛下禀告,私下商量好了对策,如此严重之事,若是不尽快解决,只怕整个沧州都会大乱,她这个羽衣卫指挥使不亲自出马是不行。但是又怕她家夫君不同意她去做如此危险之事,所以先跟皇帝提出,要皇帝把所谓的安阳公主许配给她夫君,她深知施墨断然会拒绝,使得陛下大怒。然后她再在朝上被皇帝任命远赴沧州,就算施墨心里反对,可干系如此重大之事,以及他之前又惹恼过一次陛下,怕是眼下也只能妥协。

施墨颔首道,“陛下,微臣以为,首先得尽快派官员去赴任,稳住形势,并且查明事情缘由。沧州乃为国朝富庶之地,此事刺杀官员一案,背后所图定然甚大,此次派去的官员,定然要甚中之重。陛下明面上尽快派官员去赴任,稳定局势,同时暗中再派大臣前去明察暗访,以及要当地镇守太监羽衣卫兵备道严加防范,一旦发现可疑之人和乱党,一律抓起来严加拷问。”

赵祁洛此刻脸色终于缓和下来,“施爱卿说的有理,只是不知,这派去沧州的官员,爱卿觉得谁能堪当大任?”

“吏部郎中杨严可担此大任。”

杨严是施墨的人,做事老成,深得施墨器重,资历也够深。出了这种大事事情,作为首辅的施墨也责无旁贷,派自己人过去,有什么事也好第一时间得知,并且及时作出处理,以免事情继续恶化。

“那就如施爱卿所言,让杨严担任沧州知府,即日赴任。不过另外同知的空缺,施爱卿以为该派谁去?”

此番去沧州可谓是凶险万分,那歹徒已经连续杀了朝中两个官员,这次过去赴任的官员说不准也会被刺杀。因此,朝中诸多大臣都不愿去趟这趟浑水。

他们在京师做官做的好好的,谁愿意去被派去地方上,哪怕是富庶的沧州,相比于天天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晃的京师官员,差了可不止几个档次。在地方上做官做的再好,要是朝中无人,人家想整死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除了沧州官员被杀一案,施墨还要处理幽州流民,边境战乱,今夏各地的水灾蝗灾,甚至吏部官员公考。朝中诸事可谓繁多,任何一件事都不是小事,他不可能把自己所有的亲信都派去地方上,所以眼下陛下再问,他也再没很好的人选。

心下一念,施墨徐徐道,“沧州同知,微臣以为,翰林院编修李言亭可以担此大任。”

李言亭探花郎出身,虽才为官不久,做事却稳妥,再加上其父又是吏部侍郎,去了地方,那些地方上的官员也不敢因为他只是个小小编修而不把他放在眼里。而且,李言亭也是施墨看重有意培养之人,此次让他远赴沧州,也算是给他一个历练,若是历练的好,仕途也可更上一层楼。

赵祁洛此刻已经浮现出了笑意,似乎对于施墨所选之人很满意。

“既然是施爱卿所推举的人选,相信不会让朕失望,不过,还差一个人。”赵祁洛的眼睛往底下文武百官扫去,似带笑意的目光下似暗涌流动。沧州乃是国朝经济繁荣之地,若是一旦出了乱子,这天下怕也要大乱,赵祁洛上位不久,自然不容许有半点动摇江山的事情发生。

“朕还要任命一名官员为沧州巡抚,巡视沧州军政民政,着力调查此事,不知诸位爱卿,可有自告奋勇者?”

巡抚职权虽然不少,可眼下这烫手山芋,却无人敢接。官职小的,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这巡抚说的好听,可到了地方上,你没后台别人并不见得听命于你,搞不好还成了那些歹徒的靶子。官职大的,在朝中根基已经稳定,就更加不愿掺和进去。倒是有为国分忧者,可眼下情况大家都默不作声,你出来毛遂自荐,嗯,就你胆子大,就你有能力,大家都是饭桶。

一时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施墨见状,心知陛下定要大怒,正欲开口,只听头顶传来两声冷笑。

“好啊,好的很呐,朕底下的这些臣子,平时一个个把忠君爱国死而后己挂在嘴边,想不到等事情来了,却都是怕死之辈。你们不既然无人自荐,那好,朕就亲自点派。”

天子动怒,众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能暗暗祈祷陛下不要点到自己。

“翰林编修纪宁听命,朕任你为沧州巡抚,彻底查清此事,你可有异议?”

朝中众人闻言先是一惊,完全不敢置信,纪宁虽然得恩宠,但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编修,这……一下子竟然升为巡抚。

纪宁自从做官以来,便很会折腾,上蹦下跳毫不安宁,朝中诸多大臣均都看不得她,都暗暗骂她奸佞小人。此次陛下把如此重任交给她,众人可谓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这碍眼的家伙终于要滚了,眼不见为净,那沧州什么地方,以这家伙无事也要掀起三尺浪的性子,这事情多半得办砸,到时候还能有她好果子吃?忧的是,这巡抚官职毕竟不小,这家伙升的不免也太快了些,要是让这家伙瞎猫碰上死耗子把事情办好了,到时候那还得了。

施墨闻言脸色立即变了,他当然深知其中凶险,岂能让自己娘子去那凶险之地,哪怕明知皇帝还在气头上,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上前道,“陛下,万万不可,纪大人年纪毕竟尚轻,又毫无经验,难以担当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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