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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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商羽!把门打开!”

对于殿外催命似的拍门声,沈娴充耳不闻,全当不存在。

之前在王越拜托沈娴保护皇帝时,沈娴虽然心中不愿,但她知道刘协现在还不能死,所以即使不高兴也会在刘协真正危急时出手保他周全。但当刘协失手把伏寿推下回廊后,沈娴就彻底不想管刘协的死活了。

爱咋咋地吧!

“陛下……”尚有点清明意识的伏寿握着沈娴的手轻轻摇晃:“外面……光禄勋……”

“殿下,顾着点你自己吧。”沈娴一边庆幸自己今天出门竟然揣上了针灸包,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一边快速给伏寿下着针:“你管外面是造反了还是政变了呢?你的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担心那个男人干什么?”

伏寿轻轻摇着头。

“现在没有条件,我只能先给你止血,你撑着点,一会儿就没事了。”沈娴低声安慰道:“别睡,保持清醒,等王大人回来了我带你走。”

“他需要这个孩子,”伏寿的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不能……”

沈娴在暂时欺骗伏寿和直接告诉她真相两个选择中犹豫了一秒,然后毫不留恋地选择了后者:“已经没了,别糟践你自己,躺着别动!”

安慰有什么用?瞒着有什么用?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悲剧,原本是沈娴和刘协的恩怨,最后却让无辜的伏寿躺了枪,还牺牲了一个更无辜的、未出世的孩子。

听到孩子没了的消息,伏寿瞬间安静下来,她就像是被切断了电源的机器人般无声无息地仰面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沈娴挺担心的,虽然伏寿不折腾了更方便她治疗,但是……总觉得要出大事啊。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反正沈娴已经听不到门外刘协的嚎叫了——谁知道他是跑了疯了还是死了,沈娴根本不关心——殿中只有伏寿的呼吸声愈发清晰可闻。

就在沈娴思考要不要出去探探情况的时候,伏寿无神的双目中忽然迸射出了刻骨铭心的怨毒恨意,她胡乱地挥着手臂,在沈娴试图安抚她的时候找准时机,一把钳住了沈娴的手腕。

“我的孩子……”伏寿挣扎着坐起来,拉扯间将沈娴的衣袖拽开了半截,露出了莲藕似的白嫩修长的小臂,臂上一道狰狞的疤痕在袖间一闪而过。

伏寿的目光落在疤痕上,她眼中的疯狂情绪如潮水般退去,散乱的视线重新聚焦。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伸手去碰了碰伤疤,伏寿在沈娴莫名其妙地注视下低声道:“你是……刘商羽?陛下的姐姐?”

沈娴哭笑不得:“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他姐姐,只有他自己不承认。”

“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伏寿的声音低沉沙哑,听起来有种让人淡淡的心疼感。她闭了闭眼睛,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真是对不起,我只是没想到……”

伏寿哽咽起来,她的手不自觉地搭在小腹上轻轻滑动。这个姿势沈娴怀孕的时候也会经常做,因为她觉得这样像是在轻轻地抚摸宝宝。

沈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伏寿,这种时候她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没有什么比硬生生感受到孩子从自己的身体里一点点消失、自己却无能为力更让人绝望和无助。

如果伏寿是在宫斗中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沈娴顶多叹一句可惜。但伏寿的孩子却偏偏是被她的丈夫刘协亲手弄死的。

这事要是发生在沈娴身上,郭嘉坟头都长草了。

“你……能不能……”伏寿半靠在床头上神情为难地看着沈娴。

沈娴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什么,她想让自己帮忙去看看被关在门外的刘协在干什么,但深知沈娴和刘协恩怨的伏寿又不好厚着脸皮把话说出口,于是她扯着沈娴的衣袖支支吾吾了半天。

“你不难受吗?”沈娴忽然问:“你还有劲儿说话?你疼不疼?”

姑娘,你说你都这样了,还想着那个渣男做什么?

伏寿愣了一会儿,然后她像是整个人忽然间失去了支撑一般,顺着床头缓缓滑进了被子里面。

“难受。”就在沈娴以为伏寿拒绝说话的时候,伏寿忽然轻轻地说:“没劲儿,疼。”

“我好想就这么睡过去,什么都不用管,哪怕死了……”伏寿将视线放空,她的眼神空洞无光:“哪怕死了,也比天天待在这永无天日的皇宫中要幸福的多。”

今天晚上沈娴听到了太多她根本接不出来的话,到现在都已经麻木了。

不想被负能量太过影响的沈娴干脆转身倒了杯水,等伏寿说完就把水递给她。

然而这时伏寿忽然说道:“他不喜欢我,如果不是这个孩子,他根本都不想跟我待在一个地方……”

沈娴握着茶杯的手一抖,满心的吐槽憋在喉咙里面拽不出来,到最后只剩下了两个字的精确总结:卧槽!

这皇宫里除了伏寿也没别人了吧?刘协不喜欢她,还能喜欢谁?

“他现在应该已经不在门口了。”伏寿语气淡淡道:“不信你可以去看看。”

沈娴盯着伏寿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这女人和刚才得知自己失去了孩子时的歇斯底里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而且她的情绪转换的毫无缝隙,几乎是上一秒还在满心愤恨,下一秒忽然就淡定了。

要么这女人是精神分裂双重人格,要么就是伏寿极度能忍,在忍的同时还不惜对自己下狠手。

伏寿已经够可怜的了,沈娴不太愿意怀揣着恶意去揣测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她飞快地思考着,这种转变好像是当伏寿提起“刘协并不喜欢她”时才悄然发生的,也就是说事情最终还是追到了刘协的头上。

除了刘协之外,应该还跟与一个从未出现过的、但是深得刘协喜欢的人有关。

长秋殿的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了,栓门的长木断裂成可怜兮兮的两节。听到动静,伏寿下意识地向床里靠了靠,沈娴则转头熄灭了灯火,同时单手按上琴弦,准备看情况不动就随时弹曲子。

烟尘散尽,借着月光的照耀,沈娴看清楚了来人那显眼的白色胡子。

是王越。

“王大人,”沈娴吁出一口气,她半真半假地说道:“这里好歹也是皇后的寝殿,您这样不管不顾直接破门而入,真的好吗?”

沈娴拽过被子给伏寿严严实实地遮盖好,还顺手放下了床头挂着的轻纱,这才挺起腰看向王越:“骚乱平息了?”

王越没有直接回答沈娴的话,反而抛给了她一个问题:“今晚的事刘大人事先知道?”

“怎么可能,”沈娴皱起眉头:“我是来找你的,正巧碰上了而已。”

王越看起来不太相信沈娴的话,沈娴也懒得解释了:“陛下呢?”

王越下意识地看向了卧榻,视线却被床纱遮挡住了,他沉默片刻摇摇头:“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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