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沈老太君叫人扶着过去临窗眺望,而沈栖也不紧不慢的跟了过去,她以前对着金科新贵巡街的事还新奇,有一回特意邀了几个好友一道去看,却没想到那都传神了的状元也不过一个草包样,失望之极。这才知道,学问做得好的,未必模样也能生得入眼。沈栖极重颜色,自觉是个再肤浅不过的人,自此之后再没关心过去什么科举。
沈老太君忽然问道:“前儿是苏老夫人不是还说要来个榜下捉婿吗?这是替他们家的钰丫头挑中哪个了?”
不知是女眷中哪一个冒了一句道:“是哪个名字倒不知道,可那日苏老夫人将这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猜……那个倒是极有可能。”
“那个……”沈老太君沉吟着道:“那个倒真是不错,真不错,叫人去打听打听。”
沈栖原本也没花心思去听,支着脑袋在窗柩签发呆,被身边伺候的丫鬟推着:“小姐快看,那人穿着红袍子可真是好看,多少花都往他身前扔!”沈栖的这样丫鬟从来都跟在她身边,眼光也养得奇高。她终于狐疑着转了视线去看,只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身着赤红锦袍骑着银辔宝马招手的年轻人。他面目清隽,嘴角微抿带着淡淡的笑味,通身一派温文尔雅的气质。他所经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地的花,两侧更不断有倚楼招袖的年轻女子。
沈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只好像自己忽然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浑身上下都流淌着一种淡淡难以摹状其妙滋味。
“回老夫人的话,那位是今科的探花郎裴棠裴公子。”先前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禀道。
沈栖耳边回响着“裴棠”这两个字,细嚼起来,竟觉得名字都这样入齿馨香。
沈老太君在那略带惋惜的说道,“倒真是个不错的,可惜被苏老夫人抢先了一步。
”说完之后又是不住的摇头。
“这个人虽好,可也未必有老祖宗给栖栖挑中的好。”又有人附和了一句。
沈栖目光一直追随着底下的裴棠,他正骑马经过茶楼时忽然回过头朝着二楼看了一眼。沈栖当即脸上浮起两抹飞红,眸光灿灿直视过去。等人渐渐远去了,她竟又觉得怅然若失,世间万物都失色了起来。“苏老夫人?哪里的苏老夫人?”
沈老太君最偏疼这个嫡孙女,宠溺的点了点沈栖的头:“还有哪家的苏老夫人,就是临安巷那家的,她家那宝贝孙女钰丫头前两年不是时常跟你来往的?”
原来苏家想要裴棠给苏钰做夫婿。
晚上,沈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裴棠那张脸,半夜就打发了人去打听这桩事。直到第二日的傍晚,才有人来回话。
“小的打听到那苏家的确是递过话,可说是姜阁老压着这事……”
沈栖听着不对劲,“你等等!怎么这事又跟姜阁老搭上关系了?”
“裴公子进了翰林院,院首是姜阁老。”
沈栖心中还存着疑虑,虽然苏家被拦着才觉心中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那姜阁老家不是还有个孙女姜敏?”哪有阁老还将手伸得这么长,管下属这事的!
沈栖越想越觉得处处危机,手里扯着衣角,这怎么都惦记上了!
☆、第34章 追夫记
后来,沈栖探听到裴棠时常去白马寺跟住持切磋茶道,弄清楚时辰,她也踩着点跟他打个照面,可偏偏那人总是低敛着眉眼走过去。到后来,她身边的丫鬟也看不下去了,提议说可以去求一求夫人。
沈栖总觉得这事她就这么去说,不免会被指责不够庄重矜持,一迟疑就缓了两日。却没想到,那个姜阁老果然在打自己的算盘,隔三差五的请裴棠去府上。沈栖更人打听出了那个姜敏也回回都要出来露个面弹个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姜敏却好像裴棠已经是她的夫婿了一般,平日得意得很。
苏钰在家里头气得生了场大病,可苏家在姜阁老跟前势微,哪里敢去真的理论裴棠这事上他的不厚道。
一时间,金科探花郎裴棠的名声更盛。
沈栖头疼不已,一段时日下来她花尽心思都毫无进展,而姜阁老那边却是一副势必要拿下的架势。再后来,沈栖在白马寺看到一贯只身一人的裴棠身边居然跟了个丽装少女。仔细一看,居然就是姜阁老家的姜敏,她那脸上含羞带怯,亦步亦趋的跟随着,裴棠还时不时侧过头去跟着她说两句。
沈栖心头一颤,定定的立在远处,气得牙齿发痒。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词——狗男女,可才想到就把自己惊了一跳,急忙将这词从自己脑中甩了出去。她才不是怨妇妒妇,怎么能有这样粗鄙的想法!过后又不由去打量起姜敏的背影,郁郁不快的想着这姜敏哪里都不如自己好,怎么就能入裴棠的眼,越想越是气愤不已,扭头对着自己的丫鬟道:“你待会去把姜敏引开!”
沈栖一生下来就是被娇宠着,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更何况她在裴棠身上花费了这样多的时间,要真是铩羽而归那才是她毕生的奇耻大辱了。
“裴棠——”沈栖咬着牙齿从口中衔恨似得喊出了他的名,此时不甘占得更多了些。一炷香的功夫,她身边的人果然将事情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沈栖推开厢房雅室进去的时候,果然就只有裴棠一人在里头,正喝着茶,见到沈栖进来略微讶然。
沈栖看见他坐在长塌上,身前放了一副棋局,黑白都落了子,显然是刚才下了一半的棋了。她走了过去瞥了一记,嘴角上翘轻笑着斜了一眼裴棠,“原来是在这下棋。”
裴棠搁下茶盏,听出这话中还带了另外一层意味,似乎透着几分小小的窃喜。“这位小姐……?”
“什么小姐!”这才是沈栖最恨的地方,分明她花了这么多心思和功夫,偏偏这人视而不见。她被他勾住了魂,抓心挠肺一样的寝食难安,他却到如今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沈栖气急了,就露出了凶狠的模样,“我是沈栖!你是不是有眼疾,咱们每日都能见上一面的!这都多少个月下来了,你都从来没奇怪过吗?”
沈栖在京城颇有名号,怎么会有人不认得。
等平静下来,沈栖又有些懊恼,后悔自己不该骂他有眼疾的。哎……连生气发脾气都还要顾忌他的感受。沈栖从未对一人患得患失过,这样的滋味真是不好受,跟被扔进油锅中煎熬一样。她站在裴棠前头,又转了视线去偷偷的打量他,见他也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薄唇轻启,缓缓道了一声:“沈小姐……”
“……”沈栖哑口无言,分明他才是引得自己生气的始作俑者,可到了现在还是全然一副浑然不知情的无辜模样。就真应该听了自己身边人的建议,早些跟她娘说了这事,也不用自己花了这么多打水漂的心思。
沈栖忽然明白了过来,她对着的是一截木头,她要不主动表露心迹,只怕永远他都被蒙在鼓里头。沈栖心思才刚起,忽然就生出了股莫大的勇气,低下头在裴棠的薄唇上印了一下。可是她又急又快,碰上的时候力道太大,似乎有些磕疼了。
“你懂不懂?”沈栖纵然再胆大也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对一个“才刚认识”自己的人做这样的行径,连带着白皙的的脖颈都染上了淡淡的粉,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
裴棠没有回她,转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屋子外头,沈栖愕然,只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也跟着转了头过去。姜敏正扶着门框站着,整个人都呆呆的,才回过神来,“你们——!”
这一道声音好似是从费劲了浑身力气嘶吼出来的,沈栖也真是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她根本没想过会被人瞧见,一时跟着慌乱了起来,转头去看了看裴棠,见他轻轻拧着眉头。沈栖心想,要是他说出这事的真相,那自己岂不是真的要颜面全无了?
沈栖只好硬着头皮先打发了这人,声音娇娇软软的说道:“我们?我们怎么了?”
“不要脸!”姜敏伤心至极,哭着吼道,握着粉拳在门框上捶打了两下,提裙跑开了。
沈栖心下长舒了一口气,等她再去看裴棠的时候,发现他也在盯着自己看。沈栖飞快的挪开了视线,其实也没看清楚裴棠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情,甚至没有听见之前她那问话的答案,就慌张的离开了。
这桩事着实是她头脑发热所致,细想下来实在不符合她沈大小姐的脾气秉性。然而,沈栖更想不通的是,怎么现在自己会为了这么样一个人像发了疯一样。半夜里,沈栖辗转反侧,伸着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唇,似乎……虽然疼了些,似乎还能感受到柔软和微凉。这样回想着,不自己的笑了起来。
真是魔障了!
沈栖一跃坐起,吩咐了贴身伺候的丫鬟去庙里头取些挡煞的灵符过来。她真是怀疑自己被人下了咒,或者是南疆那边降头那类的东西,要不然……要不然自己对裴棠怎么会这样一反常态?
又过了些日子,沈栖忍着不去找裴棠,偏偏那边也是毫无声息,她人也越发消瘦了起来,下巴尖尖显得漆黑的眼更加大了。后来,沈栖的娘崔氏终于坐不住了,过来问:“这阵子咱们的栖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这样清减了?”
沈栖以往的日常活动就是吃喝玩乐加听戏,可如今却整日里躲在房里长吁短叹。她一方面是难受裴棠对她没半点反应,另一方便又是觉得在裴棠这事上自己跌了跟头,实在羞于见人。沈栖不肯说真话,随便扯了几句话敷衍着。
可崔氏却寒着脸起来,“那金科探花是怎么回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