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2)
伏青山见这两个手下仍不能砸破那锁,气的吼道:“寻把大斧来,一把劈开!”
“姑爷,不好啦!”伏青山话音才落,就见魏方自远路上跑了来,凑近了才吞了喘息低声道:“大小姐如今到了兵部,堵了高尚书求他做主,要姑爷与她合离。”
伏青山皱眉冷笑道:“她竟有这样的脏腑?往日倒是我小看了她。”
他回头重顾了畅风院一眼,挥手道:“撤,去兵部。”
伏青山率着一群兵部的官兵并自己的随身护卫到了六部下马台前,勒缰止马下了马,一路持马鞭到了内院高千正公房门口,远远已听得内里魏芸的哀哭声和怨言声。他站在门外听了良久,才收了脸上阴霾伸手缓敲了门,等高千正允了才轻步走了进去,先拱了手道:“见过尚书大人!”
高千正正叫魏芸絮絮叨叨缠的脑袋发昏,见伏青山进来,忙指了魏芸道:“芸儿遭了连番变故,如今心情上有些不稳,君疏快带她回去好好劝慰开导!”
伏青山这才柔声对魏芸言道:“我知你如今有些烦闷,但为何不跟我说一声就私跑出来?”
魏芸冷笑了道:“我与你之间除了合离再无二话,不要再来装好人,你这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言罢起身就走。伏青山拱手拜别了高千正,出来扶了魏芸道:“走慢些,你如今身体不好。”
魏芸一把甩了伏青山的手,咬牙切齿道:“无耻小人,勿要再碰我。”
伏青山随着魏芸到了马车上,看她仍是一幅贵小姐的傲慢样子,轻言道:“你哥哥暴毙父亲已死,我竟不知你如今还那里来的底气要装出这幅高贵样子来。”
魏芸听他如此戳着自己心上的伤痕,气的伸手指了道:“这样的话,你怎不当着高千正的面来说?”
伏青山冷笑道:“他比你爹有些眼光,知道我是个人才,我既遇着知已,怎能叫他知道我是个这样的伪君子?”
魏芸恨恨指了伏青山道:“你这个无耻小人,伪君子!”
转眼马车到了中书府门口,待得马车停下,伏青山双手抱了魏芸下车,一路直将她抱进南院,见门上几个丫环并曹妈妈迎了出来,怒吼道:“都给我滚远些,将南楼的人全清掉,没我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曹妈妈还仗着自己的奶娘气势上前想要指点,伏青山一脚踏到这老婆子心窝上,将她如踏木般踏折在台阶上,脑袋撞到台阶便是咚的一声重响,登时便晕过去了。
深红蝶舞几个丫环吓的哑然无语,他大步抱着魏芸进楼,丫环婆子们便流水一般往外撤着。伏青山进了门回脚便踹上了门,扔了魏芸在地上反身下了门鞘,回身伸手给了方才挣扎着起身的魏芸一记耳光道:“你爹发病将死的那一天,还不忘派人去杀我的儿子与妻子。你三番五次当着众给羞辱于我,我皆因着当初对你的一点爱意而百般容忍,到了如今我妻离子散家不成家,你以为如今我还能容忍得你?”
魏芸捂了脸指了伏青山道:“爱?狗屁!你当初不过是看上我爹的权势,才抛弃结发谎称单身与我结亲,如今还敢说爱?”
伏青山肩膀慢慢往下塌着,低声道:“无论你信不信,当初我确实爱过你。但正是因为我爱你,才无法忍受你对我的羞辱,以及你对晚晴的糟践和侮辱。是你和你爹逼她离开了我,害我们夫妻相离父子相失。”
魏芸见伏青山这些日子来弄的满城风雨一样到处寻发妻幼子,又以他这言语猜度,知晚晴是自己偷着伏青山走的,双肩塌着脖子伸了老长哈哈大笑道:“要我来说,那个村妇果然还有些魄力,竟是我魏芸不能相及的。”
伏青山双手拉开大门,外面刺眼的阳光洒在他重又伸的笔挺修长的身上,那套侍郎服衬的他更加成熟起来,有种深沉阴鸷的冷峻。他回头看了眼呆呆滞滞的魏芸,吩咐站在门外惊惊踹踹的深红与蝶舞道:“照顾好你家小姐,不要再让她出去给我丢脸。谁敢再放她出这院子给我丢人,与她一样下场!”
曹妈妈还在台阶下晕着,几个丫环看了皆是吓的瞪直了眼睛直点头。
伏青山出了南楼,仍回自己那开间去了。红儿赶了几步跟上来轻声问道:“姑爷,可要奴婢送些热水来给您?”
伏青山疾步走着,头也不回道:“不用,什么都不要。我在的时候无论任何人都不许进来伺候,若要收拾屋子也须得是在我走了之后!”
万一,若是万一晚晴没有寻到安身之处,也没有去忠武将军府,那她与铎儿会是在那里?躲在肮脏寒酸的小客栈中,或者跟一群乞丐盲流混在一处,或者与一群形形□□的俗夫蠢妇们窝在一辆大车上,摇摇晃晃往秦州而去?
伏青山狠拍了书案震的自己手发麻,许久缩手回来捂了自己的眼睛阻止热泪涌流出来。她与铎儿如今生死未卜,他那里还有脸享受安然,用着热水吃着茶点睡着温暖的眠被。他想起晚晴发烧那日,躺在三勾巷院子里的炕上裹着一床破被瑟瑟发抖的样子,并铎儿蹲在厨房嚼那点干饼的样子,伤心难抑终于哭了出来。
那孩子和那两眼一抹黑在这人世间胡冲乱撞的无知妇人,是他的内囊,他的里子,他衣锦之后想要奔回的故乡。他们在何处,故乡就在何处。他当初之所以思乡情切,之所以想要衣锦还乡,皆是因为故乡有妻有子在牵挂,若无那妇人与那孩子守着盼着,回乡又有何意义。
只恨他一路算计,却明白的太晚。
待哭过平定了心绪,伏青山才孤身一人出府,仍往三勾巷而来。丁季开了回杀戒,如今仍孤身蜗居于自己那破烂的宅院中。他开门见是几日不见的伏青山,惊道:“君疏你如何变成了这个样子?”
第六十二章
不过半月的时间,伏青山身材更瘦,脸色更加阴沉,虽骨梁笔挺,整个人却仿佛承载着生命所不能承载的沉负般压抑。他随丁季进了屋子,撩了袍襟坐下之后双手捏拳置于膝上,盯紧了丁季道:“我明日就要出发去凉州做说客,说动平王出兵讨伐北方的鞑子。此行生死难料,为了大历朝能不陷入动乱,也为了百姓难免受战乱之苦,我身之死并不足惜。然则我心中唯有一点难安,就是我的妻与我的儿,她们失踪距今足足十二日,我不知她们是生是死,有无挨冻受饥,过的好与不好。”
他起身,缓缓抱拳揖首对着丁季行了大礼:“若你能给我一句准话,只要叫我知道她们如今活着,并且生活安好,我便死在西行路上,双眼亦能安然闭得。”
丁季几番张嘴却又难言,辩不明这家伙是装的,还是果真有诚心,终是摇头道:“我确实不知道她们去了那里。”
伏青山微扬的长眉盯拧在一起,一双薄皮凤眼盯紧了丁季,见他亦是收了平日的嬉皮笑脸,心中已有几分发然,复又揖首道:“我当你是知已,你却处处对我隐瞒。也罢,我本愧于晚晴良多,此番西行若真死在路上,这双眼珠叫鹰啄去,也恰是我该受的报应。”
言罢转身就走。丁季在后追了上来,拉住了伏青山道:“我只能告诉你,她们过的很好!”
伏青山心中冷笑,暗吞了对丁季的厌憎与愤怒道:“那就拜托你替我照顾他们,只是晚晴终是我的妻子,若有一日寻得她,无论她曾跟谁在一起过,那怕生得孩子出来,她仍是我的妻子,我必定要夺回她!”
他回头凑近了丁季盯着他的眼眼道:“并且一定会杀了那个曾经占有过她的男人!”
这意思,是认为晚晴和他在一起?
丁季此时有苦难言百口莫辩,再想想将来果真伏罡与伏青山碰面,那小娘子还带个孩子,大活人何处能躲能藏?
他眼看着伏青山出了门才叹了一声道:“难道果真要叔侄相戕?”
将军府中,畅风院后院里头,伏罡寻了许多尺长的小竹箭出来,亲手寻牛筋治得一张弓,教铎儿在后院拉弓学射箭。晚晴端了针线笸出来坐在太阳下,笑眯眯缝着衣服望着他爷孙俩在一起嬉闹,待伏罡到了身边才道:“铎儿也大了,整日这样拉弓打剑终归不是长事,还得叫他读书识字才行。”
伏罡还未问过晚晴在中书府发生的事情,亦搬了把椅子来在她身边坐了才问道:“青山怎么会把你们带到中书府去?”
晚晴伸牙咬了线头拿指肚拈搓着,将自己在三勾巷呆的苦闷并伏青山一拖再拖不肯送自己回家,又自己如何到高含嫣开的当铺中去当东西叫应天府捉拿等事一并低声缓缓说给伏罡听。
伏罡皱眉听着,直到晚晴说起在高含嫣的当铺遇险,才沉声道:“她曾与我是夫妻,论理我不该当着别人的面来评价她。但她实在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往后若有机会碰面,千万要远远的躲开她才好。”
晚晴嘟了嘴道:“你们叔侄各自在外皆能寻得贵妻,又青山如今也能平步青去,只怕你家那高祖果真是个会寻龙点穴看风水的。”
伏罡听晚晴谈起自己父亲,微笑着追忆了番父亲的音容才道:“他于山山形山脉上有些造诣,可惜只当成小艺来用,太过可惜。”
晚晴又说起魏芸:“青山这回寻的那个贵妻我瞧着还好,是个直性子。可惜她将我当成了死对头,非要杀我而后快。那夜忽而墙外涌进来许多黑衣人,皆是持的明刀晃晃要杀我与铎儿,好在青山寻的那个夫子会些功夫,将他们尽数给杀了,我们才能逃脱。我猜那些黑衣人只怕都是青山那贵妻派来的。”
伏罡握了晚晴的手在手中揉搓着,低了头道:“我们叔侄,皆是愧你良多。”
晚晴任由他揉搓着,自己盯住了自己那只在他荔粗的大手中白如葱管的细手,低声说:“奴家唯今只求阿正叔莫要再负于我们母子就好。”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