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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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萧妃落泪道,“同胞兄弟,血脉至亲,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非要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因为。”穆陵攥紧手心击向案桌,“他不仅要活着,他还要夺回一切,他想像一个皇子那样活在权利的顶峰,他不想再悄无声息的游走在世上。所以,他只有取代我,用我的血给他的前程铺路。”

——“陵儿...”萧妃拉住穆陵的衣袖,深深凝视着他左脸长长的刀疤,“他是做错了,他做错了,可是...可是...”萧妃不忍说下去,孱弱的肩头急促的耸动。

“母妃。”穆陵对峙着母亲哀痛的绿色眸子,“您,是要成全另一个儿子么?”

程渲身躯一颤,和莫牙对视了眼。

“不是。”萧妃没有丝毫犹豫,她是心痛悲苦的长子,但...她并没有被情绪左右,“你是太子,你才是齐国的储君。本宫只认你是太子。从前是,将来,也不会改变。”

穆陵少许放下心,低低喘出一口气,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母亲会站在自己这边,手心手背都是肉,何况,唐晓孤苦,才出生就被抱走,颠沛流离吃尽苦头,母亲心肠柔软,对唐晓的愧疚刻骨铭心,有那么一刻,穆陵生怕母亲会劝自己让出一切,补偿给这个可怜的兄长...

——但是,母妃没有。

“您会...怎么做?”穆陵犹豫着低声问道,“母妃心痛,陵儿知道...”

“怎么做...”萧妃恍然垂目,“你们说,我该怎么做。”

程渲动了动唇,但是没有吱声,莫牙左右看了看,这会子也不该他说话,莫牙有大智慧,但更是个有人情味的。

——“娘娘...”福朵哀求似的看向穆陵,“殿下,让娘娘好好想一想,千万别逼她。”

“我怎么会逼母妃。”穆陵低声道,“母妃生我不容易,她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一胞所生,那人身上也是母妃的血...”

——“陵儿。”萧妃忽的扶住案桌摇摇晃晃的站立起身,福朵赶忙搀住她的臂膀。

“我在。”穆陵声音铿锵。

莫牙和程渲抬起头看着萧妃那双美丽微凹的眼睛,绿色的漩涡蕴着痛苦,更藏着坚韧。

萧妃灼灼望着自己的儿子,纤长分明的指节按在了穆陵宽阔的肩上,一字一句用尽力气,“本宫要你,答应一件事。”

——“母妃请说。”

——“等你做回太子,本宫要你,保你兄长一命。”

“母妃...”穆陵欲言又止。

萧妃捂住儿子半张的唇,“他是要你死,他饱含不甘深仇,觉得人人都欠他许多,他是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但是...他毕竟是我的孩子,你的兄弟...当是顾念他受的许多苦...陵儿,母妃求你...保他不死!”

穆陵深目看向静坐不动的程渲,像是希望她指引自己做出正确的决定,程渲皓齿咬唇,对穆陵狠狠点了点头。

——纵火深仇程渲都可以不找唐晓偿命...穆陵闭上眼睛,指尖按进手心的肉里,“我...答应母妃,他一定会有自己的去处。”

“母妃当你答应了!”萧妃握住穆陵冰冷的手,“陵儿?”

穆陵包裹住母亲的手,微微颔首。

“本宫会...”萧妃叹出一口微弱的气息,“会找寻时机把他带出皇宫,也许是这里,也许是别处...本宫会和他一一说清,希望他悬崖勒马,甘愿让出一切各归各位。一切悄悄完成,不会惊动旁人...陵儿...”

——“他不会甘心的。”穆陵摸了摸腰间的短剑,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上林苑里唐晓凶狠的欲念,毒辣的眼神,大宝船上,他拿着匕首划破自己的脸,刀锋刻骨灼心,穆陵此生都不会忘记,“母妃想说服他?绝不可能。”

“我是他母亲。”萧妃声音颤抖,“他再毒辣,也是我的孩子,要真是说服不了...离了皇宫,总还有别的法子...”萧妃说着瞥了眼穆陵腰间的短剑,“你只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保他不死。”

——“五哥仁心,不会要他死的。”程渲终于开口,大眼注视着藏着仇意的穆陵,“五哥,萧妃娘娘一直盼着两个孩子都活着,如今心愿达成,你一定不会让她再伤心一次,是不是?”

——“是。”穆陵凝望着程渲。

萧妃揪着的心略微松了些,穆陵对自己尚且会敷衍些许,但对修儿却永远不会。面前变作程渲的修儿,初心不改,善良玲珑的心肠让人动容,萧妃心存感激,对程渲点了点头。

萧妃说了太多的话,软软的坐在了木凳上,执起茶盏喝下几口。

——“娘娘体虚,凉茶还是不能喝的。”莫牙皱了皱眉,提起茶壶给她加了些温水,“还是要顾着自己的身体。”

“莫牙。”萧妃端详着这个爱惜自己身体的少年,“你之前说,刺墨,是你的老爹?”

莫牙坐了下来,点头道:“原来也不知道他就是刺墨,老爹一直说我们是莫家神医...刺墨,刺莫...真是骗得我好苦。”

——“你的针灸和易容神术,也是刺墨教授?”萧妃追问。

“额。”莫牙拨弄着手指,“世上也该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教导我了。他养我长大,教我医术...刺墨,他就是刺墨神医。”

莫牙面容俊美,并不像是刺墨的子嗣,萧妃闭眼想了想,又道:“刺墨有没有和你说起过,他为什么要养你长大?”

“我也想知道。”莫牙小拳头敲了敲桌面,“可惜上回急着跳海见程渲,不然我可得好好问清楚许多。等再看见老爹...非得问个一清二楚。”

——“刺墨孤单,在蜀中就没有什么朋友,岳阳…”萧妃目露惆怅,“他一定很寂寞。莫太医纯良直白,你陪在他身边,他倾尽心力教导你,培育你,漫长的岁月也会过得容易些吧。”萧妃爱怜的看着莫牙,“想到这么多年有你陪着刺墨,本宫也能少许释然些。刺墨现在…人在哪里?”

“老爹在…”莫牙对老爹生出些愧意,低着头道,“老爹去了北方,等了结了岳阳的事,我和程渲就会去找他。”

“北方…”萧妃低咛,“听说北方寒冷,南方去的人…受得住么?”

“天寒心热,只要有人情在,在哪里都是好的。”穆陵道,“我也想能再见刺墨,没有他,我也不会好好的站在母妃您眼前。”

“他答应本宫的,他做到了。”萧妃眼眶又湿,从怀里摸出一块满是旧色的平安符,许多年过去,平安符上的字迹早已经磨花,它日日贴身放在萧妃的怀里,遵守着主人的承诺,守护着主人心上的故友,“两个孩子,都好好活着,都活着…”

萧妃含着热泪转身看向福朵,“福朵,本宫的两个孩子,都还活着。”

福朵潸然落泪,不住的点着头,“是,是,娘娘福泽深厚,两位殿下,都活着。”

——两位…殿下…穆陵没有发声,他的神色有些阴郁,荒原一样的脸上让人无法洞悉他的内心,他并不是一个冷酷毒辣的男人,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放过唐晓。

——“娘娘还在呐?”老姑子看见偏屋亮着灯,忍不住探了探头,“都快到子时了?娘娘是有事么?”

“子时了?”福朵恍然一惊,脸色有些紧张,“娘娘就要回去了,师太再稍等片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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