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2 / 2)
可是这些日子,即便是公子并没有说半个字,可依着他这么些年跟在公子身旁的默契,他还是能猜测得出来公子和简姑娘之间肯定是出了什么大问题。只怕两个人之间这会早就是横亘着一道跨不过去的深渊了。
但公子现下竟然想吃槐花糕,也就是说他心中还是在念着简姑娘。
又或者说,公子这近一个月虽然都没有回过通州,可他心中还是一直在念着简姑娘。
因为他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公子近来清瘦了不少。除却必要的公事需要与人交际外,但凡散值回来之后,他总是会坐在他的书房中不出门,也甚少说话。便是他和齐晖送了饭食进去,公子也不过略略的动了几筷子就不吃了。
齐桑只要一想到这里,心里的酸涩就越发的浓了起来。
因又低声的对徐仲宣说着:“公子,现下是冬日,哪里有槐花糕呢?不然我让厨房里给您蒸一碟子白糖糕来?又或者是栗子糕?这个时节正是吃栗子的时候,味道很香。”
徐仲宣却是神情寥寥的摇了摇头:“既是没有槐花糕,那便算了。”
齐桑脑中飞快的想了一想,然后又道:“公子您等等,属下去厨房里问问去。”
他想的是,既然玫瑰花可以腌制起来做了玫瑰花酱,冬日里拿来做点心,那为什么槐花不可以呢?他便是找遍这全京城,也不信找不出一瓶子槐花酱来。
不过好在这秀雅楼的厨房里就有这么一瓶子槐花酱。于是齐桑忙吩咐厨师做了一碟子槐花糕,然后自己亲自捧了,一路送到了徐仲宣的面前。
“公子,槐花糕来了。您尝尝。”
徐仲宣垂头望着面上桌上放着的这只里外青花靠背的细瓷碟子。
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几块热腾腾,洁白似初雪的槐花糕。
在齐桑殷切的目光中,他拿了筷子,夹了一块送入了口中。
槐花糕依然甜香,中间也裹了一层玫瑰花酱,清凉甘甜。
只是始终与那一夜槐花糕的味道相去甚远。
徐仲宣只吃了半块槐花糕便放下了筷子,并没有再吃。
齐桑在一旁就急道:“可是这槐花糕做的不合您的胃口?属下这便下去吩咐厨房里,让他们重新做了一碟子送了过来。”
徐仲宣却是伸手止住了他,面上的神情甚是寥落。
“罢了,”他低声的说着,“我现下又不是很想吃这槐花糕了。”
便是厨子再重做多少次,可依然还是做不出那夜槐花糕的滋味来。
齐桑心中略略的猜到了一些徐仲宣的意思,但也唯有暗中的叹气而已。
好在酒宴持续得没一会就散了。
众人起身,纷纷的和徐仲宣拱手告辞。徐仲宣站在门口,一一的恭送着各位同僚离去。不一会儿的功夫,酒阑人散,也就剩得他一个人而已。
门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迷迷蒙蒙的。夜风吹过,青烟卷过黛瓦灰墙。
齐桑抱了玄色的丝绒鹤氅来给徐仲宣披上,又打开手里的油纸伞挡在他的头顶,低声的说着:“公子,请上马车。”
酒楼门前早就是有马车在等着了。带着斗笠,披着蓑衣的齐晖已是端了马凳子,垂手站在一旁恭候着徐仲宣上车。
徐仲宣却是没有上去,只是回身拿了齐桑手里的油纸伞在手中:“我走一会儿,醒醒酒。”
齐桑待要劝阻,但徐仲宣已是转身撑着伞走进了雨中。
蒙蒙雨丝,龋龋独行,背影看起来是那样的清瘦而又落寞。
这样冷的冬夜,风带着雨丝刮了过来的时候,寒意入骨,又有什么好走的呢?马车里可是一早就笼了旺旺的火盆,又有滚烫的茶水,公子做什么不到马车里去舒服着,却要跑到外面来受这样的罪?
齐晖甚是不解,低声的问着齐桑。
齐桑叹了一口气,只是轻声的道:“公子心里苦着呢。”
齐晖一时就越发的不解了。
公子现年不过二十五岁的年纪,却已是吏部左侍郎,多少人在背后艳羡不已?这几日前来祝贺的都快要踏平了门槛,其中不乏勋贵世家,显臣高官,就这样公子心里还苦什么呢。
他又将这样的疑问问了出来,齐桑却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其实他也并不晓得公子和简妍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他便瞪了齐晖一眼,低声的说着:“你问我我问谁去?有这问的闲工夫还不如赶紧赶了马车追上公子去。你再迟些,公子都快真的要自己走回家了。”
齐晖这才赶忙的上了车,齐桑也随后坐在了另一边车辕上,赶着车去追徐仲宣。
可徐仲宣到底也没有上车来,只是自己撑着雨伞在雨中慢慢的走着。
齐桑和齐晖没有办法,也唯有驾车慢慢的跟在他的身后罢了。
不过好在这秀雅楼离着徐仲宣的住处也并不算得远,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也就到了。
院门处的滴水檐下一左一右的挂着两盏明角灯,纵然是现下风雨齐作,可依然还在那尽职尽责的亮着。
借着这灯烛的光亮,可见院门前雨檐下正站着两个人。
齐桑当先从马车车辕上跳了下来,赶着拦在了徐仲宣的面前,戒备的望着那两人。
头先的一人方脸宽腮,让人看着就觉得是个性子很轴,认死理,不会灵活转圜的人。
齐桑一看清这人的面容,立时便单膝跪拜了下去:“见过二爷。”
原来这人便是徐仲宣的二叔,徐正兴。
徐正兴想来是在这院门前等的有些时候了,面上的神情很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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