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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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玉一脸黑线,提起裙子打算追昌平,昌平虽然是男孩子,但是和湘玉打架不占优势,他吃过亏,这次学聪明了,嘴上站了便宜赶紧撒丫子跑。

湘玉一步还没迈出去,汤嬷嬷一把拉住她:“闹什么?平时嬷嬷教你的规矩都忘了?女孩子家……”

湘玉:“女孩子家要贞静。”

算了,湘玉还得去冯氏那里,天寒地冷的,就饶过昌平一次。

湘琪跟冯氏越来越熟悉,此时正扒着冯氏的衣服,数冯氏脖子上珍珠项链的个数呢。

冯氏叫了各处的管事在商量年节的事宜,每处都交代的仔仔细细,庄子铺子一年的账本都收上来了,冯氏还没得闲看,都摞在一处。

冯氏让首饰铺子给苏重秉打了一个麒麟送子的挂件,形状是一个骑在麒麟身上的俊美状元,身上着锦袍,据说是文曲星的化身,贵子手里持着莲子元宝等象征财富,寓意高中状元。

苏重秉过了年,八月就得参加秋闱,苏家明年最大的事情莫过于这个,赶着过年的喜庆劲儿,打个银锁给大哥儿带上,保佑他中个举人。

年下冯氏格外忙碌,湘琪湘莲还小,也帮不上她忙,冯氏老叹,说湘玉赶紧长大些,她也能松快松快。

湘玉万事不愁,来冯氏这吃着糕,逗弄小湘琪,颇有小米虫的架势。她眼睛落在账本上,走过去拿下一本翻了翻:“太太,这账本怎么查看?”

冯氏扭过头说了一嘴:“账本需要细细查,对对账,里面的花样多着呢,你一个孩子不懂,可别翻扯了,少了一两页可不行。”

冯氏算账时总会摆上一个算盘,噼里啪啦算来算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一摞子账本得看好几日,湘玉在现代不是学会计的,没算账方面的天分,不过她会看。

前几年冯氏算账本时她都是趴在床上玩,冯氏是随机抽查几本出来,细细的看,倒是很少出问题。

湘玉把一摞账本看了看,归了归类,发现主要分下面几种:一种是湖南的庄子,苏家名下有五个庄子,都是来湖南之后置办的,冯氏嫁妆下也有两个庄子,一大一小。第二就是当铺,当铺很赚银子,低价买来死当能转手高价卖出,是一个稳挣不赔买卖,掌柜的是从京城带过来的,长了一双慧眼,想拿廉价东西蒙骗他门都没有,苏家名下的当铺有两个,后来聘了一个掌柜。

再者就是布庄和酒楼,布庄还算能盈利,可是酒楼每年不亏钱就不错了,挣银子的时候少,但苏鸿良坚持开下去,当时湘玉想,苏鸿良一定是有其他的打算,毕竟酒楼是三教九流来往的地方,最能探听到消息,有了这个酒楼,就是安放在市井中的一双眼睛。

这些都是能摆在明面上的,苏鸿良私下跟着韩放做生意,细情湘玉不知道,可每年账面上都是财源滚滚来。

苏家开的铺子不算多,听唐夫人悄悄和冯氏提,唐家开的铺子那才叫遍地开花,唐家是本地人,经过了好几代人的经营,底子厚实,但看唐家人的穿戴气度,看来每年也是赚的钵满盆满。

为什么很多官员都愿意外放,一来资历浅的在京城不好混出头,出外做官可以积攒政绩,二来天高皇帝远,所谓伴君如伴虎,在京城的地界谁人敢猖狂?怕是王爷都得规规矩矩的守着礼数。

可是在外地就不同了,离京城远,拘束少,做事更能放开手脚。要是说苏老爹不贪墨银子,湘玉是肯定不信的,水至清则无鱼,苏鸿良的性子明显是在官场上混得开的,可苏老爹也有底线,做官不糊涂不欺民,在本地的官声还不错。

湘玉先把账本分了类,她琢磨了一下,上次冯氏去庄子上敲打过一回,这会想必没有任何疏漏,再者庄子上也贪不了多少银子,完全可以不用看。

酒楼今年有一点利润,她看了看采买的价格,支出和收益基本差的不多,肉菜等跟着季节会有变化,湘玉对这方面不熟悉,差人去厨房叫了晏二家的,晏二家的的听说是七小姐唤她,心下觉得奇怪,赶来时太太在旁边歪着歇息,小姐在一旁看账本,真是新鲜事,一个七岁的女娃,难不成会看账本?

她按捺着疑惑的心思,问道:“七小姐找我过来所为何事?”

湘玉听冯氏提起过晏二家的时,总是赞不绝口,说厨房自从有了她掌管,一点错漏没出过,众人各司其职、井井有条,可见是一个有本事的。

湘玉极其客气,让丫鬟搬个了杌子,得主子召唤时,只有有脸面的下人才有坐着的权利,可见七小姐是高抬她,晏二家的笑意越发浓厚,更谦卑了:“小姐客气了,咱们站着回话就行。”

湘玉也没勉强,温声问道:“我有一事不明,所以想问问。”说完把账本递了过去:“上面都是采买肉菜酒水的价钱,劳烦您看看,可有什么差池?”

要么说晏二家的稳妥呢,说起来她来湖南没几个月,换成一般人,也就是刚刚摸出门道来,生疏到熟悉且得一段时日,可晏二家的有时间就出府走走,采办有人管,她怕被蒙骗,自己去走几趟,多询问两句,心里就有谱了。

湘玉问物价丝毫没有难道她,基本是张口就来:“这价格得按照季节看,鸡蛋还好一些,全年价格差异不大,像蔬菜这种,价钱浮动就大了,若是有出入,也主要在这上面,肉类全看肉质的好坏,优质肉和普通肉得相差一倍价格,这个单看账本看不出,要么得实际去酒楼摸摸看看,还有个简单的法子,看酒楼菜式的口碑如何,可以实际去吃几次看看,若没猫腻的话,基本没错处。”

晏二家的说起来头头是道,湘玉不住地点头,显然鼓励了她,晏二家的挺挺胸脯,继续说道:“再者这个蔬菜的话,我看了看,账本写的实在,小姐您看,上面写的韭菜每斤两文钱、一束葱大约半斤,四文钱左右,再看白菜,白菜采买的最多,菜式丰富嘛,价格是四文钱一斤,老奴记得京城白菜要便宜一些,三文钱,咱们这儿主要种植的是秋白菜,所以春夏价格梢贵一些,也实属正常。”

湘玉听着天花乱坠,脑子里满是几文钱几文钱,她也没打断,这方面她完全不懂,只要晏二家的说的有理,她看结果就行,晏二家的扫了扫冯氏,见冯氏也坐了起来,像是在听她说话,更是增加了气力,清了清嗓子,吐字清晰的说:“在京城听到过这么一句,一个屠户每年杀一千头猪的收入,相当于一个千户侯的年俸呢,猪肉京城百姓爱吃,可猪肉咱们城里客人不爱点,这上面没买多少斤,主要吃牛羊肉,每斤在二十文左右,白米一石900文,其他杂七杂八的例如糖、盐等物价,也没相差多少,按照老奴看,酒楼账本里的物价,应该没纰漏。”

晏二家的说的话湘玉相信,一斤差个两三文也正常,毕竟物价有涨有降,问好了账本,湘玉好言好语让人送走了晏二家的,晏二家的行个礼,对着冯氏道:“我来了一回,斗胆子求太太一句,可否见见碧水?”

反正已经来了正院,母女俩顺道诉诉情意,这点面子冯氏还是给的,颔首道:“这也是应当的。”

冯氏从榻上起来,让丫鬟给梳了梳散乱的发髻,问湘玉:“玉姐儿怎么看上账本了?我还以为你是一起兴起,刚观察一会儿,倒是有模有样。”

☆、第74章 7.15|

湘玉莞尔一笑:“我就是随便问问,若是有不妥的,太太再纠正也不迟。酒楼这应该没错处。”湘玉说完,又翻看布庄的账本,她发现了一处不对。

苏家的布庄,布料来源于全国各处,像云南的云锦、苏州的宋锦、成都的蜀锦都是难得的好布料,每个月也运来不了几匹,基本早就被阔太太们预定了。缂丝普通的布庄是没有的,俗话说一寸缂丝一寸金,缂丝的生产被江南织造局牢牢的拿捏着,其他就是普通的布料了,大多是从湖南附近购入。

布庄的大掌柜是本地人,苏家来了湖南后聘请来的,以前在江南多年,后来回了家乡,因为他在布行沉浸多年,苏鸿良放开手让他来管。

布庄看起来不起眼不挣钱,可是利润也大,紧紧跟着京城贵族小姐太太们的风向总没错,京城时兴穿什么,布庄里卖什么,准能一抢而空。

大掌柜江南有人脉,云锦、宋锦这种城里布庄卖的店铺本来就少,加上价格昂贵,也就是官太太和商家女来买。

湘玉看着家里的铺子,觉得除了赚银子之外,苏鸿良也在下一盘棋,一盘织罗自己关系网的棋,唐夫人是怎么和冯氏交好的?冯氏不擅长交际,还不是因为有次太太们聚会,无意中提起云锦做衣裳好看,可惜没买着,冯氏匀给她一匹,关系才慢慢亲近起来。

湘玉把账本放在一旁,拿不准主意,仰头对冯氏说:“太太,布庄的账目似乎有些不对劲。”

冯氏的表情,像是在她意料之中,她走过来,拿着账本翻了翻:“每年都对不上。”

这就奇怪了,冯氏是知情的,怎么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她一贯的个性啊。

冯氏打算细细和湘玉讲说讲说,耐心说道:“管家也不能全分对错,你能看出里面有猫腻就十分不易了,布庄的情形我清楚、你爹爹更清楚。有些事情总得讲究一下制衡,大掌柜的是苏州织造的内侄,而苏州织造受了丽妃娘娘的庇佑。算了,你是小孩子,这些不需明白。”

虽然冯氏只是一带而过,湘玉已然明白个大概,布庄的大掌柜是丽妃娘娘的人,那就是敌人的部队啊,而苏鸿良故意安放这样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耳目在身边,也是为了让丽妃一系安心吧,毕竟这个人的底线他已经摸清楚,防备起来很简单。

大掌柜的经历造了假,丽妃一系也是费尽了苦心,怎奈何苏鸿良不是吃素的,把每个聘来掌柜的境况都查了个底掉,最终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掌握了大掌柜的真实身份。

在官场上可谓步步惊心,尤其是党派的倾轧尤其惨烈,苏鸿良还是外放,都这么步履维艰,更不要提在京城里的官员需要多么谨小慎微了。

彼此的渗透更是防不胜防,这还是发现的卧底,其他躲在暗处的,更让人揪心,留下大掌柜利大于弊,最起码可以让丽妃一系放松些,反正又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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