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陈博涉觉得自己想与季先生亲近的心思,仿佛被看穿了一般,急忙找借口,“这药膏涂起来有技巧,我示范一次,先生便学会了。”
云霁相信了,便撩起袖子,露出一条秀气的手臂来。他骨架生得小,皮肤白皙而干净,手臂也不像普通男子的手臂那么青筋暴起,血管唐突,反而如同女子的手臂一般,纤细而雪腻。
陈博涉看到那藕节般白嫩的手臂的时候,不由得红了脸,觉得眼前这人简直就像是妖精变的。明明长相是那么平凡而不起眼,周身的皮肤却如白玉一般,手和手臂都白里透粉,简直是个玉雕的人儿。
他伸手沾了天青色的药膏,从上臂开始按摩,缓缓抚到了小臂。
他的大手抚弄上臂的时候,只觉得那手臂纤细得盈盈不堪一握。他揉啊揉,多揉了几圈,将白皙的皮肤揉成了淡淡的粉色,然后看着自己粗壮手指间被捏出来的那团软肉,顿时有些心神荡漾。
将上臂揉了几圈之后,他的手缓缓向下移动,移到手肘的位置。肘尖是薄薄的粉色,如同未经世事的处子一般,虽然不是酸痛的地方,但他还是忍不住摸了两下。又从肘尖移到了肘前窝,那里泛着微微的青色,他仔细地按了按,听到被按着的人儿传来了轻笑。
“有点痒。”大概是困了,季先生的声音不甚清晰,倒是有些含混,有些鼻音,听起来就像是撒娇一般,挠得他心里也是痒痒的。
他的黝黑的大手继续顺着雪白的肌肤往下走,按抚到小臂的位置。小臂出力最多,都有些僵硬了,于是他两只手合握着来回搓动,搓得那细细的手臂不一会儿便泛了红,如同少女娇羞的脸蛋或者怀春的心思。
他就这么漫无边际地想着,最后揉到了手腕处。这手腕真是纤细,只需他的拇指和食指,便可牢牢握住,但越是柔弱,越是倍感珍惜,他小心翼翼地揉着他的手腕,又帮着他转了转,活动了一下。
最后是手指,如葱白般漂亮而干净的手指,每一只都仿佛是能工巧匠精雕细琢而成,十指修长,指尖圆润还微微泛着粉色,连指甲都是漂亮的光泽。他情不自禁地在他的掌心挠了一下,谁知一挠竟摸到了一条伤疤。
“这是……”陈博涉想起来,这是二人初次见面的时候,季先生打翻了茶杯,捡起碎片时,不小心在掌心划了一道口子。而当时害得他打落茶杯的罪魁祸首,正是自己。
陈博涉细细抚摸着那条伤疤,很是痛心。当时二人尚未熟知,他甚至不知道要强硬着替他包扎,就被他的一句“不碍事”糊弄了过去。现在想来,他真是恨死当时的自己了。
日后越是相处,感情越深,当他发觉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季先生好。
明理睿智,有勇有谋,安静克制,秉公无私,更何况不论脸的话,季先生真是生得很漂亮,说是粉雕玉砌也不为过。所以他虽然嘴上说着爱才惜才之类的冠冕之词,但心里却暗暗打着想将季先生留在身边的小算盘。
若季先生是女子的话,他恨不得马上便娶了成亲,但这只能是美梦与妄想。他的手逡巡到了季先生的指腹,摸到指腹上起的水泡,想必是拉弦太多次而磨出来的。他心疼却又不敢让他不练,既然季先生是说一不二,说走就走的人,那么他也不便阻止,只能让他神技加身,然后自己在身边默默地保护他。
他抬眼看到季先生闭着眼睛,呼吸匀称,仿佛是睡着了的样子。于是他将自己黝黑粗壮的大手握着那只瓷白纤细的小手,双手交握,十指相扣。
他觉得这是最好的姿势,希望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地这么交握着。呵护他,罩着他,让他安心,不要总是将忧心和哀愁藏在如深潭般的眼底,不要隐瞒,不要沉默,不要总是默默承担。
全部按完了两条手臂之后,陈博涉觉得自己已经是汗流浃背了,比刚刚完成一堂武训还累。最累的是时时刻刻要和自己的欲望作斗争,不能对季先生干出些出格的事情来,于是他拼命压制着自己的绮想和杂念,将心思归拢于只是让季先生放松而已。
季先生应该已经睡沉了。他将他的袖子放下来,掖掖好,然后轻轻地抱起来,放在床上。
只听见床上已经安静了的人儿哼了一声梦呓,细弱蚊蝇。
“陛下……”
第31章 逾矩
陛下……陛下是谁?
听着这个不知所谓何的称呼的时候,陈博涉愣在当场。
“陛下”是个名字吗?还是说……“陛下”是指皇帝?皇帝是谁,难道是公子文怀?
陈博涉唯一能想到的,未来若是天下一统,足以登上帝位的人,便是公子文怀了。不,不对,除了公子文怀之外,香国公、临东公,甚至邑国的傅太守,只要是能一统天下的人,都可以自封为皇帝。
为什么季先生会喊出那两个字来?是梦到了将来谁会夺取帝位吗?是梦到了将来谁会一统天下吗?
还是说他梦到的是其他事情?会不会是当时出使大沧国和香南国的时候,对这两国家的国君,心怀……好感?亦或是对公子文怀……
陈博涉竟生出了些许的胆怯来,这种怯懦是他征战沙场的时候都未曾感觉到的一种卑微,令他禁不住咬紧牙关,又觉得牙齿在打颤。
他必须承认公子文怀是世家出身,面相也是非常好的,温文尔雅,翩翩公子,或许比他这个武夫更有魅力。而临东公和香国公都是君临天下的人物,言谈举止十分睿智儒雅。比之于这些个国君们,自己只是一个将军而已。将来即使能一统天下,最多也只是能像如今这般,立傀儡为王。
难道要抢班夺权吗?让季先生口中的那个“陛下”变成只对自己一个人的称呼?
他看着那个在床上已经睡沉了的浑然不知的人儿,心中不知不觉地生出了些许蛮横与野心来。
如果季先生是在呼唤“陛下”的话,那么就让这个“陛下”变成自己。
这样一来,季先生的眼中便只能有自己了。
——
云霁隐隐觉得有人将他抱到了床上,这个动作就像上一世中,那个男人对云晗昱所做的一样。
轻轻地,如同捧着一件至宝,缓缓地,生怕吵了他的睡眠。
夜是如此寂寞,如此冷清,但身边是有个人的。守护着他,陪着他,驱散了夜里的寒气。
二人之间的隙罅如此之深,以至于用一辈子的时间也无法弥合。
那么这一辈子呢?
上一辈子,云晗昱在那个男人死前,都未曾对他开口说出的,那些深埋在心底的,只能随着男人的死而殉葬的那些话,这一辈子还能对他说吗?
“陛下……”
云霁心头一颤,难过地醒了过来,只看见陈博涉走出门的,落寞的背影。
不是他……因为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那个剥夺了他所有的选择,也给了他无尽的呵护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啊……
所以,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那句话,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
殷辰探路去了两个月之久还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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