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 / 2)
楚冰的家,苏凭在之前,仅不请自来地待过一天。那一天留给他的印象非常深刻,具体原因几何相信不用多说,反正客厅的地板真的是挺硬的,谁跪谁知道。
所以认真算起来的话,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女友的家里做客——这其实不大寻常,因为在成为恋人之前,他们还曾经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但那几年除了自己心里有数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辅助证明两人的关系,更别提互相到对方家里做客。第一次登门就是以这样一个特殊的身份,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说一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家里的佣人这次见到他就很客气了,不光和颜悦色的态度亲切,而且茶水点心一应俱全。苏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端起茶水杯尝了一口,对楚冰断言:“你以前带朋友回家的概率一定低于十年一次。”
楚冰看他一眼:“何以见得?”
“上好的明前茶,我们家一般只有贵客临门时才拿出来泡,你们家可能更重这种形式,但身在国外,渠道艰难一些,综合起来看,算是相当高的礼遇了。”苏凭晃了晃茶杯向她示意,手托着下巴,视线在楚冰身上转了一圈。
“让我猜猜……”苏凭微笑着说,“学生时代就从小高冷到大,独来独往,虽然没有成长成社交恐惧症,不过继承了你们家「社交好烦管它去死」的传统?”
楚冰抛给他个冷冷的眼神:“不说话有人把你当哑巴吗?”
这么说那就是猜对了。苏凭点点头,忽而又道:“果然是这样,真是太好了。”
楚冰:“……什么?”
“像你这种骄傲自矜的被动型,主动靠近你的一般人多半动机不纯。”苏凭直言不讳地说,表情十分得当地表达了自己的忧虑之情,“你身处这样一个自由开放的国度,我连情敌是男是女都确定不了,内心也很煎熬啊。”
楚冰对他的话反应了三秒,而后深吸一口气,十分认真地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的人生最大的败笔,应该就是你了。”
苏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笑了:“过奖。”
老爷子还身在医院,离不开人照顾。舅妈留在医院照顾,派自己儿子开车把两人送回家里。
嘉映表哥领命而去,把两人平安送到家里后就回了自己的实验室,临走前看两人几眼,视线重点在苏凭身上停顿了片刻。
“一个友情提醒。”林嘉映说,“爷爷家的房间隔音还不错,不过我爸有所有房间的备用钥匙,一般放在他房间里书柜旁边的第二个抽屉里,不上锁。如果你们想发生点什么,要么在我爸下班回来之前结束一切,要么先行把备用钥匙拿去,避免中途被人打断。不过之后要承受来自我爸数倍的怒火,以及我个人的一点实验用品赞助,就我个人而言,还是很希望有人能……尝试一下的。”
他朝苏凭评估地看了一眼,而后似乎是觉得他很有成为实验品的可能,于是朝他投去鼓励的一瞥,轻飘飘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了。
苏凭思索半晌:“听说你堂哥楚珩和你表哥林嘉映……在同一个房间住过好几年?”
“是啊,你不是知道吗?”楚冰点头,“楚珩来这边读mba的时候,他父母让他借住在林家,可能是想管管他的性子。我舅妈觉得两个年龄相仿的男孩子不应该太生疏,对方又是一门挺不错的亲戚,就直接让两个人住在同一间房里。”
“嗯……”苏凭沉思着说,“这个例子告诉我们,基因和遗传的力量是多么强大啊,同一个环境下竟然能诞生出这样两种毫无同一性的人格,真是神奇的世界。”
神奇就神奇,为什么要用《动物世界》旁白的语气棒读……楚冰懒得答他,苏凭自己思索半晌后,突然又补充了一句。
“同一个世界,同一种妹控。”苏凭评价道,低笑着说,“我觉得以你的资质还从小单身到大,你这两位哥哥着实十分可疑啊。”
楚冰顿了两秒,冷静理智地提出质疑:“他们要是有这种本事,会你这个漏网之鱼?”
“说明我更加厉害。”苏凭语气真诚地说,从表情到语言看起来都很有说服力,“过五关斩六将,通过了你所有亲戚的重重考验——”
楚冰闻言竟然没有立即发作,只是沉默片刻,用一种毫无波澜起伏的音调说:“我的大部分亲戚都认为,既然恋情都已经公开了,那就只能先这样放着,等以后风头过了再让你吃点苦头。”
苏凭:“……”
总而言之,现在这个家里,除了一个装聋作哑毫无存在感的保姆之外,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独处。
。
但是楚冰并没有留太多时间给他。
这次专程回来,主要还是因为林老爷子的病情。如今没有大碍,虽然让楚冰松了口气,但酌情之下,还是决定留在这边过这个新年。平常在这边小住倒不觉得,但是突然留下,要处理的事情就多了,自己的通告、工作计划安排、复工时间等,都要明天交付给团队。虽然楚冰之前已经有所计划,现在依然忙了起来。
但是等到经济团队收到工期回复将近两个小时之后,楚冰本人还是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苏凭在客厅和客房之间转了两圈,迫不及待地去楚冰房间敲门:“在里面吗?我进来了?”
楚冰的回应在几秒之后响起。
“门没锁。”
苏凭的手放在门把手上,顿了片刻之后,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栋老宅说是年头古老,其实至今也不过百十来年。里面被系统地翻新过,住起来舒适而稳固。楚冰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到二十几岁的,回国之前,一直住在这个房间里。
房间配色非常简洁,基本上来说,不太能看得出这是一个少女的闺房。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侧角落中矗立的三个书架,每一个都有一人高。楚冰就站在其间,听见响动后探出头来看了一眼。
“我在整理东西。”她说,“你来得正好,过来一起帮忙。”
屋子里的卫生一直有专人打扫,不太有积攒的浮灰,不过家政人员显然不会去动她的私人物品,一直堆在那儿,就显得有点凌乱。苏凭走向楚冰,刚靠近些许,立刻就被一阵金光晃了眼睛,俯身去看时嘴里啧啧称奇:“奖杯展示柜?来自学霸的傲气?”
“我外公很喜欢向人展示这个,我房间里的这些已经是他挑剩下的了。”楚冰说,在苏凭专注的凝视中略微有点不自然,不自觉便开始解说,“最好看和最有分量的那几个奖杯他都拿到他的书房展示柜去了,每个客人来时都要不厌其烦地展示一遍。”
苏凭在她的叙述中点点头,表示深有同感:“我们家也有差不多的东西,连奖杯都有差不多的一个,不过颜色不太一样……”
他用手点了点其中一个奖杯,突然笑得十分意味深长。楚冰拿起来看了一眼,见上面刻着的字是某个国际奥赛的银奖,她看了苏凭一眼,当即拿出手机搜了一下,果不其然,在同年金奖的名单上看到了苏凭的名字。
他们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这个比赛那一年为了迎接举办五十周年庆,办得十分盛大,几乎网罗了世界各地年龄相仿的少年天才们,方式也不太是单纯的一张试卷,而是综合了许多方面进行考虑。
楚冰之前和之后都没参加,只参加了那一次;按苏凭在国内的国民度来看,他肯定也是在那一年又一次一鸣惊人,之后也同样不再继续。
这样都能撞在一起。真是一半命运一半缘分,都让人抗拒不了。
国内外教育模式不同,这种横向的直接对比,只有这种国际性的赛事。倒不是说苏凭就比楚冰学得好,只是在应试这一块上,的确没有国家比国内的教育更具优势。楚冰放下手机,看了苏凭一会儿,忽而问他:“你填志愿之前想好自己要当演员了吗?”
“当然。”苏凭说,“我看上去是毫无长远计划的人吗?”
“从你报考国际关系学这种莫名其妙的专业来看,像。”楚冰站在正常角度上评价,苏凭闻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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