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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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不然我杀了她!”

郎乔赶上来,眼见肖海洋的腿还在哆嗦,连忙揪住他的后心的外套,把他扯到身后。

郎乔:“你杀了她,自己也绝对跑不出去,用脑子想想——要是现在老老实实地滚出来,你还是犯罪未遂,这事可轻可重,还有商量,但你要是胆敢动她一下,你就是板上钉钉的杀人犯,你想清楚了!”

她一边说,一边朝身后的同事们看了一眼,同时很有技巧地贴着墙根,保持着正对犯人的方向往病房里走。

“男护工”下意识地随着她的移动转换站立的角度,暴躁地喝住她:“站住,再进来我就……”

“尹平的情况你看见了,”门口的肖海洋出声打断他,“我不说,你自己长了眼睛也会看,他手术不太成功,不知道能不能活,能活,也不知道会不会变成植物人,就算他格外幸运,最后醒了,痴呆、半身不遂,他也一样都逃不了。你觉得他还能指认谁?他那张嘴,后半辈子也就只剩下流哈喇子一个用途了——如果他还有后半辈子。”

“男护工”的注意力又不由自主地被他引走。

郎乔:“你把刀放下。”

肖海洋:“我的天,你现在还不明白吗?谁告诉说尹平就快痊愈了?明显是骗你的。”

郎乔听了肖海洋的话,才知道当中还有这一节,听得吓出了一身冷汗:“真的假的?”

“真的,”肖海洋的目光没从犯人身上移开,“不然一具行尸走肉有什么值得铤而走险的?”

他们两人一人站一边,话音衔接得非常紧,说的话时而风马牛不相及,时而又互相对话,硬是造成了“七嘴八舌”的效果,与他们呈三角形站立的犯人一时该先提防谁,目光来回游移,注意力左支右绌:“住口!住口!”

肖海洋蓦地又往前走了一步,与此同时,几个在闻声赶来的同事一起跟了进来,颇有声势地从门口逼近那“男护工”。

犯人在慌乱之中,本能地转向人多势众的一方,挟持着护士后退,嘶声咆哮:“滚出去!”

“不,”肖海洋说,同时看向他持刀的手,盯住了那只剧烈颤抖的手,他说,“现在明显是有人骗你来自投罗网,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不赶紧把骗子供出来拉下水,还打算替他绑架、替他杀人?”

“男护工”的手哆嗦得越发剧烈——他把话听进去了,承认肖海洋说得确实是实情。

肖海洋盯着他的眼睛,露出一个本色出演的嘲讽:“你是不是智障?”

“男护工”整个人蓦地一僵,就在这时,被他挟持的小护士可能是有应付医闹的经验,趁他分神,突然“艺高人胆大”地一口咬住了那男人的虎口,时机挑得稳准狠。

那犯人先后被与传言不符的尹平与肖海洋一番话连续打击,心神动荡,猝不及防地挨了一发铁齿铜牙,他当即大叫一声,本能甩手。

小护士一脚踩在他脚背上,郎乔朝她喝道:“低头!”

护士应声膝盖一弯,几乎同时,一个托盘当空砸了过来,“当”一下撞飞了男护工正欲行凶的刀,护士被这擦头而过的巨响吓得尖叫一声,几个刑警一拥而上——

费渡长得不正常的沉思被电话铃声打断,骆闻舟抬手接通车载电话。郎乔在很不稳定的信号中,简单扼要地汇报了嫌疑人已经逮捕归案的前因后果:“对不起老大,是我疏忽了,因为尹平情况很不稳定,刚才又不知因为什么抢救了一次,大夫都说不乐观,出来进去的人很多,都跟抢命似的,我们也没有……”

“我说没说过尹平是重要人证?一溜号你们就得给我弄出点篓子,”骆闻舟听完以后直磨牙,“真他妈行,奖金都想不惦记了是吧?你们怎么都那么会给公家省钱呢?”

郎乔不敢辩解了,老老实实地闭嘴听训。

“把人带回去。”骆闻舟冷冷地说,“别当老头子们不在我镇不住你们,我看你们都是检查写得少了!”

骆闻舟说完,不由分说地挂断电话,一打方向盘,暴躁地并入掉头车道。

费渡没搭腔,解开了围巾,手指下意识地在脖子上来回蹭,眉头越皱越紧。

周怀瑾作为重要证人之一,当然得有人接待,到了市局,骆闻舟找人先领他进去,随后轻车熟路地把车塞回停车位,熄火后,借着残存的暖气,他没有急着下车,一转头拉下费渡那只快把自己皮搓破的手:“跟我说说你在想什么。”

“我是十四年前陷害顾钊的关键人物,”费渡用一开口就仿佛要把人吓一个跟头,“我首先在顾钊毫无戒心的情况下掌握了他的动向,然后从他身边的线人下手,线人们生活在边缘的灰色地带,注定不能长久,也会有自己的打算,无论威逼还是利诱,总能派上用场——但是这个过程中风险也很大,万一其中有哪个傻子反应不过来好歹,把这件事告诉顾钊,顾钊一听就会知道我是谁。”

骆闻舟“唔”了一声。

“那我要怎么办呢?”费渡低声问,他的手指掠过自己的上唇,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尾音里却好像带着笑意,好像他真的是那个藏在暗处、把所有人翻覆在自己手掌间的怪物,“我必须要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先让目标人物背叛顾钊。”

骆闻舟想了想:“比如说,让目标线人误以为对方是罗浮宫那边的坏人,顾钊的调查打草惊蛇,逼迫线人说出顾钊的计划之类?”

“对,我是顾钊的秘密搭档,我当然知道顾钊的计划,很容易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也很容易筛选出叛徒,”费渡轻轻地说,“作为警察,我当然熟悉那几个和市局关系密切的线人,尹超和尹平虽然是双胞胎,但本人性格相差甚远,那么……如果老煤渣是尹平冒名的,我为什么没有察觉到?”

“因为他刚开始很可能没有直接接触尹平,他手下的人不一定熟悉老煤渣,”骆闻舟眼珠一转,飞快地说,“至于事后,因为‘老煤渣’是去作伪证陷害搭档,所以及时内鬼当时观察到他表现异样,也不会太在意!”

“事后,为了让这件事天衣无缝,我会把这些证人不动声色地处理掉,送他们远走异国避风头,或是干脆在路上灭口……都有可能,只有假的老煤渣是漏网之鱼,也就是说,当年尹平很可能意识到了危险,做完这件事以后没有贪财,立刻切断了自己和那边的联系,伪造尹超失踪的假象,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变回那个满脸灰的锅炉工。”费渡抬起眼,“那么问题来了,我为什么任凭尹超‘失踪’,而没有去深入调查他的家里人?”

骆闻舟倏地一愣:“你的意思是说,陷害顾钊的罪魁祸首当年很可能认为,这个老煤渣手上并没有能指认自己的实质性依据!”

“尹平当年之所以藏起来,很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但你要说他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我刚才仔细想了想整个过程,觉得很难。”费渡切换了人称,也换回了正常的语气,“所以幕后的凶手为什么这样气急败坏地要除掉尹平,先是慌慌张张地暴露自己的联络人,又把自己的人送到医院来给警察抓?”

骆闻舟的太阳穴都开始疼。

费渡缓缓地说:“如果我猜的没错,说不定今天你们就应该会得到一个重大嫌疑人,这个人肯定位高权重,一旦出事,就是能影响系统公信力的重大丑闻。”

费渡一语成谶——

在调查组紧紧盯着市局的微妙时刻,混进医院的“男护工”交代了。

“我本来就是护工……以前在二院干过,很熟,我需要一笔救命钱,实在没别的办法……鬼迷……鬼迷心窍,他们一开始让我混进二院,盯着那个尹平……结果今天听人议论,说他就要醒了,还说这个人可能杀过人,一旦情况稍微稳定,警察就会把人弄走,我知道这个事以后就想办法通知了雇主,然后他们让我……让我……”

“为了钱?”郎乔扣上笔记本,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男人,“你不知道杀人是什么罪名吗?”

男人嗫嚅着低下头。

肖海洋:“谁让你盯着尹平?谁指使你杀人的,你见过吗?”

“两个男的带着现金来我家的,说是他们老板,我……我还看见楼底下停着一辆车。”

一个盯着审讯监控的调查员转向骆闻舟:“骆队,劳驾你尽快协调,我们要抽调嫌疑人家附近的监控。”

事情到了这一步,骆闻舟只能照做——在这个“医院杀手”的居所中搜出了五十万的现金,同时,附近一个监控拍到了一辆豪华型轿车在犯人交代的时间点前后出现,经犯人指认后确定,这就是当时停在他楼下的车。

高清的监控镜头拍到了司机回头和后座上的某个人说话的一幕,那人身体略微前倾,面貌清晰可辨——正是市局年初调任二线的老局长张春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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