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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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把一些东西寄给了董晓晴,刺激她去刺杀周怀瑾,然后为了防止这东西经由董晓晴落在警察手上,再把她灭口,同时一把火烧了她家。”骆闻舟盯着肖海洋,步步紧逼地追问,“为什么?这个人既然能明目张胆地当着我的面撞死董晓晴,为什么不能自己直接刺杀周怀瑾?难道论杀人,专业人士不比一个普通的小丫头把握大?另外我也想不出他们烧房子有什么必要,纯向警方挑衅吗?”

“我是这么认为的,”肖海洋毫不犹豫地说,“在我们出发之前,董晓晴发过一条短信给我,说她有东西要交给我,后来经过调查,这条信息是不明人士劫持了董晓晴的号码,冒名发给我的。三天前我去董家调查,曾经留过一张写了联系方式的纸条给董晓晴。按照时间推算,我收到短信的时间正好是纵火犯潜入董家的时间,嫌疑人很有可能是在董晓晴家里看见了我的联系方式,故意发信息引我们过去,毫无疑问,他就是在吸引警方的注意力。”

“另外,我们还调查了快达公司里经常和董乾接触的快递员,董乾出事以后,这个人就下落不明了,”陶然在旁边补充了一句,取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放着一张身份证的复印件,照片上的男人留着平头,长相非常没有特点,扔在人堆里转眼就能平地消失,“这是失踪的快递员在公司留下的个人信息,是假的,他们公司管理混乱不是一两天了,当时应该就看了一眼来人的身份证,也没经过核实,就直接让他入职了。”

骆闻舟看了费渡一眼:“专业人士的意见呢?”

费渡清了清嗓子,合上他装模作样用的笔记本,开口说:“一个人在恒爱医院撞死了董晓晴,同一时间,另一个人烧了董家的房子,而在此之前,还有一个和董乾接洽过的神秘快递员,他们还会假造身份证,起码有一定技术。也就是说――这里面可能包含了三个以上的嫌疑人参与这起案子,有策划、有技术、很可能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伙。”

费渡说着,十分从容地站了起来,真的挺像个学者,他伸手拉下一块白板,用签字笔画了个圈:“对于一个团伙而言,目标越是简单、越是单一,就越容易聚集起来,比如为了共同的利益,通常会在利益的基础上,使用胁迫或者洗脑等手段让成员保持忠诚——”

“比如贩毒团伙和苏筱岚他们那个绑架买卖儿童的销售链条。”陶然接话说。

“对,即使是国际恐怖组织,打着所谓极端主义信仰的旗号,背后也有复杂的经济背景和利益链条,”费渡笑了笑,“纯粹靠心理变态,很难把一小撮人团结在一起,毕竟‘变态’是非常私人化的体验。”

骆闻舟:“具体呢?”

“比如同样是针对警察,有的变态想挑战警方的智力,有的变态只想杀警察,有的变态则是想和穿制服的人发生某些不可描述的关系……”

众人哄笑起来,骆闻舟干咳一声,打断了越说越离谱的费渡。同时,他一伸手,把费渡方才合上的笔记本拿过来,塞到了桌肚里:“你哪那么多废话,开会呢,严肃点!”

费渡严肃地把话音一转:“这种细节的分歧会造成团伙的不稳定,很难形成一个有秩序的组织,来完成这么复杂的一起案子——所以肖警官,策划周峻茂案、刺激董晓晴、接着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这一系列的事,动机只是为了挑衅警察吗?我个人认为这不太现实。”

陶然:“所以你的结论是……”

“策划谋杀周峻茂,寄东西给董晓晴,放火并且给肖警官发短信,这一系列的事,要么不是同一拨人做的,要么一定有别的原因,不太可能单纯只是为了针对警方,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要等我们跟周怀瑾聊过之后了。”

肖海洋不吭声了。

费渡看了他一眼:“其实我觉得肖警官的思路很有意思,如果嫌疑人做了什么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一般人都会想,他这么做是为了掩盖什么,怎么你会坚定不移地认为会有人想挑衅警察呢?”

“因为董乾也死了,”肖海洋突然说,“你们默认董乾是谋杀周峻茂的一个环节,可如果他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受害者呢?‘警察解决不了的事,就给受害者们以牙还牙的机会’——这种‘义务警察’的案子以前不是发生过……”

肖海洋陡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紧紧地闭上了嘴。

骆闻舟和费渡的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会议室里短暂地寂静下来。

骆闻舟深深地看了肖海洋一眼:“费渡跟我去见见周怀瑾,陶然,根据假身份证上的信息和嫌疑人照片,试着找找这个神秘的快递员。另外继续查董晓晴家附近的监控,追踪纵火犯的踪迹,这个人离开现场的时候很有可能变装,注意他的身高和体貌特征——散会。”

费渡目光在自己方才坐过的地方扫了一圈,没找着他方才拿的笔记本,正有些疑惑,就听见身后有人“哎”了一声。他一回头,骆闻舟顺手把他方才那笔记本翻开,倒扣在了他胸口上。

翻到的那页正好是费渡开会时假装记录、其实无所事事的涂鸦——

是一副骆闻舟撑着下巴坐在旁边的侧影速写。

第81章 麦克白(二十二)

“开会的时候开小差,”骆闻舟压低声音,在费渡肩头点了点,“你现在是吃饱喝足,血糖也不低了,是吧?不像话。”

费渡画的时候也没特意回避谁,十分从容地把笔记本接过来翻了翻,两手一摊:“还有一张去哪了?师兄,你撕我本干嘛?”

骆闻舟理直气壮:“没收了。”

随后,他收敛了笑容,推门进了审讯室。

进门的动静惊动了周怀瑾,他双目无神地抬头看向骆闻舟,不到一天的光景,这人已经从一个全然看不出年纪的青年才俊,变成了面目憔悴、眼带垂颊的中年男子。可见女人也好、男人也好,光鲜的皮囊都是这样脆弱,只要那一点精气神灰飞烟灭,肉体转眼就会跟着过了保鲜期。

不等骆闻舟开口,周怀瑾已经先开了腔,他哑声说:“亲子鉴定的报告能给我看看吗?”

骆闻舟一愣,身后却递过一封文件夹——费渡好像早料到他会问这个,已经准备好了:“你的、怀信和杨波的,都在这里。”

周怀瑾深吸一口气,光是打开那薄薄的文件夹就花了一分钟,好像翻开的是他一生的悲剧,手抖得不成样子。

费渡一改之前略带恶意的态度,重新给他换了一杯温水:“聊之前先润润喉咙,周总是有信仰的人对吧?按照你们的说法,人有灵魂,怀信现在牵挂不灭,应该也没走远,别让他看见你难受。”

对于处在极大悲痛中的人来说,这种温言细语的劝告简直是催泪利器,周怀瑾忍无可忍地发出一声呜咽,周身颤抖良久,接过费渡递给他的纸巾,狠狠地抹了一把脸:“能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是跟我要假绑匪的身份吗?”

“这些细节问题,胡总已经交代了。”骆闻舟说,“周先生,我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害死你弟弟的凶手董晓晴,在逃出恒爱医院之后没多久,就被一辆车撞死了。”

周怀瑾脸上的表情凝固片刻,冷冷地说:“是吗?那可真是太便宜她了。”

“撞死她的人是蓄意的。”骆闻舟盯着他的表情补充了一句。

周怀瑾往后一仰,双臂抱在胸前,做出一个防御性很强的姿势:“如果我做得到,我真希望这是我干的。”

“周总,”费渡说,“董晓晴为什么在作案之后立刻被灭口?显然是有人怕她被拘捕后说出什么,她虽然是凶手,但也只是一把刀,你就不想知道持刀人是谁吗?”

周怀瑾的两颊陡然绷紧。

“董晓晴无论如何已经死了,”费渡接着说,“你再恨,再怎么想把她千刀万剐也没用,就算你真有能力把她拖出来鞭尸,她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你甘心吗?”

周怀瑾的情绪一瞬间被他带起来了,布满血丝的目光看向费渡,良久,他问:“你要什么?”

“我之前问你的问题,你有一个还没有回答,”费渡说,“为什么你不问董晓晴对你动手的缘由,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认识董晓晴吗?”

“不认识,”周怀瑾说,“从没见过,至少在她靠近的那一刻,如果我怀疑她有问题,我不会让保镖放她过来的。”

费渡点点头:“那你就是后来又想起了什么。”

周怀瑾大概是渴极了,端起费渡给他倒的水一饮而尽:“我确实做了一些不光明正大的事,但是怀信在这件事里,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如果你们能给他一个公道的说法,让周氏就此破产还是一文不值,我都无所谓,不管我是不是正牌的继承人——费先生,你明白我的意思。”

费渡察言观色,像一条反应灵敏的变色龙,立刻跟着他的态度调整了自己说话的节奏和语言风格,十分直白地说:“明白,危难时候从你家捞了一笔,看来你不介意,那我就不道歉了。”

周怀瑾仰面望向天花板,灯光不留情面地戳进他的瞳孔,他似乎犹豫着不知从何说起,好一会才开口:“周氏公益基金涉嫌洗黑钱的事,你们查出眉目了吗?查不出来也请你们仔细一点,肯定有其他把柄,可惜他们一直防着我,不让我接触相关业务,我现在手上没有证据,但是我知道,周氏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早年发家时用的不止合法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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