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2)
迷迷糊糊间。三娘子伸手去探了手边的睡枕,却发现枕面凉凉的,身边空空的。陆承廷不知何时已经下了床。
三娘子缓缓的起了身,虽觉得心里舒坦至极,可全身上下却如同散了架一般酸的难受。
她艰难的伸了伸懒腰,然后轻轻的唤了一声“来人啊”。
门外很快有了脚步声,紧接着,子佩便是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夫人要起了吗?”
三娘子点点头,一边由子佩伺候着坐正了身子,一边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戌时一刻。”
三娘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戌时一刻,家里大丧未过,她一个宗妇,竟然和夫君贪欢床笫之事折腾到这么晚才起床,这简直……
说实话,这种事儿。要是不小心被朝中言官知道了,一个御本参到了皇上跟前,饶是皇帝私下再重用陆承廷。可台面上却也是拿不出任何的理由来袒护他的。
朝中重臣,服丧喧淫,枉顾礼教。乃大不敬也!
当然,这种情况陆承廷是不会它发生的,可是若真要定罪。那也是实实在在有理可查的。
想到这里,三娘子便再也不敢在床上赖着了,自然也就顾不得全身的腰酸背痛,利索的下了床,收拾了个清爽干净,方才又问提着食盒过来的子佩,“二爷呢?”
“二爷和林姑娘在隔壁的书房。”不等三娘子继续问,子佩便又说道,“早些时候林姑娘来,被奴婢挡在了门外,可是林姑娘不肯走,一直央求着要让奴婢进屋来传个话,许是她的动静实在有些大,惊到了二爷,二爷便出来看了看。”
“她找二爷做什么?”见子佩递上了筷子和汤匙,三娘子便一边夹着热菜一边问道。
“林姑娘好像想替世子爷守丧一年。”
“在侯府?”三娘子一愣,盛汤的手势顿住了。
子佩点点头,跟着叹了气。“其实也不知是不是府上最近连着出事儿,老侯爷走了,世子爷走了,世子夫人也离开了,奴婢倒觉得大丧之下,人心难得。想刚跟着夫人嫁进门的时候。奴婢替夫人去睦元居那儿跑过两趟腿,其实要说,世子爷虽病得厉害,可是对着下人倒很是宽厚,也难怪林姑娘会对世子爷死心塌地的。”
“你何出此言?”三娘子有些诧异。
她清楚子佩的性子,子佩素来稳重,一般鲜少在人的背后说是非,不管这是非是好还是坏,可眼下。她竟会帮着林婉清说上两句话,三娘子觉得她肯定是看到或者听到了什么。
“不瞒您,自打林姑娘暂住了下来。她一日三餐的吃食都是奴婢送去的,真的是晨间一株香,午间静打坐。晚上再跪拜的……每一天都是雷打不动的,有两次奴婢给她送热水进去,瞧着她正在那儿揉膝盖。眼睛也一直都是红红的,看着……怪可怜呢。而且您不知道,前两天,顾姨娘差了人都打听到林姑娘跟前了,院子里好些下人都以为林姑娘是……”
“是二爷新纳进门的小妾?”见子佩吞吞吐吐的,三娘子便替她说完了下半句。
子佩讪讪一笑,“是这样传的,不过林姨娘当着旁人的面却义正言辞的说,自己借住侯府,是为了替世子爷守丧的。”她说着又摇了摇头,“要说这样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如今却是亲手送走了世子爷,孤苦无依的,也实在可惜。”
三娘子不禁哑然失笑,“你倒也容易生出感触来。”
子佩脸一红,不由缩了缩脖子,“只是奴婢觉得这个林姑娘性子坦荡,想必怀念世子爷之情也是真情切意的。”
性子坦荡么?三娘子缓缓的收回了目光,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松动。
“二爷用晚膳了没?”默默的喝了半碗汤,吃了小半碗饭,三娘子便搁下了筷子。
“还没有。”子佩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林姑娘的晚膳也还在灶台上热着呢,您看,要不要让二爷先把晚膳用了?”
“你准备一下,我把饭菜一并带去书房吧。”三娘子说着便抹了抹嘴,站起了身。
若按着子佩的说法,书房里面的两人估计是因为意见不和胶着着了。但陆承廷一个大男人,要对付一个一念深情哭哭啼啼的女人也确实是难为他了。
或许,她不应该一味的躲在陆承廷的身后,总想着让他来替自己遮风避雨,或许有些事,也是需要她站在前面去替他出谋划策的。
☆、第126章 桃花转?恻隐之心(下)
谁知,就在三娘子提着食盒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门忽然被人从里面重重的踢开了。
三娘子吓了一跳,连连的后退,却见正是陆承廷横抱着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的林婉清匆忙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了?”三娘子赶紧放下食盒就跟了上去。
“也不知是怎么了,她一站起来就晕倒在了地上。”陆承廷的口气听着不太好,看上去一脸的无奈。
三娘子赶紧给他去开门,陆承廷一路从堂屋走到了林婉清这两日一直下榻的耳房,将她小心的放在了贵妃椅上,然后先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方才松了一口气道,“气息倒还算平稳,不过还是应该请个大夫来看一看才好。”
“会不会是因为这两日精神不济,且晚上没有按时用膳饿坏的?”想着刚才被自己仍下的那一提食盒,三娘子便赶紧吩咐了跟进来的子衿去请大夫。
“能饿到晕过去么?”陆承廷不敢苟同,“我之前还问过她,府上三餐是不是都有按时给她送去,她还点头呢。”
“可子佩说她吃的不多。”想着刚才和子佩的闲聊,三娘子不由又问,“林姑娘是不是来跟你求情,让你同意她留在侯府替世子爷守丧一年的?”
“你怎么知道?”陆承廷诧异了。
三娘子便将刚才和子佩的谈话告诉了他,然后又道。“之前在膳房准备食盒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她真是诚意想替大哥守丧,那就让她每个月初一、十五和三十的时候来府上请拜一次吧,她是一片深情厚意,你也不能驳了她对大哥的这一往情深啊。”
“便就是这样才麻烦。”陆承廷却皱起了眉,“侯府又不是街口闹事的同济堂,你说想初一十五来一趟,就能让你来一趟的,宗府祠堂,她一个外人,也不是说请拜就能跪拜叩首的,这事儿,你要如何和母亲交代?”
“这……”三娘子一听,也觉得自己刚才是把问题想简单了,“那二爷打算怎么办?”
“还是要送走。”陆承廷斩钉截铁,“大哥人都已经和离了,林婉清的身份又不正式,如今也是特别对待,才会让她待在府上等着大哥下葬,可侯府是不可能留她一辈子的。”
夫妻俩一边说一边出了耳房,知音已经机灵的将刚才三娘子着急扔下的食盒放在了堂屋的圆桌上,三娘子见状。打开了食盒,一一取出了还热乎着的饭菜,但谁知陆承廷才堪堪的吃完了小半碗饭,门口,子衿就已经带着满头是汗的大夫进了屋。
“来的这么快?”三娘子吓了一跳。
子衿却心虚的笑了,“我私下偷偷找了余管事。”
内宅有忙,外院来帮,桃花坞的丫鬟都知道,只要有搞不定的急事儿,找余管事总没错。
三娘子气结,龇牙咧嘴的瞪了子衿一眼。急忙就跟着陆承廷又进了耳房,屋里,那跑的气喘吁吁的大夫已经放下了药箱,正在给还昏迷着的林婉清把起了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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