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过了两个冈子,前见一山陡绝,四周并无联属,高峰插于云外。韦十一娘以手指道:“此是云冈,小庵在其上。”引了程元玉,攀萝附木,一路走上。到了陡绝处,韦与青霞共来扶掖,数步一歇。程元玉气喘当不得,他两个就如平地一般。程元玉抬头看高处,恰似在云雾里;及到得高处,云雾又在下面了。约莫有十数里,方得石磴。磴有百来级,级尽方是平地。有茅堂一所,甚是清雅。请程元玉坐了,十一娘又另唤一女童出来,叫做缥云,整备茶果。山簌、松醪,请元玉吃。又叫整饭,意甚殷勤。程元玉方才性定,欠身道:“程某自不小心,落了小人圈套。若非夫人相救,那讨性命?只是夫人有何法木制得他,讨得程某货物转来?”十一娘道:“吾是剑侠,非凡人也。适间在饭店中,见公修雅,不象他人轻薄,故此相敬。及看公面上气色有滞,当有忧虞,故意假说乏钱还店,以试公心。见公颇有义气,所以留心,在此相侯,以报公德。适间鼠辈无礼,已曾晓谕他过了。”程元玉见说,不觉欢喜敬羡。他从小颇看史鉴,晓得有此一种法木。便问道:“闻得剑术起自唐时,到宋时绝了。故自元朝到国朝,竟不闻有此事。夫人在何处学来的?”十一娘道:“此术非起于唐,亦不绝于宋。自黄帝受兵符于九天玄女,便有此术。其臣风后习之,所以破得蚩尤。帝以此术神奇,恐人妄用,且上帝立戒甚严,不敢宣扬。但拣一二诚笃之人,口传心授。故此术不曾绝传,也不曾广传。后来张良募来击秦皇,梁王遣来刺袁盎,公孙述使来杀来、岑,李师道用来杀武元衡,皆此术也。此术既不易轻得,唐之藩镇羡慕仿效,极力延致奇踪异迹之人,一时罔利之辈,不顾好歹,皆来为其所用,所以独称唐时有此。不知彼辈诸人,实犯上帝大戒,后来皆得惨祸。所以彼时先师复申前戒,大略:不得妄传人、妄杀人;不得替恶人出力害善人;不得杀人而居其名。此数戒最大。故赵元昊所遣刺客,不敢杀韩魏公;苗傅、刘正彦所遣刺客,不敢杀张德远,也是怕犯前戒耳。”程元玉道:“史称黄帝与蚩尤战,不说有术;张良所募力士,亦不说术;梁王、公孙述、李师道所遣,皆说是盗,如何是术?”十一娘道:“公言差矣!此正吾道所谓不居其名也。蚩尤生有异像,且挟奇术,岂是战阵可以胜得?秦始皇万乘之主,仆从仪卫,何等威焰?且秦法甚严,谁敢击他?也没有击了他,可以脱身的。至如袁盎官居近侍,来、岑身为大帅,武相位在台衡,或取之万众之中,直戕之辇毂之下,非有神术,怎做得成?且武元衡之死,并其颅骨也取了去,那时慌忙中,谁人能有此闲工夫?史传元自明白,公不曾详玩其旨耳。”程元玉道:“史书上果是如此。假如太史公所传刺客,想正是此术?至荆轲刺秦王,说他剑术疏,前边这几个刺客,多是有术的了?”十一娘道:“史迁非也。秦诚无道,亦是天命真主,纵有剑术,岂可轻施?至于专诸、聂政诸人,不过义气所使,是个有血性好汉,原非有术。若这等都叫做剑术,世间拼死杀人,自身不保的,尽是术了!”程元玉道:“昆仑摩勒如何?”十一娘道:“这是粗浅的了。聂隐娘、红线方是至妙的。摩勒用形,但能涉历险阻,试他矫健手段。隐娘辈用神,其机玄妙,鬼神莫窥,针也可度,皮郛中藏,倏忽千里,往来无迹,岂得无术?”
程元玉道:“吾看《虬髯客传》,说他把仇人之首来吃了,剑术也可以报得私仇的?”十一娘道:“不然。虬髯之事寓言,非真也。就是报仇,也论曲直。若曲在我,也是不敢用术报得的。”程元玉道:“假如术家所谓仇,必是何等为最?”十一娘道:“仇有几等,皆非私仇。世间有做守令官,虐使小民的,贪其贿又害其命的,世间有做上司官,张大威权,专好谄奉,反害正直的;世间有做将帅,只剥军晌,不勤武事,败坏封疆的;世间有做宰相,树置心腹,专害异己,使贤奸倒置的;世间有做试官,私通关节,贿赂徇私,黑白混淆,使不才侥幸,才士屈仰的。此皆吾木所必诛者也!至若舞文的滑吏,武断的士豪,自有刑宰主之;忤逆之子,负心之徒,自有雷部司之,不关我事。”程元玉曰:“以前所言几等人,曾不闻有显受刺客剑仙杀戮的。”十一娘笑道:“岂可使人晓得的?凡此之辈,杀之之道非一:重者或径取其首领及其妻子,不必说了;次者或入其咽,断其喉,或伤其心腹,其家但知为暴死,不知其故;又或用术慑其魂,使他颠蹶狂谬,失志而死;或用术迷其家,使他丑秽迭出,愤郁而死;其有时未到的,但假托神异梦寐,使他惊惧而已。”程元玉道:“剑可得试令吾一看否?”十一娘道:“大者不可妄用,且怕惊坏了你。小者不妨试试。”乃呼青霞、缥云二女童至,吩咐道:“程公欲观剑,可试为之。就此悬崖旋制便了。”二女童应诺。十一娘袖中模出两个丸子,向空一掷,其高数丈,才坠下来,二女童即跃登树枝梢上,以手接着,毫发不差。各接一丸来,一拂便是雪亮的利刃。程元玉看那树枝,樛曲倒悬,下临绝壑,深不可测。试一俯瞰,神魂飞荡,毛发森竖,满身生起寒粟子来。十一娘言笑自如,二女童运剑为彼此击刺之状。初时犹自可辨,到得后来,只如两条白练,半空飞绕,并不看见有人。有顿饭时候,然后下来,气不喘,色不变。程无玉叹道:“真神人也!”
时已夜深,乃就竹榻上施衾褥,命程在此宿卧,仍加以鹿裘覆之。十一娘与二女童作礼而退,自到石室中去宿了。时方八月天气,程元玉拥裘伏衾,还觉寒凉,盖缘居处高了。天未明,十一娘已起身,梳洗毕。程元玉也梳洗了,出来与他相见,谢他不尽。十一娘道:“山居简慢,恕罪则个。”又供了早膳。复叫青霞操弓矢下山寻野昧作昼馔。青霞去了一会,无一件将来,回说:“天气早,没有。”再叫缥云去。坐谭未久,缥云提了一雉一兔上山来。十一娘大喜,叫青霞快整治供客。程元玉疑问道:“雉兔山中岂少?何乃难得如此?”十一娘道:“山中元不少,只是潜藏难求。”程元玉笑道:“夫人神术,何求不得,乃难此雉兔?”十一娘道:“公言差矣!吾术岂可用来伤物命以充口腹乎?不唯神理不容,也如此小用不得。雉兔之类,原要挟弓矢,尽人力取之方可。”程元玉深加叹服。
须臾,酒至数行。程元玉请道:“夫人家世,愿得一闻。”十一娘沉吟道:“事多可愧。然公是忠厚人,言之亦不妨。妾本长安人,父母贫,携妻寄寓平凉,手艺营生。父亡,独与母居。又二年,将妾嫁同里郑氏子,母又转嫁了人去。郑子佻达无度,喜侠游,妻屡屡谏他,遂至反目。因弃了妻,同他一伙无籍人到边上立功去,竟无音耗回来了。伯子不良,把言语调戏我,我正色拒之。一日,潜走到我床上来,我提床头剑刺之,着了伤走了。我因思我是一个妇人,既与夫不相得,弃在此间,又与伯同居不便,况且今伤了他,住在此不得了。曾有个赵道姑自幼爱我,他有神术,道我可传得。因是父母在,不敢自由,而今只索没他去。次日往见道姑,道姑欣然接纳。又道:‘此地不可居。吾山中有庵,可往住之。’就挈我登一峰颠,较此处还险峻,有一团瓢在上,就住其中,教我法术。至暮,径下山去,只留我独宿,戒我道:‘切勿饮酒及□□。’我想道:‘深山之中,那得有此两事?’口虽答应,心中不然,遂宿在团瓢中床上。至更余,有一男子逾墙而入,貌绝美。我遽惊起,问了不答,叱他不退。其人直前将拥抱我,我不肯从,其人求益坚。我抽剑欲击他,他也出剑相刺。他剑甚精利,我方初学,自知不及,只得丢了剑,哀求他道:‘妾命薄,久已灰心,何忍乱我?且师有明戒誓不敢犯。’其人不听,以剑加我颈,逼要从他。我引颈受之,曰:‘要死便死,吾志不可夺!’其人收剑,笑道:‘可知子心不变矣!’仔细一看,不是男子,原来是赵道姑,作此试我的。因此道我心坚,尽把术来传了。我术已成,彼自远游,我便居此山中了。程元玉听罢,愈加钦重。
日已将午。辞了十一娘要行。因问起昨日行装仆马,十一娘道:“前途自有人送还,放心前去。”出药一囊送他,道:“第岁服一丸,可保一年无病。”送程下山,直至大路方别。才别去,行不数步,昨日群盗将行李仆马已在路旁等候奉还。
61.第 61 章
诗曰:
每说婚姻是宿缘,定经月老把绳牵。
非徒配偶难差错,时日犹然不后先。
话说婚姻事皆系前定,从来说月下老赤绳系足,虽千里之外,到底相合。若不是姻缘,眼面前也强求不得的。就是是因缘了,时辰来到,要早一日,也不能勾。时辰已到,要迟一日,也不能勾。多是氤氲大使暗中主张,非人力可以安排也。
唐朝时有一个弘农县尹,姓李。生一女,年已及笄,许配卢生。那卢生生得炜貌长髯,风流倜傥,李氏一家尽道是个快婿。一日,选定日子,赘他入宅。当时有一个女巫,专能说未来事体,颇有应验,与他家往来得熟,其日因为他家成婚行礼,也来看看耍子。李夫人平日极是信他的,就问他道:“你看我家女婿卢郎,官禄厚薄如何?”女巫道:“卢郎不是那个长须后生么?”李母道:“正是。”女巫道:“若是这个人,不该是夫人的女婿。夫人的女婿,不是这个模样。”李夫人道:“吾女婿怎么样的?”女巫道:“是一个中形白面,一些髭髯也没有的。”李夫人失惊道:“依你这等说起来,我小姐今夜还嫁人不成哩!”女巫道:“怎么嫁不成?今夜一定嫁人。”李夫人道:“好胡说!既是今夜嫁得成,岂有不是卢郎的事?”女巫道:“连我也不晓得缘故。”道言未了,只听得外面鼓乐喧天,卢生来行纳采礼,正在堂前拜跪。李夫人拽着女巫的手,向后堂门缝里指着卢生道:“你看这个行礼的,眼见得今夜成亲了,怎么不是我女婿?好笑!好笑!”那些使数养娘们见夫人说罢,大家笑道:“这老妈妈惯扯大谎,这番不谁了。”女巫只不做声。
须臾之间,诸亲百眷都来看成婚盛礼。元来唐时衣冠人家,婚礼极重。合卺之夕,凡属两姓亲朋,无有不来的。就中有引礼、赞礼之人,叫做“傧相”,都不是以下人做,就是至亲好友中间,有礼度熟闲、仪客出众、声音响亮的,众人就推举他做了,是个尊重的事。其时卢生同了两个傧相,堂上赞拜。礼毕,新人入房。卢生将李小姐灯下揭巾一看,吃了一惊,打一个寒襟,叫声“呵呵!”往外就走。亲友问他,并不开口,直走出门,跨上了马,连加两鞭,飞也似去了。宾友之中,有几个与他相好的,要问缘故。又有与李氏至戚的,怕有别话错了时辰,要成全他的,多来追赶。有的赶不上罢了,那赶着的,问他劝他,只是摇手道:“成不得!成不得!”也不肯说出缘故来,抵死不肯回马。众人计无所出,只得走转来,把卢生光景,说了一遍。那李县令气得目睁口呆,大喊道:“成何事体!成何事体!”自思女儿一貌如花,有何作怪?今且在众亲友面前说明,好教他们看个明白。因请众亲戚都到房门前,叫女儿出来拜见。就指着道:“这个便是许卢郎的小女,岂有惊人丑貌?今卢郎一见就走,若不教他见见众位,到底认做个怪物了!”众人抬头一看,果然丰姿冶丽,绝世无双。这些亲友也有说是卢郎无福的,也有说卢郎无缘的,也有道日子差池犯了凶煞的,议论一个不定。李县令气忿忿的道:“料那厮不能成就,我也不伏气与他了。我女儿已奉见宾客,今夕嘉礼不可虚废。宾客里面有愿聘的,便赴今夕佳期。有众亲在此作证明,都可做大媒。”只见傧相之中,有一人走近前来,不慌不忙道:“小子不才,愿事门馆。”众人定睛看时,那人姓郑,也是拜过官职的了。面如傅粉,唇若涂朱,下颏上真个一根髭须也不曾生,且是标致。众人齐喝一声采道:“如此小姐,正该配此才郎!况且年貌相等,门阀相当。”就中推两位年高的为媒,另择一个年少的代为傧相,请出女儿,交拜成礼,且应佳期。一应未备礼仪,婚后再补。是夜竟与郑生成了亲。郑生容貌果与女巫之言相合,方信女巫神见。
成婚之后,郑生遇着卢生,他两个原相交厚的,问其日前何故如此。卢生道:“小弟揭巾一看,只见新人两眼通红,大如朱盏,牙长数寸,爆出口外两边。那里是个人形?与殿壁所画夜叉无二。胆俱吓破了,怎不惊走?”郑生笑道:“今已归小弟了。”卢生道:“亏兄如何熬得?”郑生道:“且请到弟家,请出来与兄相见则个。”卢生随郑生到家,李小姐梳壮出拜,天然绰约,绝非房中前日所见模样,懊悔无及。后来闻得女巫先曾有言,如此如此,晓得是有个定数,叹往罢了。正合着古话两句道:
有缘千里能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而今再说一个唐时故事:乃是乾元年间,有一个吏部尚书,姓张名镐。有第二位小姐,名唤德容。那尚书在京中任上时,与一个仆射姓裴名冕的,两个往来得最好。裴仆射有第三个儿子,曾做过蓝田县尉的,叫做裴越客。两家门当户对,张尚书就把这个德容小姐许下了他亲事,已拣定日子成亲了。
却说长安西市中有个算命的老人,是李淳风的族人,叫做李知微,星数精妙。凡看命起卦,说人吉凶祸福,必定断下个日子,时刻不差。一日,有个姓刘的,是个应袭赁子,到京理荫求官,数年不得。这一年已自钻求要紧关节,叮嘱停当,吏部试判已毕,道是必成。闻西市李老之名,特来请问。李老卜了一封,笑道:“今年求之不得,来年不求自得。”刘生不信,只见吏部出榜,为判上落了字眼,果然无名。到明年又在吏部考试,他不曾央得人情,仰且自度书判中下,未必合式,又来西市问李老。李老道:“我旧岁就说过的,君官必成,不必忧疑。”刘生道:“若得官,当在何处?”李老道:“禄在大梁地方。得了后,你可再来见我,我有话说。”吏部榜出,果然选授开封县尉。刘生惊喜,信之如神,又去见李老。李老道:“君去为官,不必清俭,只消恣意求取,自不妨得。临到任满,可讨个差使,再入京城,还与君推算。”刘生记着言语,别去到任。那边州中刺史见他旧家人物,好生委任他。刘生想着李老之言,广取财贿,毫无避忌。上下官吏都喜欢他,再无说话。到得任满,贮积千万。遂见刺史,讨个差使。刺史依允,就教他部着本租税解京。到了京中,又见李老。李老道:“公三日内即要迁官。”刘生道:“此番进京,实要看个机会,设法迁转。却是三日内,如何能勾?况未得那升迁日期,这个未必准了。”李老道:“决然不差,迁官也就在彼郡。得了后,可再来相会,还有说话。”刘生去了,明日将州中租赋到左藏库交纳。正到库前,只见东南上诺大一只五色鸟飞来库藏屋顶住着,文彩辉煌,百鸟喧噪,弥天而来。刘生大叫:“奇怪!奇怪!”一时惊动了内官宫监。大小人等,都来看嚷。有识得的道:“此是凤凰也!”那大鸟住了一会,听见喧闹之声,即时展翅飞起,百鸟渐渐散去。此话闻至天子面前,龙颜大喜。传出敕命来道:“那个先见的,于原身官职加升一级改用。”内官查得真实,却是刘生先见,遂发下吏部,迁授浚仪县丞。果是三日,又就在此州。刘生愈加敬信李老,再来问此去为官之方。李老云“只须一如前政。”刘生依言,仍旧恣意贪取,又得了千万。任满赴京听调,又见李老。李老曰:“今番当得一邑正官,分毫不可取了。慎之!慎之!”刘生果授寿春县宰。他是两任得惯了的手脚,那里忍耐得住?到任不久,旧性复发,把李老之言,丢过一边。偏生前日多取之言好听,当得个谨依来命;今日不取之言迂阔,只推道未可全信。不多时上官论刻追赃,削职了。又来问李老道:“前两任只叫多取,今却叫不可妄取,都有应验,是何缘故?”李老道:“今当与公说明,公前世是个大商,有二千万资财,死在汴州,财散在人处。公去做官,原是收了自家旧物,不为妄取,所以一些无事。那寿春一县之人,不曾欠公的,岂可过求?如今强要起来,就做坏了。”刘生大伏,惭悔而去。凡李老之验,如此非一,说不得这许多,而今且说正话。
那裴仆射家拣定了做亲日期,叫媒人到张尚书家来通信道日。张尚书闻得李老许多神奇灵应,便叫人接他过来,把女儿八字与婚期,教他合一合看,怕有什么冲犯不宜。李老接过八字,看了一看,道:“此命喜事不在今年,亦不在此方。”尚书道:“只怕日子不利,或者另改一个也罢,那有不在今年之理?况且男女两家,都在京中,不在此方,便在何处?”李道:“据看命数已定,今年决然不得成亲,吉日自在明年三月初三日。先有大惊之后,方得会合,却应在南方。冥数已定,日子也不必选,早一日不成,迟一日不得。”尚书似信不信的道:“那有此话?”叫管事人封个赏封,谢了去。见出得门,裴家就来接了去,也为婚事将近,要看看休咎。李老到了裴家占了一卦道:“怪哉!怪哉!此封恰与张尚书家的命数,正相符合。”遂取文房四宝出来,写了一柬:三月三日,不迟不疾。水浅舟胶,虎来人得。惊则大惊,吉则大吉。
此片段截取自《初刻拍案惊奇》,防盗章防盗章防盗章防盗章防盗章防盗章防盗章防盗章防盗章
62.第 62 章
姚锦绣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刚亮,翻身下床去更衣。
外间的大丫鬟翡翠听得动静,忙带着人进来侍候。
小丫鬟捧来热水给姚锦绣洗漱,翡翠拿来一套藕荷色暗纹绣花褙子给姚锦绣换上,底下是粉红色的裙子,腰间系一条丝带,恰好勾勒出她的身形。
一头乌黑亮丽泛着莹莹光泽的头发披散在姚锦绣的脑后,随着她的动作如湖面上的水波一般荡漾开去。
“三小姐的头发真好,像缎子一样柔亮!”翡翠拿着檀香木的梳子给姚锦绣梳头,一下一下梳着,从头顶一直通到发尾。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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