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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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泽清也道:“竟然这般等了一|夜,那太守大人究竟办得如何了?”他一边大声说,一边打开了门。

门外有两名卫兵守门,而不远处,亦有两位衙差时而立着,时而绕着屋子巡巡走走。见得宗泽清开门招手,衙差忙过去问有何吩咐。

宗泽清道:“天都亮了,你们去问问太守大人事情处置得如何了,我们将军还有事要办的。”

衙差忙应了声,借机问了问各位大人还需要什么,要不要先吃些早饭。一边说话一边看了眼屋内。

屋子里,龙大坐在桌旁,而谢刚背对着窗户,正跟龙大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看上去没任何的异样。

宗泽清还真没客气,点了好些吃食。两名衙差应声退了下去。

宗泽清关上了门。谢刚离开了窗户。窗户下面,一个人影悄然离开。

两位衙差路过屋侧窗户时,又再往屋里看了一眼,一切如常。

谢刚坐到桌边,轻声将刚才探子报的消息与龙大禀了。末了道:“钱裴比我们预想得还要嚣张。难道太守大人与他之间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话说着,他看向了宗泽清。当初这些官商间的传言八卦内里关系可是宗泽清去探的。

姚昆二十四岁时经老师钱裴举荐,得到了当时平南郡太守蒙云山的赏识,做了蒙太守的主薄。二十年前南秦与大萧起了战事,姚昆借着钱裴在南秦的关系得了不少消息,向蒙太守献了不少好计策,又立过两次大功,那几年着实出了不少风头。后蒙太守遇刺身亡,姚昆抓住了刺客,毁掉了南秦最后一步棋,将两国关系推上了谈和桌,并临危受命成了太守,一直做到了今日。

姚昆的政绩、为人、行事作派,龙大在赴中兰城之前便了解明白,而姚昆于当地的这些事,他们初来时也是查得清楚。知道姚昆与钱裴的关系深厚,却没料到“深厚”到这般地步了。

宗泽清撇眉头:“再有隐情,那也是太守大人,三品大官。他儿子还得在这平南郡当县令呢,怎地敢如此妄为?但听说钱世新对他父亲也诸多不满,宅中砌墙分院,各有大门出入。想来那钱裴老了老了,便肆无忌惮,全由着性子过,不管不顾了。我是听说,他年轻时可不是这般。他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可惜一直未考上功名。

这人心高气傲,自觉怀才不遇,二十岁时索性不再考了,到处游历,还去了南秦。一路结识了不少友人。传闻他在南秦凭才学博得几位达官贵人的赏识,对他礼遇,馈赠财物奉送佳人。他在那儿教了几年书,有了些声望。而后想来是要争回面子,便衣锦还乡了。回到了福安县,开了学馆,又利用手中的南秦人脉,在平南郡牵线做了不少买卖,成了人人巴结的对象。他教学也是用心,门下的学生,还真有不少考取了功名。

他又是个有手腕的,于大萧南秦甚至其他地方都有结交的贵人,当年可是平南郡里头顶顶大名的人物。也正因此,人也越发的嚣张无忌起来,渐渐不屑掩藏自己好|色贪利的面目,越老越是荒诞。如今重名节声誉的人,都不与他往来了。但钱裴的风光也只是当年之事,如今十几二十年过去,太守大人掌着这平南郡,他竟也敢不给半分面子,忒糊涂了些。”

龙大没说话,面无表情,看不出心思。而宗泽清与谢刚皆习惯了龙大这般,这表示他听进去了,且觉得这事情确有些古怪。

不一会,早饭送来了。随着早饭一起来的,还有姚昆。

姚昆过来与龙大一起用膳,说了说当前的情况。他道钱裴是不愿主动退亲的,为免事情闹大,不该在钱裴那儿多费口舌,已让江鸿青去与安之甫说,由安家出面退亲便好。

安之甫这头确实是听江鸿青说这事呢。一听得让他退亲,他心里立时拨着算盘算起礼金婚事花销等各种损失,再一想退亲之后惹恼钱裴的各种后患,他便犹豫起来,于是小心翼翼道:“这个,不如,让钱老爷退亲,我这边应了便是。”钱裴退亲的话,他也不算得罪他吧?

江鸿青瞪他:“你当我在与你商量呢?这事办得不妥当,你安家一身的麻烦,你怎么不明白?你想想,你家大姑娘是细作之案的证人,她欲报官来着,却被锁在家中打断了腿,你对外说是管教逃婚的女儿,谁知道是不是呢。是防她逃婚还是防她向官府禀报细作之案啊?你家里与细作有何关系?再有,城里头这么多媒婆子,你哪个不用,为何就用了徐媒婆?徐媒婆与你家往来这么多次,你对她的事一点都不知情?你家大姑娘可指认徐媒婆是细作,却被囚被打,婚期莫名提前,而徐媒婆也自尽了断,你自己想想,这细细审下去,你辩得清楚吗?”

安之甫吓得张大了嘴。

江鸿青压低了声音再道:“这段时日安老爷还是小心谨慎为好。你那玉石买卖,靠的可是南秦国,这里头层层关系,弄不好便扯不干净了。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道理?”

这话正中安之甫软肋。安之甫咽了咽唾沫,不敢言声。

“莫计较小钱小利的,退了亲,安大姑娘离了你们安家跟随龙大将军办事,日后有麻烦,与你安府毫无关系,有功劳,那也是你安家出去的大姑娘不是?既撇清关系又能沾光,这难道不是好事?我正是念着与安老爷的交情才说这些。”江鸿青看准了安之甫的脸色,道:“你想想,龙大将军官衔品阶可比太守大人还大上一级,又是领着皇命而来,太守大人都不会与他对着干,他说要召你家姑娘效力,你不答应,这是不想要脑袋了吗?”

安之甫慌忙道:“我可没说不答应啊。将军看上小女,这不是高兴还来不及嘛。可是这婚事,我如何与钱老爷说?”

“太守大人已与钱老爷说明白了。他知道发生了何事,婚事办不成他也是晓得的。但我与你说实话,凭着太守大人与他的交情,太守大人是希望由他出面来退亲将这事了结了。钱老爷要面子,说要再考虑。我这不赶紧来与你说,钱老爷身份与你不一般,他现在拖着不愿退亲,与你是有好处的。你想想,平南郡许多人都看钱老爷的脸色,他与你家二位姑娘订了亲,最后无论是什么理由,突然说退便退了,外头会怎么猜测?不知道的,还道你家姑娘有什么毛病。日后,你安家的姑娘想要再议亲,便不好办了。”

安之甫心里咯噔一下,是这个道理。

“如今钱老爷拿乔,你得抓住机会。便说是家中四姑娘失踪,大姑娘又成了重案的人证,这般拖下去,怕耽误了钱老爷,故而先把亲事退了。待日后时机合宜,钱老爷还有心与你做亲家的,事情再议。这般也留了活路,你看如何?”

安之甫听得连连点头。江鸿青趁热打铁,唤来一文书先生,当即备好笔墨纸砚,替安之甫写好了退婚书。安之甫认真看了好几遍,觉得无甚问题,签了名字,按了手印。

江鸿青又拿了籍薄文书与安之甫,上头已将安若晨从安家除籍,安之甫还待犹豫,江鸿青催促几句,安之甫心一慌,也赶紧签字按了手印。江鸿青满意了,让安之甫稍待,他将文书拿去办,之后再过来安排。

安之甫在屋里干等着,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吃亏,但又觉得江鸿青说得有道理,总之遇上这糟心事,怎么都是憋屈。想来想去,只恨安若晨 ,真是打她打得轻了,平白给他招了这些麻烦。得罪官府,得罪钱裴,丢了银子,还没了女儿。

安若晨被安排在一个厢房里休息,她原是坐着等,但身上伤痛,人又疲累,终是熬不住,睡了过去。待龙大过来要将人领走时,看到的便是她紧锁眉头和衣蜷在床上的模样。

未等龙大说话,看守安若晨的衙差便迈步上前,拍了安若晨几下:“醒来,龙大将军来了。”

安若晨迷迷糊糊,好一会没动弹起来。衙差又推了她几下。

龙大背着手,脸板板地看着。宗泽清恐他不耐烦,忙上前拉了安若晨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安姑娘,醒醒,该走了?”

安若晨适才还在梦中逃跑,脑子昏沉,下意识地问了句:“走哪儿去?”

宗泽清柔声道:“紫云楼啊。不会再让你回去受欺负了。醒了吗?小心点,慢慢来。”

宗泽清将安若晨扶好站稳,转头刚要对龙大说好了好了,不着急,这不能走了嘛。还没开口,却见龙大一声不吭扭头出去了。

宗泽清忙扶着安若晨跟在后头,心里对龙大无半点怜香惜玉之心当真是不赞同。

走了一段,安若晨彻底清醒过来了。她小声问宗泽清:“宗将军,事情办妥了?”

“那当然。婚也退了,籍薄文书也办好了。太守大人那头与你家里都说好了。钱裴也没办法再来找你麻烦。从今往后啊,你就替龙将军办事。你不必担心,虽然龙将军严厉些,但对人还是好的……”

话未说完,就听安若晨惊喜叫道:“多谢将军!”一边说一边扑通猛地跪下了。“将军大恩大德,民女哪怕豁出性命也会相报。民女给将军磕头。”

宗泽清吓一跳,很不好意思,伸手要扶她起来:“哪有这般严重……”

等等,这磕头的方向不对啊。宗泽清顺着这方向看过去,安若晨行礼的正面,是一脸严肃的龙大。他背着手站在安若晨的面前,受了她的礼。

宗泽清把手缩了回来。也学着龙大背手。不是对他这将军磕的,那他就别帮着别的将军客气了。

“起来吧。”那位“别的将军”道。

“是。”安若晨应了,却伏在地上半天没动。

“怎么?”那位“别的将军”问。

安若晨不能不答,尴尬抬头,脸皱成一团,臊红了脸小声道:“容民女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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