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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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牧怔了片刻,扳过韩覃的脸来,于暗夜中盯着月光下她两眼有两晶晶的东西,沉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韩覃缓缓钻进唐牧的胸膛,吸着鼻子道:“猜的!”

于半梦半醒中,唐牧终究忍不住心头*抵了进来。韩覃闭上眼睛,任凭他时而迂缓时而疾猛的动着。

她借着那天在怡园屏风后听到的声音,由而于脑海深处忆起一个有着薄而深的双眼皮,高高瘦瘦,面色阴郁的少年来。

那少年与她同岁,从十三岁到十八岁,从潜邸到乾清宫,他与她几乎没有分开过。

他曾说,这世间他最愿意吃的东西,便是她的唇,那怕上面涂着鸠毒,他也甘之如饴。

她记得他在权臣与太后,宦官与辅臣的铁腕间妄求改变朝政的理想与渴望,也记得他大半夜带着穿着小太监服的她一起出宫城,一路跑出皇城外,在空荡无人的街上乱跑。

她还记得自己端了鸠毒却不自知,在他捏着嗓子倒地时,在他缓缓爬向她,喊着叫她快逃命时,端起剩下那半盏鸠毒灌进嗓子里,一路从嗓子浊烟冒向喉咙的疼与痛苦。

没有被唐牧改变过的那一世,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在何处,又做了什么,最后因何而死了。那被此生所覆盖的记忆,她本不该记得,但是死的太过惨烈,鸠毒一路焚着她的舌头,嗓子,她只能发出嘶声,一路往那少年身边爬着,而他还在挥手,不停的喊:“快逃!瑶儿,快逃啊!”

所以她是真的爱过那么一个人的,那是夹杂着怜悯与仰慕,彼此相依相存的爱。

*

次日才回到怡园,韩覃便见傅府那两个婆子在避心院前厅坐等着。她们见韩覃进来,起身笑言道:“因柏舟少爷如今在傅府族学中读书,姑奶奶府上又再无人居着,老夫人心忧姑奶奶您明日无处回门,特遣老奴们来传她的话,恳请姑奶奶明日携唐尚书到我傅府一趟,完成回门的礼节。”

自打韩覃认了傅老夫人做干娘,索性就把柏舟送到那边族学去读书。他在傅府与那小少爷傅文思同吃同住,自此索性也再不回自家去。而芳姊如今也回到怡园来伺候,韩家冷冷清清无人住的院子,明日要回门确实是件难事。既有傅老夫人盛意之邀,韩覃自然喜之不尽。

晚间唐牧自外院进来,两人沐洗过躺在床上,韩覃说起明日往傅府回门的话,唐牧一手在韩覃身上游窜着,边答道:“很好,就往傅府去。”

韩覃捉住唐牧的手在他耳边轻言:“二爷,昨日爬山太久,到如今我的小腿还抽着疼,咱们能不能?”

唐牧顿得片刻,复伸手在她双腿间揉捏。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如此时缓时疾的揉捏着。韩覃终于忍不住怨道:“二爷,我是小腿肚子抽疼,又不是……”

女儿家的羞气,她总说不出脏话来。唐牧凑唇在她耳畔问道:“不是什么,说来听听。”

他已经缓缓探指进去,在那里徘徊着。韩覃咬唇片刻,攀身起来在唐牧耳边悄悄说了几个字,唐牧眉间渐温,手却动的更猛了:“你若说大声些,我就住手。”

他喜听她说些下流话儿,逼得许久见韩覃咬唇不肯,遂起身吹了灯,一路凑身下去,连逼带弄,终归是逼着她说了半天的下流话儿,才停了手。

次日一早,韩覃盛妆过才与唐牧一同往傅煜府上而去。她在前院与唐牧分开,一人跟着陈姣并婆子们自往内院,至老夫人处,就见座中傅文益与傅文慧姐妹俩皆在。齐齐见礼毕,傅老夫人拉过韩覃的手坐在自己身边,笑着说道:“我的儿,听闻你成亲夜就独自一人到了清臣在外的私宅,可有此事?”

韩覃答道:“有,却不是独自一人。私宅自有下人前来接我。”

傅老夫人微微点头,眉目间却有些不高兴:“为妇人者,嫁于一人,并不仅仅是嫁于那个男人。那男人身后当有家有业。所以为妇人,当先平家再宜室。唐府虽如今人丁不旺却也是个有来历的大家,你与清臣再是新婚夫妇,与府中也不可太过任性。毕竟你再小也是长辈,而那府的几位少夫人并孙辈们也皆看着你了,所以,该回府应付还是要应付,切不可为自在而妄行,否则,外人们不笑话你,却要说我这个干娘没有教导好你!”

她说完这一大段话,虽即十分宽和的笑了起来。陪傅老夫人笑着,韩覃却也听出她这话音里的不满。她这是委婉点言韩覃失恃失怙无家教了。就算韩覃自己不顾及名声,祖父好容易才正回来的忠魂名声却不能叫她败尽。

她随即起身跪在地上,低头说道:“多谢干娘教诲,女儿确有做的不当的地方,自今日起自会改正,还请干娘切勿以此而厌了女儿,往后也恳请您息心教导女儿才是。”

聪明人一点即通,傅老夫人忙招呼着傅文益扶韩覃起来,仍是笑着说:“文益与唐逸的婚事下订日子虽浅,但他两个年级都够了,是以两府皆希望他们能早日成亲。因唐逸为长,如今唐府就将大姑娘品婷的婚事往后推了推,先成文益的礼,再嫁品婷。如今眼看婚事在即,你也该回唐府帮你大嫂四处盯着看看,毕竟唐府小辈不多,一力还要你们几位长辈们操持起来。”

她说着伸手拉傅文益:“来,先在此给你小祖母道声恼。”

待傅文益嫁到唐府,就得跟着唐益一起喊她一声小祖母了。傅文益起身就要拜,韩覃忙的别膝避过,却也将自己手上一只金累丝的虾须镯子挎到傅文益手上,嘴上说道:“礼都未成,我怎好受你的礼?”

自傅府出来,韩覃一路沉默着,临到怡园门上才说:“二爷,明日起我们搬回那府住吧,待阿难与品婷的婚事皆过完了再搬回怡园,可好?”

唐牧果断拒绝:“不行,怡园中自自在在,你也不必早起受小辈们的礼,也不必应付大嫂与文氏一干人,又何苦往那府去找罪受?”

他自来性子无拘,虽懂礼教那一套,但因生来就是长辈我行我素惯了,全然考虑不到妇人们之间搬舌弄非会对韩家故去的家人们名誉造成伤害。韩覃六年前在唐府时就与唐夫人与文氏不对付,如今更不愿意再与她们应付。

但正如傅老夫人所言,若她不去应付,唐夫人与文氏外出交际时四处搬舌弄非,坏的是故去她父母的名誉,一并还有如今傅老夫人的名声。

毕竟她是在一位国公并四位阁臣的见证下认的干娘,嫁的唐牧。

当日下午韩覃便置备好换洗衣服装得一大箱子并两个包袱,叫芳姊与春兰秋菊并夏花几个往唐府去了。送到唐府门上,唐牧才道:“韩覃,我有许多事情要在怡园处理,也有许多人要在怡园见。或者不能常回这府中来,你住得几日,待阿难与品婷的婚事一毕就即刻搬回怡园,可好?”

韩覃点头笑应:“好。”

“还有……”唐牧缓缓拉韩覃攀坐在他膝上,拉她两手环圈住自己的脖子。恰在韩覃盯着他时,轻轻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阿难虽还是个孩子,表面上乖的不能再乖,可心里头十分贼滑。往后你再见了他,必得要待以长辈之礼,否则……”

韩覃气冲冲问道:“否则怎样?”

她话音还未落,唐牧又给了她一巴掌。这巴掌疼又不十分疼,可它带着份大人训孩子的耻辱感。若说是原来,韩覃还不明不白住在怡园的时候,即便犯了错误叫唐牧打,因有错在先,她也能忍,可如今她与他成了亲,是唐府的二夫人,是这怡园的主人,该是与他地位同等相齐平的那个人。他再这样,她便不能忍了。

“二爷!”韩覃抑着心头的羞耻与愤怒,一手缓缓剥开唐牧的衣领,贴唇在唐牧脖子上,渐渐往下吻着,细言道:“我裤子湿了……”

她话音还未落,趁着他分神的功夫,随即一口狠狠咬上唐牧的肩膀,唇齿相合的片刻,咬破他的皮肉,血渗入她嘴中,丝丝的咸腥。

唐牧却也不挣扎,缓缓自胸膛中往外迸发着笑意,笑得许久,复又给了韩覃一巴掌。韩覃越发恼愤,索性咬的更深,这一回不至是表层的皮肤,她能感觉到他的血渐渐往外涌着。这样僵持得许久,终归又是韩覃服输。

她唇角带着血迹,气呼呼扬头道:“虽你当我如驯养的玩物一般,可我之所以愿意嫁你,是因为你曾经说过,你要以身体为刃,劈出个清明世道来。你还曾说,你要让这世上所有的妇人们,都堂堂正正行于天地之间,我是敬你这样的初心,才肯嫁给你。那怕你不爱我,只当我是个玩物,我也愿意敬重你,信任你。

可你若再敢打我的屁股,我别的做不了,却能咬你。今日我且咬个寻常看不见的地方,若你再敢打我屁股,我就咬你的耳朵,咬你的脸你的脖子,叫你出门都要叫人耻笑,且不说做官,人也别做了。”

唐牧仍是笑着,他如今看起来倒是越来越年轻,浓眉,略厚的唇,笑时自有一股温意,两只薄透而有神的眼晴一直注视着韩覃,待她说完了,覆唇在她唇上,咬她舌头出来细细出来细细吃了一回,才道:“我的小娇娇如只猫儿一样,虽表面柔顺,可也会抓人。你到了那边府里,若是文氏婆媳妇或者别人给了你气受,记得也伸出你这利爪来,永远不要吃亏。”

韩覃叫他那鸡蛋大的小脑袋顶的难受,挣扎着从他膝盖上爬了下来,反问道:“为何?”

唐牧顿得许久,却不说话。

在他心里,那怕成了夫妻,他看她,依旧如看自己的孩子一般。孩子在外吃亏或者受了一丁点的委屈,于大人来说,都是天大的事情,是不能忍的。

他转身自轿箱中掏出一只四方的小锦匣递给韩覃:“我怕没时间陪你去受小辈们的礼,你一人去又怕他们要为难你。到时候你只将这个给世乾,他就不会再为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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