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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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牧见韩覃亦听的怔住,在桌沿下轻扣了扣她的手,韩覃这才捧过陈卿面前的茶碗替他斟茶。唐牧随即说道:“河南贪污河道款案牵着宫廷,也是这三年多来才有的事情。我从河道入手,经王祎来查河道一头,常德之死牵出内廷一头,两条线一扯整件事情就会浮出水面。让这件事情浮出水面才是皇上想要的,而你知他其意又为何?”

陈卿有些懂了:“皇上或者是想摆脱太后的梏桎。”

唐牧点头:“所以你该大胆往下查,查到冯田头上去。他是太后指给皇上的,如今掌着司礼监掌印一职,凡政令都要听过太后旨令才发,对皇上总不及一起长大的陈保更忠心,皇上只怕早就有换他之意。”

“懂了!清臣你一言惊醒梦中人!”陈卿一时间摩拳擦掌有些跃跃欲试之态,捏拳在膝侧问唐牧:“若果真冯田下来了,清臣你以为谁会上去?”

唐牧摇头:“你以为会是谁?”

陈卿一笑:“必然是陈保,他自幼跟在皇上身边,与皇上相熟亲厚,既去了冯田,必是陈保无疑。”

韩覃记得那天还曾听过唐牧与陈九商量若是冯田下来,谁又该顶上去的话。虽唐牧未放准话,但听他语气是属意陈九的。而陈九当时也说过,大都督一系支持的是陈保。此时她亦侧眸盯着唐牧,要听他怎么说。

就听唐牧说道:“还不到谈论这事情的时候,先处理眼前吧。”

送陈卿出门,韩覃在迎门照壁内止步,等唐牧回进来后问他:“二爷既早知道常德是自杀的,为何不告诉陈叔叔,倒叫他撞壁许久。”

唐牧笑着摇头:“许多路要自己走,事情也要自己悟,他才不过悟到一半而已。”

韩覃好奇:“那另一半是什么?”

寒天明月冷寂的院子,唐牧回头仰首去望挂在天上的明月:“他一直在大理寺办案子,擅长以蛛丝蚂迹来推全局,却不擅于站在全局去观察整个事态的走向。至于另一半,慢慢你就知道了。”

韩覃仍旧好奇:“那要多久?”

唐牧道;“总不过年前,你就能知道了。”

韩覃随着唐牧一起回主院,一路走着,唐牧问道:“晚饭吃的什么?”

韩覃应道:“总不过那些菜而已,二爷用的厨子想必是扬州来的,做的大多亦是扬州菜。不过是甜咸鲜意,再无别的。”

唐牧哦了一声:“你如今爱吃些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叫他们去做。”

韩覃笑着咬起手指来:“我如今爱吃些麻麻辣辣的菜式,蜀中地潮人爱吃花椒芥茉,菜里有花椒我才能吃出味道来。”

两人进穿堂,韩覃听到坠儿在穿堂内屋子里隐隐哭着,侍奉完唐牧笔墨后回到东厢,就召坠儿与珠儿来问:“方才我隐隐听到哭声,可是你们两个?”

这院子里就她两个小丫头。珠儿撇了坠儿一眼:“今儿巩叔往那府送书,她抢着要去没去成,还叫前院几个小厮取笑了一回,回来就哭个不停。”

那府必是唐府。韩覃坐在罗汉床上不由也笑起来:“不过送个书而已,竟然还有抢破头去的,你们若呆得腻了,改天我问问二爷,由我带着你们出去逛逛不是更好。”

坠儿已经扑上来掩珠儿的嘴,珠儿慌得躲着,嘴里仍说个不停:“书是咱们二爷送给那府阿难少爷的,她不过是想抢着去那府看看阿难少爷而已。”

坠儿跳起来骂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韩覃一时怔住,脑中不由浮现出个眉目如画清俊秀气的小小少年来。她今年都十八了,唐逸如今当也有十六岁了才对。成年后的小阿难,只怕生的越发清秀俊朗了吧。难怪这府的小丫头为了赶去那府看一眼要抢破头。

她忍不住有些好奇,试问坠儿:“你原来曾见过阿难少爷?”

坠儿不语,珠儿抢道:“奴婢曾见过,端地是清俊帅气的少年郎,听闻媒人都要踏破那府的门槛儿,要不是有二爷压着立逼要他考完春闱再提亲事,只怕老夫人和大夫人早都替他择得一门闺秀做妻了。”

他竟到如今也还未曾娶妻。

☆、第37章

韩覃心中狂跳着,管不住自己的嘴又问:“那府大夫人那里可有替他相订好的门户?”

珠儿与坠儿俱是摇头,珠儿回道:“这个奴婢们倒不知道。不过原来听那府中的笑玉说起,大夫人十分愿意光禄寺少卿府上的大姑娘,听闻那大姑娘相貌又好性子和善,最重要是知书达礼才气闻冠京师。”

如今的光禄寺少卿恰是韩覃的远房叔父韩复,而他家的大姑娘,正是她的隔房妹妹韩雅。韩覃离京去太原府的那一年,韩雅才刚刚两岁,是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婴儿。十多年过去,她也到了说亲的年级。

珠儿又说道:“最重要的还是那韩府如今是泼天的富贵,又与高老阁家是亲眷,这样的好人家好姑娘,大夫人很是热心了。”

韩覃踢掉鞋子捏着两只小拳头笑起来:“快去打水来给我洗澡,我该睡觉了。”

转眼天寒,西山小炭窑的生意越发好起来。十月中大壮急匆匆来一趟,进了小后院吱吱唔唔眼瞟脚踢的不肯进屋子。如今院中花草已凋,乔惜存亦不肯再放椅子出来,搭脚在门上叫道:“大壮,你就进来呗,我这屋子里又没有狼要吃你。”

大壮依旧是踢着地上的院土:“韩覃,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好不好?”

韩覃看他十分为难的样子,不得已又带到夹巷中,这才问道:“究竟什么样重要的事不好当着刘娘子的面说。”

大壮卸下肩上褡裢,展开给韩覃看,内里白花花一袋子的银元宝。韩覃也叫他惊了一跳,压低声音叫起来:“怎么这么多,小炭窑挣的还是你偷来抢来的。”

大壮将褡裢一股脑儿塞给韩覃:“挣来的,刨开人工并箍窑的工钱,剩下的全在这里了,你好好收着,这都是你的。”

乔惜存自扶着门从小后院里出来,手肘着门框笑道:“怪道不肯进我的屋,原来是在这里偷偷分银子。”

一个银锭十两,韩覃回身将银锭递给乔惜存:“这是三十两银子,补先头我欠你那二十五两可好?”

乔惜存低眉扫着那银子:“不是说赚了钱就有我一份的么?那一褡裢的银子归你,给我就这点儿?”

她跟着常德也是掌过大钱的,如今傍身的也是一笔厚财,自然看不上韩覃这三个小银锭。韩覃忙解释道:“不是不给你分帐,若你仍愿意,我就将它装回褡裢,等入冬这一口忙完了,咱们再算帐分银子好不好?”

乔惜存点头:“这还像句人话。我原也不图你们那点银子,可这种生意就像打劫,见者就该有份的,何况没我的银子作引,你们也挣不来钱不是?”

自入十月后唐牧几乎每天都在外头用饭才回家,这日他难得回家早,在自已上房餐室摆了一桌子的菜。韩覃入座先闻到一股蜀芥花椒味,扇着手叫道:“好香好香!”

唐牧挟得一筷子怪味鸡在嘴中过了两遍吞下去:“这味道可真是怪异。”

韩覃已经自取勺子盛着米饭:“这是怪味鸡,就要麻麻辣辣,那川芥后味……”

她还未说完,唐牧已经红着眼眶到处找水喝。他是君子,还未曾这样失态过。韩覃盛汤递给他,自挟了一筷子扇贝,一股辛辣自鼻子冲入脑门,她亦哈气摇头捂着嘴细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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