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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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家院子里,陆廿七还急得掉了几滴眼泪,这会儿真找到陆十九了,他又恢复了那不耐烦的模样,似乎来找人并非他心甘情愿似的。看得江世宁在一旁颇为无语。

不过他很快发现,陆十九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摸完了人,又被陆廿七扶着站起来后,第一件事居然是把陆廿七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撸下去了,一副不喜欢被人扶着的模样,同样没有热情到哪儿去,甚至有些……说不出的冷淡。

这都什么臭毛病?

江世宁有些糟心地看着这兄弟俩,总算理解了薛闲所说的“不太亲”是什么意思了。

可他自认自己并不瞎,真心假心还是勉强能分辨出来的。不论是陆廿七在家流露出的担心,还是陆十九刚才辨认来人时脸上闪过的松一口气的神色,都不似作伪,怎的一站起来就非要做出这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呢?

陆十九站起来后问了句刘老头的情况,便自顾自摆弄起他那几根木枝,不再搭理人了。

玄悯上下扫量了他一眼,又扫了眼刘老头,眉心崴微蹙了一下。

“大师,你和薛兄不是要找这位十九小兄弟么?”江世宁看见他皱眉,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

玄悯点了点头,从暗袋里摸出了金珠。

薛闲正在玄悯的口袋里滚得有些犯晕呢,先前他还是纸皮时,就觉得金珠在玄悯的影响下有了细微的变化。这会儿直接身处金珠之中,他才发现,这变化可一点儿也不细微!

最初,他觉得自己是泡进了一汪热池之中,这热池下头还有一个泉眼,泉眼里汩汩地冒着热气,蒸得他周身舒坦。

然而随着这池水温度越升越高,越来越热,到现在几乎热得有些烫皮肉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泡的哪是热池啊,这他娘的是打算煮一锅龙肉汤吧?!

可惜,后悔已晚矣,想出也出不去了。因为他发现这汤还有了些黏性,泡得他手脚发软,抬都抬不起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顾不上暗袋之外的事了,所以玄悯他们做了什么事,碰见了什么人,他都有些混混沌沌弄不清楚,更谈不上插嘴插话了。

在他被煮得快要化了的时候,玄悯的手拯救了他。

这秃驴也是个稀奇玩意儿,明明手指的温度与常人无异,甚至微微有些偏凉,怎的暗袋里靠着腰腹的地方就能把金珠烤成这样?

薛闲被他握在手里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凉快些了。

真灵的温度降了些,他的脑袋便也没那样昏沉了。

他在玄悯掌心来回滚了两圈,将自己周身上下的温度都降了一些,这才老老实实停下来,透过金珠油黄透亮的薄皮看向外头。

“陆十九?”薛闲诧异道:“这就找着了?”

玄悯“嗯”了一声。

薛闲顶着一脑门热腾腾的浆糊,反应有些迟缓。片刻之后,他才懒懒地应道:“哦,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刚巧你也带了木枝,帮我找个人。”

说完,他懒懒地滚了一圈,冲玄悯道:“秃驴,给钱。”

玄悯:“……”

薛闲见他另一只手摸了几粒碎银出来,眯着眼懒洋洋地叫道:“回头还你金的。”

陆十九朝他们这里“看”了一眼,冲陆廿七道:“收了吧,别多拿。”

他年纪不大,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却也有一身怪习惯。他要养家,所以找他卜算自然是要收钱的,只是这钱数却并不固定,只定了个数。金银铜全看你愿意,你若只想给铜板,那便是三枚铜板,你若想给银子,那也是三粒银子,你若吃错了药想给金子,依然是三粒。

薛闲就是吃错了药的那种,回回找他卜算给的都是三粒小金珠。

陆廿七老老实实从玄悯手中拿了三粒碎银,想把他塞进陆十九的兜里,却被陆十九挡住了:“我袄子蹭破了,你先拿着,别贪了。”

“谁贪了?!”陆廿七皱着眉道。

陆十九也不理他,只看向玄悯的方向,问道:“要卜算的是何物?”

玄悯将手里的金珠递了过去。

薛闲道:“就是这枚金珠,劳驾帮我算一算,这金珠先前经手之人,现今都在何处。”

陆十九也没把金珠拿进自己手里,只就地蹲坐下来,摸着手里红绳绑着的木枝,一边盯着金珠,一边扶着木枝在地上缓缓移动着。

江世宁在一旁看了一会才发现,并非陆十九握着木枝在地上写画,而是那木枝自己在写画,陆十九的手指只是堪堪触着它而已。他盯着那木枝看了好一会儿,就见地上被划出了几道横斜交错的线,以及一些零星的圈点。

直到木枝“啪嗒”一声,侧倒在地,陆十九才皱了皱眉,将其捡了起来。

他用手指摸着地上的那些痕迹,双眼半闭,嘴唇一直无声开阖着,也不知在自言自语地估算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抬头看向玄悯手里的金珠,冲薛闲的方向道:“有些奇怪,只算得出其中四人的踪迹,还有一人不知为何算不出,活像不存在似的。”

薛闲沉吟片刻,道:“一共五人?行吧,那先告诉我算出来的四人。”

“嗯。”陆十九点了点头,道:“其一是渔人,其二便是我算不出的那人,其三是一名术士,其四你们应当见过,是官衙里的人,姓刘。其五便是这位大师。”

薛闲:“……”得,不算我也知道有这四个。

“那么现今的踪迹呢?”薛闲又问。

陆十九一边摸着地上的痕迹一边缓缓道:“渔人现如今在一江之隔的安庆府,你们会见到的,术士在蜀中盘龙山一线天上的小龙洞清修,刘师爷……”

他手指摩挲过地面,微微皱了眉又松开,依旧是一副寡淡模样:“刘师爷昨日夜里碰上走水,活不过今日了。大师不用我说了。”

一一交代完,陆十九收回了手,看着薛闲。

“刘师爷活不过今日了?”江世宁有些愕然。

当初在刘家宅院,他听到刘老太太说债必有所偿时,并没有想过刘师爷会真的偿尽怨债,更没想过会偿得这样快。

陆十九闻言又抬手在地面摸索一番,道:“嗯,确实活不过今日了,现今正躺在一间偏屋里。”

江家一家死于走水,死后江氏夫妇又被炼进了石墨里,必然也是经历了油泼火烧之苦。傻子刘冲整日住在阴气罩顶的偏屋里,被他吸了数年的气运,差点儿也把命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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