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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鸦骨(第2 / 2页)

扎布苏的脸沉下来,厉色叱责道:“她犯的糊涂话你也信?”

托娅自觉失言:“对呀,大哥亲手把我们从那么危险的地方把我们送回来,怎么会有那种事。”

扎布苏从怀里拿出一枚项链,乌鸦头骨制成的吊坠,发黑的喙,光滑的骨,他亲手为托娅挂上:“托娅,要一直戴在身上,不要轻易摘下来。”

“还有第二个礼物?”托娅端详着。

扎布苏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托娅眨着眼睛盯着他,一瞬便看穿了他心里的沉重:“这不是生日礼物?”乌鸦是辟邪之物,扎布苏这样背着旁人送给自己,肯定是别有深意。

扎布苏拉起托娅的手:“我们两个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大哥害怕你被天神诅咒。”

“那你呢?”托娅问。

扎布苏摇了摇头,神色阴沉,自嘲一般地苦笑道:“我?我早就是个罪人了。”他望着被夕阳照得辉煌的前路,脑海中却想起晦暗的从前。

托娅抚摸着那枚狭长的头骨,念道:“这和一边喝毒酒,一边喝解药有什么区别?”

兄妹二人清楚地知道,这种事是瞒不住的。他们就像是一对饮鸩止渴的赌徒,静待着事败的那一日晚些降临,在此之前,只能争片刻朝夕,贪婪地占有着对方的身体。

扎布苏跃上马,从背后将托娅抱住,他夹了夹马腹,骏马得令,一路涉水狂奔,托娅尖叫着:“大哥,你害怕吗?”

扎布苏把她抱得紧紧的,吻着她的后颈和侧脸:“怕,也不怕。”

托娅侧过脸,一双剔透的鹿眼望向扎布苏,击溃了他:“如果你不是我大哥该多好。”

“不做你大哥,那样我怎么保护你呢?”

“是呀,可我又好希望你是我大哥,”托娅第一次扪心审视她和扎布苏这段不伦的孽恋,“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哥,却不是最好的情人。”

扎布苏自知她说得一点也不假:“对不起,大哥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些了。”

“没事,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他们双双滚下马,在初夏潮湿的草地之上抱吻着,浑不在意衣袍被露水打湿,夜色渐深,二人精疲力竭在芦苇荡里睡去,漆黑的夜降临,为他们交缠的躯体盖上无形的被子。

\\

察玛的房间里,焚着香柏树,气味诡秘,升起袅袅青烟,都兰为她揉膝捶背,不禁头脑昏晕。

都兰特意来为托娅和特木尔庆生,却被察玛留在毡帐里,她不懂老人家葫芦里卖的药,只好尽心服侍。

“察玛,这是在干什么?”过来了没一会儿,都兰被烟熏得涕泪横流,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这是萨满仪式,我们这帐子里有魔鬼!它们吃了这祭品,就不会来给我们家带来厄运了!”

都兰将信将疑:“真的吗?”

察玛正色瞧着她:“不过,你会是最终终结这魔鬼的人。”

“您又犯糊涂了?”

察玛陡然间捏住都兰的腕子,如鹰爪一般攫住她细弱的腕子,都兰一脸通红,抵抗着,察玛却呵斥:“你别动,千万别动。”

“你怀孕了?”

什么都逃不过老祭司的眼睛,都兰低下头,不知道怎么面对。

察玛搭着都兰的脉,若有所思:“这肯定是我们贺兰家的血脉。”

这话说的确实不假,都兰不说话,只看察玛如何反应,察玛忽说:“早日过门吧,都兰。”

都兰讶异:“可……”

察玛把手放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你不想让扎布苏做他的父亲吗?”

这当然是都兰梦寐以求且迫在眉睫的事情,她无论如何是要嫁入贺兰家的,只是那人,最好是扎布苏。

她自己一切的秘密仿佛都在这个神秘莫测的老人面前暴露无遗,察玛顶着老糊涂的假面,蒙混了所有人,她才是那个洞悉一切的智者。

察玛安抚般地摸了摸她的头:“年轻姑娘,总是爱干荒唐事。”

都兰再次无颜地低下头,心里却激动起来。

察玛笑蔼蔼地说,眼中毫无责备之意:“不过察玛那么喜欢你,一直以来都那么喜欢你,你只知道的。”

都兰仰头看着察玛,泪流满面:“都兰想做察玛的孙媳妇。”

察玛褪下自己的手镯,戴在都兰的手腕上;“你是个顶好的姑娘,一定是扎布苏的良配,”

“可,可您同意没有用的,扎布苏他,他心思好像一直都不在我身上。”都兰哽咽道。

察玛幽幽的说道:“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心思不在女人上,还在男人身上吗?”

都兰由衷地说:“可他对托娅妹妹仿佛太好了,好得过头了,连看我一眼都懒得看。”

察玛如鲠在喉:“那你还喜欢他这么久?”

都兰抬起溢满泪水的眼眸:“可我后来思来想去,扎布苏只对妹妹好,又没对别的女人好,我我还是有机会的。”

“察玛只问你一句,你到底要不要嫁给扎布苏?”

都兰抹了抹眼泪,定定地说道:“一定要!”

“我帮你,”察玛她从自己的生了锈的箱子里拿出一枚小药瓶,“春药,明白吗?”

都兰胆战心惊地接过,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是特木尔扑打着身上的灰尘,他一回到家里,便看见都兰和察玛坐在一起拉着家常。

都兰向他恭谨地致意:“你怎么了?喝酒了?扎布苏呢?”

特木尔把自己的毡帽甩到地上:“扎布苏,扎布苏,你们眼里都是扎布苏!”

都兰惊讶地看向察玛:“他怎么了?”

察玛睁大了眼睛:“阿婆悄悄告诉你个秘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都兰看着她眼球突出的鹰眼,有些毛骨悚然:“怎么了?”

察玛颤巍巍地说:“我给托娅和特木尔占卜过,他们两个,有一个不是亲生的,我想知道谁是亲生的,掐指一算,竟然是特木尔。”

都兰看见察玛的眼睛又开始浑浊起来:“察玛?”

察玛又开始絮叨起从前的事来,都兰舒了一口气,直到她又开始神志不清了,只是那亲生与否的字眼着实让她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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