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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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时安,你在我真的很高兴。谢谢你。”

江时安没有说在B市的周五晚高峰他是怎样一路拜托出租司机飙到机场,赶上了回C城的最后一个航班。唐舒外婆居住的乡村距离C城机场还有两百公里,任他把价格加到叁五倍也没有司机愿意凌晨跑这一单。最后他难得借用了一次父亲的名号,从当地的队伍借了辆车和司机,才踩着日出前到了这里。

“好了,快休息会儿吧,我去给爸妈帮帮忙。”

“你不用休息吗?”唐舒拉着他的衣角,她好想和他再抱一会儿,但时机不合适。

“我在飞机上和来的路上睡过了。”他拍拍唐舒的后背,“一会儿早饭叫你。”

第二天吊唁的客人陆陆续续到达,唐舒才发现电视剧里那些穿着黑色套装等待亲友的画面体面得不真实。

从城里来的亲友的车太多,要指挥停到附近去;乡村的电压不够,又去借来柴油发电机轰隆隆地响着;院落里的流水席吃了一顿又一顿,忽然下起大雨,主人家们连同请来的帮工一起费力地撑起雨蓬。

白日里像个陀螺忙得脚不沾地,第二夜的守灵反倒变得轻松些,人们大多都东倒西歪地靠着休息,也顾不上脏和热。唐舒也悄悄从江时安那里借力,头搭在他的肩膀上,一闭眼就睡着了。

唐舒是被道士的喝声惊醒的,江时安拉着她退到一旁,一番念念有词,又是杀鸡又是敬酒,外婆的遗体被面包车拉走火化了。骨灰回来后,是真正的出殡仪式。

不长的一段路因为走走停停,整整花了两个小时才到。唐舒从来没见过墓碑打开的样子,原来里面还那么空旷。

墓穴口被封住的一瞬间,唐舒的泪水“刷”地落下来,与外婆分隔在两个世界的离别有了具体的体现。她突然明白那些书里、生活里哭喊着“带我一起走”的人,那么幽深的黑暗,如此辛苦的人间,好想再与爱的人多行一段路。

回程的路上下起了大雨,送葬的队伍大多淋了个落汤鸡。

唐舒当晚就发起了高烧,江时安陪她到卫生院挂水,她烧得嘴上起了干皮,却被梦魇住醒不来。江时安不停地一边拿湿毛巾给她擦脸和四肢,一边用棉签沾着水在她的嘴唇上涂抹。

后半夜唐舒说起了梦话,大多都是唐舒年幼时和外婆生活里说过的话;也有些和父母的对话;到最后竟然呼唤起江时安来,虽然听不清唐舒在叽里咕噜说什么,他抓着唐舒的手,一遍遍地安抚着:

“小舒,我在。”

被她呼唤,就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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