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燕芃的死是后宫之争、是权力之争,布局之隐忍,手段之狡诈,蛰伏时期之长,绝非女子所能为。一笔“庄”字之下,她就脱不了干系!这恰恰也是林侦饮恨之处!无论他怎样挖掘、寻找,也找不到直接关联尹妃的证据。
这个局有两环相套,一个是迷香,一个是书信。迷香已经查得很清楚,是贴身伺候的小太监许世湛给隆德帝下的药,并且在最关键的时刻给这男人几近崩溃的理智压上了那最后一根稻草。
可是,许世湛当年贴身伺候皇帝,已然成了精,野心大到想成为后宫总管、在这盘根错节的皇家内苑称霸,就必须要有朝堂势力的支撑。能让他孤注一掷冒万死之罪给皇帝下药,单凭一个嫔妃的脸面和分量根本就不够。所以,许世湛曾明明白白地留下话,给他迷香、与他共谋行事的人正是庄士铭本人。
这一条线索基本上人证物证都齐全,许世湛甚至还将没有用完的药埋在了后宫冷庭的一棵桂花树下;而另一边的书信,所有的闺房隐秘都是来自宫女双月,念及当年她与娘娘朝夕相伴的情意,李瑞拼了老命才把她救出来。其实当时双月手里已经有了要自杀的毒//药,连殉主的字条都已准备好。
也许是药没全吃下,也许是自己贪生怕死,半夜吃下去,前晌被发现竟然还救了过来。只不过,从那之后,像是药坏了嗓子,再不曾开口说话。把她当成娘娘的忠仆,李瑞将人藏着养了下来,正是这无心的善举,留存了最关键的证人。
只是,双月只是口述传信,而那传信的小太监当时就被隆德帝酷刑处死,他究竟把口信是直接传出宫去,还是传给宫里的谁,信是谁写的,都不得而知。
许世湛还留下一封信,王九当初被打得遍体鳞伤就是因为这封信。可林侦与李瑞拿在手中研究了好久,也看不出这信有什么特殊之处。这是那些伪造信中的一封,以燕妃口吻写给秦毅,幽怨、缠绵,与隆德帝的闺房私密暴露得并不多,实在不知为何许世湛会一直留着这么一封信,而这封信又为什么会重要到成了小王九的护身符。
算是个难解之谜。
查到最后,庄之铭的罪板上钉钉,而尹妃却始终没有实在的证据。为此老家人李瑞恨得咬牙切齿,连王九都觉得遗憾,
林侦心里却觉得这样也好。自古以来,皇亲国戚大罪之下足灭满门却不会株连九族,庄家的大树倒去不可能不牵扯尹妃,从前的荣耀与恩宠都不可能再有,可只要她本身没有参与,就不会有刑罚加身。
至少,林侦不希望如此,投鼠忌器,要顾及的是另一个人:奕枫。
浑水趟到今天,长大成人的皇子们一个个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知为什么,处在旋风中心的奕枫,林侦始终觉得他清白坦荡,像他的剑一样,是可以立在天地间,所以对他有种特别的爱护。
已经有了一个阴郁的七皇子,不需要再毁掉一个九皇子。
计划到此,林侦觉得虽然有些地方还有疑点,可为燕妃洗去冤屈、借皇帝的痛与恨将庄士铭千刀万剐已经足够了。只要寻个合适的机会,在王九和那瓶药的佐证之下,有七皇子,他们的爱儿亲自来痛诉,平反昭雪就在眼前。
怎奈,世事难料,不待林侦走进昭仁殿,大雪寒冬八百里边疆快报报到了隆德帝的案头:草原匈奴大军挺进,已经压到大周三十里边境!
当年二公主亦沁和亲时,草原与中原就曾签下边境之约,从原先的边界上各自退后五十里,留出一百里来做无战之约。二公主嫁的是当年拔都部的可汗苏日勒,算是大周的驸马爷,此人据说生性好战、彪猛异常,短短几年就统一了草原,如今大军压境,剑拔弩张,可说得是两国交战在即,也可说是:二姐夫造反了。
一场风寒袭来,精干强健的万岁爷一旦倒下,虚弱不堪,本该好好休养些日子,可太子监国有些急于成事,大刀阔斧地干了几件,裁撤臃肿机构、江南远运加税、漕运官仓等几项,虽也都是早与隆德帝及内阁商议下的,可不免做得有些操之过急,眼看就要事与愿违,触及到的各部朝臣们颇有微词。
隆德帝一旁看着,恐失了储君威信,更担心会有人借机弹劾,不得不拖着病体重新上朝。近六旬的老人,日理万机,这一战报,更是雪上加霜,
国家安危压在肩头,此时不是打内讧、报私仇的时候。一来,庄士铭掌管兵部多年,在国防上他从未徇私,各路军皆是训练有素、配备优良,国难之际,将士们正是一腔热血为国,这个时候把领头人打下,恐怕即便是皇帝也未必压得住;二来,二皇子奕栐与其说是与庄士铭、三皇子合作,不如说是不服太子,此时打掉庄士铭,西北军正握在二皇子手中,恐趁虚而入,引起更大混乱。
思来想去,为燕妃洗冤一事只能暂且按下,待到边疆安宁,才好再做打算。
这一决定看似只是几个月的等待,可林侦知道,他真的等不起了。他与瑾玮本该是正月指婚,开春下聘礼,可因为皇后的介入,千秋节就指了婚,如今宫里已经在准备聘礼,很快就要登门下聘。
林侦现在在朝中、在宫里,人人都把他归入了首辅一派,一向谨遵礼序的三哥奕栩也开始与他亲近,来北五所探望奕枫顺带也会去瞧瞧他,府上但凡有什么事只要接奕枫去就一定也会接林侦;而尹妃么,更是不再避讳,如今的皇子们有一半都是她这边的孩子,与皇后一道操心七皇子的婚事,燕妃故去,她成了娘。
忙忙碌碌,热热闹闹,这其中对他始终没变、甚至还因此而冷落他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九弟奕枫。这也让林侦十分欣慰,夜里找到他,兄弟二人一壶酒对坐能聊半宿,天南海北,漫无边际,都不曾提芽芽,可林侦知道,一旦他出事,在这个时空真的能照顾芽芽的那个人就是奕枫……
聘礼已经准备就绪,尚服局也来了几次让他试穿礼服,看着那大红的亲王礼袍,眼前总是晃着芽芽那张苍白的小脸,林侦心如猫抓。
自从那一天告诉她要带她走,芽芽就一直乖乖地等着,从没有问过什么时候走,怎么走。指婚的圣旨下来,林侦来不及脱下朝服就往公主府跑,那一天,芽芽始终没开门……
一夜**,思念更甚,查燕妃一事方觉两情相守的不易,更惧天人永隔之痛。他绝不能让自己心头之爱受一点点委屈,可他知道芽芽这些日子心里一直憋着委屈,每次见面,小脸寡落落的,抱着他,不抬头,亲吻她,就会落泪,口中却还坚强得很,小月牙弯弯地只说等他。其实,林侦看得出一天又一天,她的期盼已经越来越弱,惶恐越来越深……
林侦根本无意这朝堂纷争,却一趟又一趟地来回蹚这浑水,这一回应隆德帝的谕旨,林侦跟随太子对已经启动的机构裁撤进行处理。年关将至,正是结算之时,忙得好几天一日三餐都是在府部吃。今天好容易理出头绪,就各省的具体情况分别上了折子,只等内阁朱批便可传达、结算,年后正式裁撤。
议完政事,已到了晚膳时分,太子奕杬邀他一道用膳,林侦婉言推辞。
出了钟粹宫,天色已黑,借着雪地的光亮,林侦大步往外去,也顾不得宫门要关,匆匆出宫去。
来到公主府,林侦直奔后宅临水阁。姐姐亦洛已是大腹便便、即将临盆,此刻懒懒地靠在软垫上正就着江沅的手在吃一小盅补汤,见他进来,抬眼瞧了一眼,欲言又止,林侦正要开口,江沅道,“她将将回房去了,你去吧。”
林侦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一路大步往后院去,一边心里犯嘀咕,自从他被指婚后忙于应付公务、应付婚事,江沅看在眼中可说得是有些厌恶,一直心心念念要把芽芽送到西南去,每次他来都看她,姐夫都会不悦,今儿怎么这么痛快?
细想不得,心里越发挂念,一天水米不进,此刻竟是亢奋,一眼看到那窗上透出暖暖的小烛,心就按不住,一把推开门。
她正在桌边,手中握着笔,笔下宣白的纸上几滴凝下的墨点,看见他,人怔怔的……
“芽芽!”
不知是真的习惯了,还是她的思念没有那么浓,见他再不像从前那样开心地往他身上扑。看着那绒绒的睫毛颤了一下,小月牙里的小烛都像跟着闪了一下,亮晶晶的,林侦心一疼,走过去将她拉起来抱在怀中。
她冻僵了似的,硬硬的,他的力气更大,下蛮力把她折弯了紧紧地贴在怀中,低头,咬上她的唇,没有一个字,只把那还有些颤抖的齿间挑开,硬生生地闯了进去。
思念是毒,越吸越上瘾,一旦发作,抓心挠肝,受也受不了。此刻人在怀中,哪里还管她愿不愿意,他只能顾得自己解渴……
直到那雪白的脖颈上被他咬出牙印,还是得不到一点回应,她木木的,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
越亲,越痛,这些日子来的忍耐与痛苦让他忽然生了委屈!俯身将人抱起来扔到了床上。
突如其来,她重重地磕在枕头上,不待撑起身,他就压了上来。
她总算有了反应,抬手就打他,林侦一把握住那细瘦的腕子翻过头顶,低头狠狠地啃咬下去。
隆冬时分,房中的铜炉不旺,冷冷地映着外头的风雪。他粗鲁地将她身上衣衫都扯去,与他一身的雪冷紧紧相贴。
狠狠进入的那一刻,才看到了她的眼睛,泪,突然涌了出来,手臂挣开他的束缚紧紧地环了他的脖颈……
他本无意如此发泄,只想抱着好好地疼爱她,想把自己的苦闷说给她听。可是她恨他,天下人都能不理解他、恨他,唯独她不能。他发了蛮力,不肯松懈,直到看那苍白的小脸慢慢泛了红晕,口中颤颤地把握不住喘息,小月牙迷离着,只映出他的脸庞,他的眼睛……
待到风平浪静,一身汗发出来,他才畅快,扯过被子将两人裹紧。此刻才低头,哑着声儿问,“想我么?”
冬天一直都冷,手脚总是冰凉,可这一刻,浑身上下连脚趾都热热的,像浸在温暖的泉水里,人乏乏的舒服,无力地贴了他,不吭声。
“我看姐夫今儿也不对,是又有什么事么?”
提前今天的事,沐芽鼻子又酸酸的,“今天……庄瑾玮来了。”
“哦?”林侦蹙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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