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老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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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背起儿子,对一个手下道:“赶紧弄两个热菜,陪钱爷和田兄弟喝几盅。”他进来的时候身上带着钱,又有个当刑书时卖过人情的朋友,在这里当司吏,是以一来就当上这一片的灶长,基本没下田晒过盐。

不过他会做人,上下逢源,倒也没人特别不爽。

众人知道,王头的儿子让人背着来找他,肯定不是为了送冬衣,必然有什么事要说,便只管喝酒,让他父子俩到远处说话。

王老爹背着王贤往海边无人处走,半晌才低声问道:“你咋弄成这样了?”

王老爹每月都会收到报平安的家信,竟对儿子差点被打死,家里债台高筑,儿媳跑回娘家这些事儿一无所知。

王贤讲完这半年来发生的事儿,低声道:“娘可能是觉着,爹在这里服劳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白担心,所以没说。”

“唉……”王老爹叹口气,他知道儿子方才为何是那副表情了。

一路沉默地背着王贤,来到海边,找了块大石头让他坐下。王老爹缓缓站直了腰,又叹一口气道:“你娘看着精明,实际是个笨蛋。她要是告诉我,老子总能给她弄到钱。”说着看王贤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道:“是谁吃了豹子胆,敢动我的儿子?”

王贤眼泪差点涌出来,心说,怪不得王二那样的家伙,做梦都想让老爹回家。有爹的感觉,实在太是太好了……

“说话!”老爹催促道。

“不知道,是六个膀大腰圆的外县人,”王贤轻声道:“但应该和赵家有关系。”

“……”听到‘赵家’两个字,王老爹眼里的寒芒盛了十倍,双拳攥得咯咯直响,良久才长吁口气,问道:“赵家为何要置你于死地?”

“因为……”王贤低头道:“孩儿找人写状子,想为老爹伸冤……哎哟!”话音未落,脑袋上便挨了一拳,痛得他眼泪都下来了,赶忙两手抱头。

“混账臭小子,也不看看自己吃几碗干饭,还想学人家翻案!”老爹气得胡子直翘:“要不是看你还病着,老子非把你卸成八块!”

“爹,陈知县他爹已经下狱死了……”王贤抱着头道:“林荣兴也要秋后问斩了。”

“唉……”老爹登时颓然。王贤猜得一点错没有,当年他吃了大刑也要保陈知县,就是指望陈知县的爹,那位凶名赫赫、震古烁今的左都御史陈瑛,能在救儿子的同时,拉自己一把。这选择一点错没有,可是陈瑛这一倒台,自己就成了个笑话。

所谓‘造化弄人’,不外如是。

“爹,你是被冤枉的。”王贤轻声道。

“废话。”老爹撇撇嘴道。“老爹我从来不收造孽钱,就是怕报应在你们身上。”

“林秀才也是冤枉的。”王贤又道。

“嗯。”到这地步,老爹也无可不言了:“就他那个熊样还杀人,连只鸡他也杀不了。”

“那女尸根本不是他媳妇,而是被上游一家大户人家杀死的!”王贤接着道。

“咦……”老爹面现惊疑之色道:“你怎么知道?”

“我大明齐民编户、里甲互保,小户人家失踪人口,根本瞒不住,父亲查访那么久,都没有消息,说明死者肯定是深宅大院里的。”

“你还知道什么?”老爹不禁重新打量起王贤,这还是自己的儿子么?

“我还知道这个凶手,为了避免查到他头上,才暗中胁迫赵家上告,因为他知道,何观察和陈知县有仇,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把他往死里整!”

“对!”老爹一拍儿子大腿道:“龟孙子就是打的这主意!”说完叹口气道:“知道有什么用,人家用的是阳谋,已经板上钉钉了。”

王贤痛得龇牙咧嘴道:“但是林荣兴他媳妇很可能没死!”

“什么?”老爹又是一惊道:“怎么可能?”

“很有可能……”王贤沉声道:“我听说,那赵美娘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

“美则美矣,就是太浪,不然林秀才也不会打她。”老爹色色地啧啧道。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她死了,而且案子已经结束,那幕后凶手有什么理由杀掉她?”王贤悠悠道:“家里死一个人,他既然能瞒住,当然也能瞒住,家里多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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