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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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大娘听见推门的动静,往门口望去,便见老伴边搓着手边冲着她笑,憨呼呼的,实则人长得还挺精神,就是笑的时候,一股子憨劲,有点儿丑。范大娘和老伴当了多年夫妻,初时有点排斥,同床共枕这么些年却也成了习惯。“没找着村长?”

“村长在家,跟他说了这事,他已经往尤家去着。”范老汉窝到火塘旁,凑近了些。

“村长去尤家,你怎么就回来了?”范大娘扯了扯他的胳膊。“你得跟村长一道,算了,还是我去吧。”老伴口齿不灵便,没得做桩好事还落了埋怨。想着搁了手里的针线活,起身往外走着。

范家如果没在场,就尤婶子那性子,村长给她解决了难题,说不定还得嘀咕几句。因为便是由着村长出面,尤婶子的娘家没能如愿,不好给村长下脸子,八成得把火撒在尤婶子的身上。

“外头好冷哩。”范老汉侧头冲着老伴说了句。

范大娘懒得说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说破嘴皮自家老伴也听不懂,只挥着手道。“我穿得厚实,这里到尤家就几步路,没事儿。”

范大娘到尤家时,屋里吵吵嚷嚷的正说得热闹。

“尤婶子我把村长喊过来,就是怕你拎不清,倪大夫可不止说过一遍,她数次斩钉截铁的说过,凡是名声不好的病人她都不会医治。你可不能为着娘家人钻死胡同,你记着娘家的情分,你跟倪大夫哪来的情分,倪大夫会为着你的面破例?别做这白日梦。”范大娘踏进屋子就大声的说话。

先把她的来意亮出来,她这话里头可藏着不少话呢,端看尤家人有没有机灵点的,抓住她的话往下说道,尤婶子这事没法说话,尤家人却可以有话说,还有村长也是,左右都能把尤婶子的娘家呛回去。

不仅是倪大夫不能破例,连梨树屋也不能破这个例啊,有一就有二,规矩坏了想要再立起来可就难喽。不如从开始就端着个铁面无私的脸,久而久之,咒骂声自然会渐渐减少。毕竟还是有许多人受着倪大夫的好,总会站出来说话。

尤婆子的娘家嫂子战斗力可不低,为着儿子的病,她算是豁出张老脸,各种撒泼打滚唾沫横飞。动静越闹越大,窝在屋里烤火的周边人家,都纷纷扯开了屋门伸长着脖子往尤家瞅着,竖起耳朵听了会,听出了点苗头,赶紧撒腿就往尤家冲去。

最终,尤婆子的娘家嫂子被梨树屋的人送回了附近的大塘村。尤婆子的娘家便住在大塘村,大塘村的名声总得来说还是不错的,俩村间也处了点情分出来。江村长便是念着这点子情分,才对着尤婆子的娘家嫂子好言好语,结果人家不领情,得,直接送回大塘村,他亲自找大塘村的村长说道说道。

梨树屋也有性子较为火爆的村民,离开尤家时,毫不客气的指着尤婆子的鼻子骂道。“这般惦记你娘家,半点不念着村子,不念着倪大夫,更不念着夫家,这么拎不清,索性就直接回大塘村,余生都呆在你娘家,想来,你这般放心上的娘家,定会待你千般万般好。”

这话说得可就有点诛心,尤婆子肚子的情绪直接泄了个干净,两眼一翻身子往后倒去,站在她身旁的大儿子,眼明手快的把老母扶住。尤家的其余人客客气气的送着邻居离开。都狠狠的松了口气,幸好有村邻搭把手,否则,这事还真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完事啦?”慢慢吞吞才走过来的朱太婆,看着对面的一伙人,砸砸嘴,颇有些遗憾感。

正说着话的村民们,有位大娘赶紧走过去。“太婆,这天冷着呢,你咋出来了。尤家的事已经完了,上我家坐着吧,今个午饭和晚饭都在我家吃着,你要听热闹,我细细与你说叨说叨。”

“好哩好哩。”朱太婆抿着嘴笑,笑得很可爱。眼看九十高龄,她的牙齿掉了不少,甭管是说话还是笑,她的动作都很小,莫名的带了些羞涩感。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虽说村里就数她辈份最高,大伙却很呵护她。

范大媳妇回到自家屋里,往火塘里添了两根柴,又泡了盘茶搁桌上放着,自己端了碗,暖着手嘀咕道。“程大爷的话骂得好,这下尤奶奶该消消停停的。”

“要不是为着尤家人,程伯哪里会当这坏人。说起来,十里八乡的,也就咱村最是团结,处得跟一大家子似的。所以说,尽管尤婆子不会说话,有时候讨厌了些,可咱们该搭把手时还是得搭把手,碰着大面上的事,就不能顾着这些小摩擦。”范大娘趁机跟俩儿媳讲些人情世故。

范二媳妇认真的看着婆婆,遂点着说。“娘。我记着了。”

“你啊,性子弱了些,不适合站出来。”范大娘抚了下二儿媳的头发,看着大儿媳说。“往后咱们家,担子还得落在你身上。”

“娘。你宽着心。”范大媳妇笑笑,安抚了两句。

范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生出来的闺女都随娘,特别好嫁,因为范家的媳妇啊,就没哪处不妥当,都是好的,娶回家当儿媳特别好。生出来的儿子都随着爹的性子,便是一根藤出来的也没这么像,又木又憨,有把子穷力气,偏生干活也不见有多利索,双肩还真挑不起一个家,范家的汉子娶媳妇最是为难。

说起梨树屋的范家,都会感叹一声。这世间事啊,端是无比奇妙。

第17章

江村长自大塘村回来,见天色还早,琢磨着顺道去趟悠南山。看看倪大夫有没有寻到碑石,倘若寻着碑石,正好拿回村里刻字,待刻好字,他就召集全村说说悠南山这事,早点把碑石立到山脚下。

“桃次,随我去趟山里。”江村长脚步顿了顿,冲着走在后头和人说话的二儿子吩咐着。

和江桃次说话是杨三树,扬三树听到山里这俩个字,眼神儿立即就有了变化,不经意的问了句。“村长和江二哥进山干什么?”他倒是想问是不是找倪大夫有事,又有点心虚,怕别人知晓他对倪大夫的心思。这样不妥当,姑娘家名声最最要紧。

他现在都不再喊倪姑娘,而是随着大伙一道喊倪大夫,就怕从这称呼里,让旁人嗅出点意味来。倪大夫如今可不比半年前,那些个心黑歹毒的人,倪大夫不愿意给出手治病,这些人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只是畏着村民们不敢有什么动作,暗地里却盯得紧。他不能拖倪大夫的后腿。

“三树有事没?”江村长刚没注意,听到说话声,才发觉和二儿子说话的是三树。也不知倪大夫会寻块什么样的碑石,他这老胳膊老腿的,要是块大石头,儿子还得忧心忡忡,不如把三树也喊上,他在旁边搭把手就成。

扬三树听着这话里有戏,压住欢喜的心情。“冬日里哪有什么事,也就是屋里的琐碎,村长有话就说呗。”

“行。那就随着一道进山。倪大夫说想把南山添个字,改名悠南山,我觉得悠南山比南山要好听些。桃次就说,往山脚下立块碑石,刻上悠南山三个字,往后啊,大伙就都能知道,要找倪大夫就进悠南山。昨儿下山时,倪大夫说她去寻碑石,这会正好在外面,就进山瞅瞅的,看碑石寻着了没。”村长边往悠南山走边说着话。

扬三树听着有点着急。“村长啊,这事不对啊,倪大夫上哪寻碑石去?便是寻着了碑石她也搬不动啊,咱们得赶紧上山,哪能让她张罗这事呢,村长你昨儿就该跟村里说说,冬日里正是农闲,又没下雪也没飘雨的,别说在外头走动便是进山也轻松的很,这事该咱们村里的汉子来。”

“我说哪里不得劲,总觉得不踏实,就想进山瞅瞅来着,原来是这么个原因,瞧我这脑子,年岁大了就是不同啊,一年不如一年的。”江村长叹了口气,伸手拍拍杨三树的肩膀。“还是你们年轻人想的周到。”

三人边走边说话,很快就进了山,没多久,就走到了茅屋前,却见门窗紧闭。

江村长看着紧闭的门窗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倪大夫下午一般不在屋里,八成啊,又在山里转悠着,咱还是明儿上午过来。”

“村长,依我看,要不咱们等等罢?”扬三树好些天没见着倪姑娘,怪想她的,这都到了屋前,总得见上面才能下山吧。想是这么想,可话却不能这说。“得跟倪大夫说清楚,寻着了碑石就托村民带个话,咱们进山来搬碑石。”

和倪大夫相处半年多,整个梨树屋都清楚,倪大夫平素有事都是托村里人帮忙,她自己是轻易不下山的,至于是什么原因,谁也不知道,也有人好奇的问过,可倪大夫只是笑笑,大伙便知,倪大夫是不愿提起这方面的话,也就识趣的没有盘根问底。

“我都没跟倪大夫提起这岔,是该知会她声。”江村长点点应着。

江桃次便道。“爹,我到附近看看,捡些柴枝顺便看看能不能找点蘑菇逮只野味啥的。”

“去吧。”江村长应着,侧头看着旁边的扬三树。“你也可以一道去,有我在这里守着就行。”

扬三树自然是不愿意去的,他还想着见见倪大夫呢,万一他走后,倪大夫就回来了,村长和倪大夫说完话,肯定得下山,他能不能见着倪大夫还是两说,说不准,就算见着面也是匆匆忙忙的扫两眼就得离开。

“倪大夫左右就是在山里,倘若你们遇见了她,正好把事跟她说说。”江村长不知道扬三树的想法啊,他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

“好。我四处看看的。”扬三树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悠南山说大也不大,倪叶怡捧着灰石头带着短尾灰巡视了半座山,她是从内向外开始逛,这会儿,其实就在离茅屋的不远处,她边用神识细细的扫着山里的一草一木,连石头沙砂都不放过,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些琐碎。

甭管是灰石头还是短尾灰,都听得特别认真,也就竹叶青一直没什么反应,不知是在睡觉呢,还是在沉默的听着。

倪叶怡的注意力很集中,神识也就仅仅笼着五丈内的范围,有人进入她的神识范围内才会引得她的注意,因此,即使离茅屋不远,她也没发现茅屋周边有人,待她再走近些,茅屋到了神识范围内,自然就能发觉。

扬三树和江桃次分别往俩个方向走着,江桃次是真的在捡柴枝寻蘑菇逮野味,而扬三树则四处张望着,看到了有柴枝蘑菇他就弯腰捡下,至于野味,今个没空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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