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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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饶尔等不死。”

既然千方百计刺探盐场,想到盐渎劫掠,那就如他们所愿,直接发为盐奴。被守卫和盐工一同看守,这几人长出翅膀也休想飞走。

胡商大声求饶,怒骂桓容不讲信用,直接被护卫堵住嘴,三下五除二拉出前堂。

“府君如何不信?”一名护卫道,“不是留了你们的脑袋?不想要尽管说,我不怕担责,现下就送你们上路!”

胡商哆嗦两下,终于不敢再继续乱挣。

堂内,桓容俯视三人,冷声道:“尔等能绘南地舆图,想必也能绘出北地?”

三人没有立即回答,见桓容面露不耐,才有人壮着胆子道:“回府君,仆等能绘燕地,彭城至颍川最为详尽。”

“好。”桓容突然笑了,道,“我给尔等七日时间,分别绘制一幅舆图。如令我满意,可饶尔等性命,同胡人一并发往盐场。如若不然,便将尔等砍头戮尸,悬于城外篱门,好让世人知道,尔等是如何数典忘祖,背弃先人!”

此言一出,三人当即面如土色,惊恐万状。

“府君,仆等知错,求府君饶仆等一命!”

“想留得一命,便绘出舆图。”桓容没有半分心软,“带下去!”

命令既下,三人当场被护卫拖走,分别进行关押。

之所以要一人一份舆图,不是桓容故意找麻烦,而是他不信三人。真有哪个包藏祸心,故意绘制错误,三张放到一起,对比他脑海中的记忆,不说立刻改正,总能发现问题。

想起书信尚未写完,桓容紧了紧斗篷,打算返回后堂。

行到回廊下,吃饱喝足的苍鹰从斜刺里飞来,振动两下翅膀,落到桓容肩上。

“明日要劳烦你了。”桓容侧头轻笑,手指擦过苍鹰的腹羽,道,“不知从此地往北要飞多久,五日还是十日?”

苍鹰歪了下头,张嘴咬住桓容的一缕头发,并没太过用力,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警告。松口后鸣叫一声,就像在对桓容说:你敢质疑老子的飞行能力?!

“好吧,我知道不该担心。”

葛巾已经被苍鹰扯开,两缕黑发散落鬓边。桓容干脆全部解开,任由黑发披在肩头,发尾随风轻舞。

古拙的木廊下,俊秀的少年闲庭信步,肩上一只黑褐色的苍鹰,随冷风拂过,冬雨洒落,就此印入画卷,镌刻进历史长河。

西河郡,秦氏坞堡内,秦策特地召集心腹,对照秦璟带回的舆图细细描摹,并请来熟悉南地之人,针对图上可能出现的缺漏进行增补。如有哪处郡县河流出现争议,必要经五六人确认才能定下。

慕容亮很是“守信”,回到燕地便开始搜罗人口,已有三百户送到洛州,另有五百户已在路上。接到秦玓送来的消息,秦璟当即取出两枚金珠,用绢袋装好,在袋中附上简短书信,套在一只金雕颈上。

阿黑是秦璟亲手养大,天生具有灵性。堡内的其他猛禽不能说不好,和阿黑相比总是差了几分。

修长的手指擦过飞羽,秦璟松开鹰绳。

金雕振翼飞起,在城头盘旋两周之后,飞向洛州方向。

建康城中,元正当日,宫中设朝会庆贺。

御道和宫道两侧点亮彩色华灯,庭中架起木堆,燃起赤色燎火。

焰心微蓝,时而发出声声爆响。

乐手拨动琴弦,歌女声音清脆,时而拉长调子,吟唱出秦汉传下的古韵。舞女绕篝火飞旋,舞袖折腰间,仿佛同火焰融为一体。

群臣入宫进贺,宴上纷纷献酒,天子放开豪饮,朝会中途竟已酩酊大醉。

后宫中,褚太后和庾皇后均无半点喜意。

庾皇后为娘家和自身命运担忧,压根喜不起来。褚太后想起术士扈谦之语,更是双眉紧蹙,心绪纷乱。

不是万不得已,褚太后不会借元正之日召术士筮易。

南康公主的警告犹在耳边,桓温的威胁日益逼近,她不敢再轻信桓大司马的承诺,但也不能马上求助朝中,唯有求神问卜,好歹求一个心安。

卦象显示出的结果既喜且忧。

扈谦离开后,褚太后对着三足灯出神,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六个字:晋室稳,天子易。

第四十七章 嚣张

两晋习俗,以正月初一为鸡日,正月初七为人日,自此人过新岁,万象更新。

建康城内,鸡鸣初声,天刚放亮,秦淮河两岸便响起了人声。

正月里紧闭的院门陆续开启,商家挂起幌子,身着彩衣的妇人和小娘子结伴走出家门,头上戴着颜色鲜艳的发饰,多以绢布剪裁,少数贴有金箔,均裁成人形,象征节庆。

彼此迎面遇到,无论熟悉还是不熟悉,都会取下发饰相赠,取赠福之意。

偶尔有俊俏的郎君经过,立即会被小娘子们手拉手围住,或摘下发饰相赠,或以绣帕投掷。绢绸在半空轻轻飘过,似彩蝶翩飞,落到手中,顿感香风袭人。

人日向来有登高的风俗,清晨时分,出城的牛车自青溪里和乌衣巷出发,士族郎君和女郎坐于车上,行不到半里就会被人群拦住。

小娘子们的热情丝毫不减,甚至胜过上巳节时。

谢玄和王献之并排经过,车上的彩人和绢花可以筐论。

等到车队行至篱门,赶车的健仆都误接到两方绢帕,想起家中悍妻,吓得直接扔上牛头,盖上牛眼,引来“哞眸”的抗议声。

桓容人在盐渎,无法参加此等盛事,桓祎意外被邀请,出门时遇到被健仆抬着的桓歆,后者羡妒交杂的神情足够让他乐上整月。

想当初,桓熙欺负他,桓济欺负他,桓歆虽没当面动手,背后却没少使坏。

桓祎脑筋直,有痴愚之名,不代表真傻到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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