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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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没有用处呢。”她的视线从林靖身上掠过,看向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声音压低了些,“若是此刻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恐怕连出门都没有这么方便呢。”

别人家里这么大的小娘子哪个不是在家中房里呆着,最好连面也别出来露。

林靖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等你再大一些,就更明显了。”林羡笑笑,心里对这个事情也觉得荒唐的不得了。

多年前因为打仗的缘故,男人走了于是女人也不得不出来做活养家。事实证明那些战后给女人拉扯大的孩子也并不比谁差,如林萧氏曾在林羡小的时候讲给她听的许多有趣传奇故事。而和平至今,生活再度平稳随顺起来,虽还有尚武的名头在,然而从前那些给暂时忘却到一边的女德女戒又给捡了回来,渐渐流传开来,全然忘了不过几十年前,女人也是顶过大用处的。

林靖迷迷糊糊,这个时候还不全懂林羡的意思。

“还好小娘子你还在。”一个声音忽地打断他们两个,林羡抬头看去,是个脸熟的。

“上一回在你这儿拿过这个,”中年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笑着递给林羡,“说是今天还有?”

林靖起身接过,闷声低头将他们带来的一个大瓦罐打开,又从边角抽出一只小竹筒来探进去勺出一些稠滑的脂膏,顺着倒进小竹筒里,不多不少也恰是上一回差不多的分量。

“今天是最后一回了。”林羡笑着和那满脸殷切的中年男子道,“后头就没再白送了。”

这中年男子就是上一回第一个拿走一小竹筒妇人的丈夫,也是家里的大女儿用着很好,又记着今天还送才特意从乡下赶过来。一听林羡这么说,倒没有先想其他,反而有些兴趣的追问,“哦?那可是有的卖的,哪里能买?”

要他说,要是能一次买一个月的分量那也不是不好,省的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

“每月逢十有的卖,位置就还在这儿。”

说话间,林靖已经将小竹筒装好重新递了回去。

中年男子点点头,“那我记住了,要是要买就过来,还请小娘子到时候给个便宜价。”

林羡笑说记下了。

后陆陆续续来了几个生面孔,似乎是上回领回去的人在邻里之间也说了,总之今天这一趟新老的都有来,比上一回更还要快一些,晌午一过,篮子里的瓦罐就空了。

林羡将小马扎都收进篮子里,带着林靖去肉铺里割了四斤肉,还要了两只猪脚。肉铺里的伙计都已经认识她,还笑问要不要留猪胰。

“要的,不过是年后了,约莫初八初九能有吗?”林羡问。

那伙计笑道,“自然有的,正月初六铺子就开了,小娘子什么时候要,只管提前来说一声就是了。”说着手上的动作飞快将肉切的利落规整,还饶了一点下水给她。

林羡道了谢,将数给他几十个铜板,又去摊位上看了看各类干货,后买了一斤瓜子木耳香菇各自半斤,葱姜蒜之类小菜暂不计数,最后将篮子装的满满当当,又去买了一捆柴后才回家里去。

到家里也还不得空,与林靖一起打了井水将院子里里外外都简单擦洗一遍。

去年这个时候,林萧氏已经病重,家里过的不仅艰难更凄凉愁苦。去年这个时候,林靖被转手卖了不知多少道,正坐在不知前路的牛车上经受冷风呼啸。

如今相遇,回头想想多奇妙又温暖。

☆、第二十四章

萧祁文上次走之前说的是年后才会回来,正月里果然来了消息,却不是人回来了,而是托人带回来一封书信。

心里说的事情不多,一个说的是元宵以后会从外头回来,第二个还问了林羡家里这边许多东西的市价,隐约似乎有点什么打算,只是信件里头看不太出来。

只一个地名又出现了一次,兰城。

上回给林靖上完户籍出来在馄饨摊子上见着的两个外地人说话的时候也提到了这个地点。这一回萧祁文再含糊提起,林羡就上了一点心。

她虽然不是很清楚萧祁文这些年在外头做的是什么,然而光凭他能一个人把林靖从土匪窝里带出来,想来都不是简简单单的人。别的不说,萧祁文在外面走南闯北的闯荡,对外头在进行中的事情应该了解不少。

那么兰城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实际上,兰城虽然叫城,可并不很起眼。放在百年前似乎繁盛过,只不过后头打仗一类又禁了海运,便渐渐萧条下去,甚至很多的土地还划给了其他县镇。距离清溪镇不算远,可也断然不算很近。唯一能说得上牵扯的,是去兰城唯一的官道从清溪镇过。

海运?海运还通畅的时候林羡的爷爷都没几岁,兴许还没生出来,这些林羡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的。她对兰城稍微有的这些认知还是小时候林萧氏给她读过的一本地理图志。只不过随着时间过去,这些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当年海运之下兰城究竟兴盛成什么样子,也不过只有个笼统大概的描述罢了。唯一能确定的是,兰城是因为海运畅通而兴盛起来,又因为海运封闭而衰微下去。

海运,海运。

林羡将萧祁文寄过来的信件反反复复的看了四五遍,最后还是先将兰城这两个字压到了心里的角落。毕竟现在摆在她眼前的很多事情,都比这样一个模糊的影子来的重要很多。

比如正月初十要卖的脂膏,究竟有没有人买,如果没有那怎么办,如果卖的很好那又怎么办?

林羡反复想过,终究还是没有十成的把握。方子她是看的她爷爷留下来的方子,就连做生意的时候要注意什么事情都是她爷爷的笔记上通通多半提过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像是拿着一支笔在笨拙的对照名画勾勒,按图索骥的下场要么好要么坏,中间要看的,五分约莫都是运气。林羡现在什么都不想,她只希望自己的运气是好得那一类。

尽管活到九岁,除了最开始的那四年,她的运气糟透了。

“阿羡,我喂好了鸡了。”林靖从院子里跑过来,一张脸红扑扑满溢着笑。小黄的断腿好的快,早就下了夹板,此刻欢快的跟在林靖身后。

昨天晚上林靖从杂物房里找出一副围棋,得知林羡会下,便缠着她要她教。现在刚学会,对什么都新鲜,有些笨拙却很认真的和林羡下棋。

好在林羡为人很耐心,且林靖也学的很用心。

他对什么都很用心,这个是林羡清楚的。从各类事情上都能看出来,比如写字,比如打拳。林羡并不知道林靖打拳是个什么路数,只觉得他打的很好。起码那马步一扎小半个早上都不带动弹的。要林羡来,她觉得自己必然脚软。

林父曾经教导林羡,无论什么事情,聪明也许是要紧的,但是最要紧的其实是恒心。

小五就很有恒心,这是很好的,林羡想。

院子里阳光大盛,小鸡仔们跑来跑去,刚出生时候的嫩黄绒毛渐渐被深色的羽毛代替,只不过老母鸡依旧十分尽职尽责的将它们护养在自己的羽翼下面。

正月里是来来往往最热闹的时候。不为别的,互相拜年是一件大事情。亲戚多的人家,就算一天中午晚上拜两家也要到正月十五都堪堪才算完,不过放在林家就简单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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