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姐!快进夜总会!”
齐诗允见状不妙想要报警,但听见杨添大喊,郭城又一直没出现,自己快被包抄,她迈开长腿冲出,但洛文看见后呼喝一声,五六个马仔又朝着她的方向追过去。
正当她要跑到夜总会大门时,又被几个东英仔拦住去路,不得已,她又急速调转方向往街口另一边狂奔。
此时天空下起小雨,齐诗允连续跑了两条街才甩掉追她的那几个人,她气喘吁吁躲在无人的黑暗巷子里察看动静,雨滴渐渐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衫。
调整好呼吸确认自己安全后,她正准备离开幽暗小巷,刚迈出两步,一个巨大的黑影挡在出口,如一堵铁墙般拦住了她的去路。
“靓妹,你挺能跑啊?”
二十多分钟前,雷耀扬坐在骨场办公室内,翻看坏脑查到的资料。
郭城的父亲曾经是政府公务员,母亲是位翻译,几年前一家三口移民国外,他还有一个姐姐已经过世,死因不详。
回港之前,郭城曾在伦敦赫赫有名的华人律所工作,经他接手的案子几乎都没输过,去年回港后自立门户大隐于市,行事风格在业界内独树一帜。
因为他有一个从不妥协的铁律———不帮烂仔打官司。
“那他为什么会接大宇的这桩案子?”
“不知道,他和大宇的关系还没查清楚,但是他的师傅很有名,是现任大法官——苏铁坚。”
坏脑靠在办公桌前,表情严肃。
“苏铁坚?”
“既然有这种师傅,那郭城怎么会回到香港后混成这样?”
“这就不知道了,但听说他为人太过正直,得罪过不少人。”
“呵呵,正直…?”
雷耀扬细品这两个字,只觉得好笑。
“这年头不适合扮清高了,我倒是想看看他有多正直。”
光头男人迟疑了几秒欲言又止,他向来心思缜密善于观察,最终还是把雷耀扬没有吩咐却又想知道的事说了出来。
“大佬,还有件事…”
“郭城和齐记者在大学时是情侣关系,他出国留学后两人分手,貌似最近才复合。”
“喔,是吗?”
雷耀扬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慵懒地靠在皮椅上,修长手指开始把玩着桌上的一根红色飞镖。
霎时间,红色飞镖脱手而出,发出“嗖”的一声响,正中对面墙上黑色靶心。
坏脑与雷耀扬相处多年,虽然他嘴上不说,但也看出他心中已经开始在意,如果今后大宇彻底沦为阶下囚,那郭城肯定是在劫难逃。
陆雨织过世已久,他还是头次见到雷耀扬对女人上心。
突然窗外街道上变得乱哄哄,两人正想要去查看,随即一个细佬推门而入,语无伦次:
“大佬!洛文哥和和…和…”
“和你妈个头,把话讲清楚。”
雷耀扬极不耐烦的看向那个细佬,但一听到洛文只觉得大事不妙。
“洛…洛文哥他们和洪兴的大头仔一帮人在楼下打起来了!”
“干!个脑袋埋屎的冚家铲!”
关键时刻这猪兜还要生事,简直是在给他添乱。
此时,Power又进门来告诉他,十多分钟前郭城借按摩名义进入骨场,现在还未离开,听说还有个身材高挑的靓丽女人在骨场对面一直等,但Power刚才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废弃的工地上,杂乱摆放着许多水泥管道和生锈的脚手架,雨势逐渐变大,激起工地上的尘土,齐诗允缓缓睁开眼,正对上洛文那张令她作呕的脸。
“…哇!臭三八,命真是够大,你居然还没死?”
“反正你逃不出我的掌心喇,今晚等我同你慢慢搞啊…”
“死贱人!起身啦!”
洛文抓起齐诗允的头发拖着她,往不远处的水泥管道内走。
最近他虽然表面安分,内心却依旧无法抑制住那股想要虐杀女人的躁动,只有无止境的兽欲才能勉强满足他嗜血本性。
头皮撕扯的感觉激得齐诗允眼泪直流,她挣扎却也无用,大脑被击打后的钝痛还在持续,完全用不上劲。
她不知道洛文是如何从刚才那阵打斗中脱身的,也没搞懂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但她突然想起蕉皮激怒他的那句话,难道这恶鬼的阿妈真的是骨女?还有她见到洛文第一眼,内心那股没来由的惶恐,以及莫名联想到那个发生惨案的公寓…
“…你…才是真正的骨场杀手…对吧?”
齐诗允努力保持着清醒,忍痛说出这句话试探对方,洛文立刻停下脚步惊诧又凶狠的凝视她,由此她便更加确定。
她用双眸紧盯着对方,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意,瞬间令那男人怒气值达到顶点。
“既然你知道了…”
“那就别活了!”
“——等我把你先杀后奸!再把你剁碎填海!!!”
话音刚落,洛文那只大手迅速扼住了齐诗允的脖子将她压在身下。
她惊恐的紧抓对方的手腕,指甲试图陷进对方坚韧粗糙的皮肉里,觉得自己几乎快要断气,双腿生理性的蹬踹,男人手掌却还在不断发力,齐诗允眼前一黑,大脑缺氧,知觉也逐渐麻木,缓缓阖上了双眼。
“洛文!!!”
一声怒吼划破寂静的雨夜,还在施暴的男人闻言猛抬起头,枪声瞬间响起,一发子弹正中洛文脑门。
雷耀扬站在原地手托着枪,漆黑的枪口腾起的烟雾迅速被雨水浇散,一声巨响过后,废弃工地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洛文倒下的身躯重重的压在已经晕厥的齐诗允身上,男人后脑渗出的黑红血液浸透她的脖颈和衣衫,浓重的血腥味开始飘飞在空气里。
紧接着,洛文的尸身被两个壮汉从她身上迅速挪移开。
雷耀扬立刻将枪收装回腰间枪套内,蹲下身试探齐诗允的呼吸和脉搏。
确认她没事后,男人又立刻脱下西装外套将她包裹,他望着她发白的脸,一时间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情绪。
“…齐诗允。”
“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
他低声开口,又将她抱紧,像是在问怀里的女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刚才那一幕,仿佛和从前的记忆重迭,就好像看到了多年前鲁笙强暴陆雨织的场景…
当年他远在泰国没能救下陆雨织,现在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齐诗允重蹈覆辙。
大脑驱使他不受控的掏枪射击洛文,完全不计后果。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理智完全被感性占据。
郭城抵达医院时已经是夜里十点,焦灼和自责的心情让他几近崩溃。
从骨场出来后看到满街狼藉,蕉皮和大头仔不知所踪,他找了好久始终没有见到齐诗允的身影,街边的车也被砸得面目全非,正当他慌乱得不知所措时在夜总会寻人时,才得知一班斗殴的古惑仔都被差佬带回警局。
几分钟后他接到一通电话,对方告诉他,齐诗允已经被紧急送往附近的基督教联合医院救治。
踏进病房时,郭城看见齐诗允身着一身病号服躺在床上仍旧未醒,脖子上还有触目惊心的淤痕。
“伤者头部受过撞击,目前根据我们的检查结果判断,有轻微脑震荡的症状,身体上有些擦伤已经处理过,整体没有大碍,一个钟头内应该就能苏醒。”
郭城听着医生的描述,只觉得心惊肉跳,他万分自责的坐到她床边的椅子上,握紧她微凉的手转头问一旁的护士。
“护士小姐,请问是谁送患者到医院来的?”
“不好意思先生,这个我们不大清楚,没有见到送这位小姐来的人。”
短短几个小时内,整个事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