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2)
“不会的!”结果还得到了很积极的回应,虽然当事人把自己的脸埋在毛绒兔肚子里让这句话显得大打折扣,“我翻得……很有分寸啦!”
“但是自从我把那封信给你之后,你就一直这样子……有那么难以决定吗?如果真的不想看的话,你就放着不要看好了。”许芸芸合上电脑,很诚恳地说,“我只是帮蓝森把他写的信拿给你,可没有答应他你会看。”
“不行不行。”
又是立刻得到了无比坚决的回答,可是与和这种坚决的态度相悖的,连恰仍然把自己摆成猫式瑜伽的姿势,脸枕着毛绒兔,看起来十足鸵鸟。
“我一定要看的,一定会好好看,认真看的!一定会啦!……我就是,打开之前需要一点心理准备而已……”
连恰嘀嘀咕咕着,坐起身,抬手抹了两下被自己滚得有点乱的头发,回身从枕头上拿起蓝森的信封,双手举到眼前,仔细盯了半天,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一点点地撕信封口。
许芸芸索性身子向前倾,很放松地把自己窝在膝盖上,手肘支着托着腮,看着连恰像个谨慎万分的小动物一样,一点点从信封里把那两页信纸扒拉出来。
“我把信纸拿出来了哦!”
“嗯嗯,拿出来了,那现在要看吗?”
“……看!”
连恰有着常常为一件事磨蹭半天的麻烦性格,但与之相对的,一旦磨蹭的时候过了,下决定的速度和执行力都高得惊人,现在她就已经过了心理建设的磨蹭阶段,进入了说干说干的环节。
许芸芸又把笔记本电脑掀开,继续查她的资料写作业。
连恰伸直两条腿坐在床上,把毛绒兔子抱在了怀里免得心跳声太大令自己心虚,很虔诚地展开信纸,开始逐字读了起来。
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意识到,信里写的内容可能会让她的心情产生极大的动摇,也许甚至会改变什么也说不定,或许她心里会下一场很大的雨,那棵探出头的幼苗就会被雨水浇灌着疯长,枝叶挠得她心里痒痒。
因此她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好让自己接受这些可能到来的改变——无论是什么。
[连恰:
我写这封信给你的理由,是因为我觉得我有责任把心里所想的一切都完完整整、事无巨细地告诉你。当然,更为直接的理由是,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能知道有关这一切更详细的——你也理所应当被告知——而不仅仅是那过于简单的四个字。
但是,这并不是为了给你造成任何压力,或是希望你能立刻以相同的心情回应我所做的计策,相反的,我希望这封信能减轻一些你的不安,能让你知道,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都不会改变我对你的喜欢。当你在为此烦恼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考虑我们的关系是否会被破坏、或是我是否会难过之类的问题,这些不该成为扰乱你的因素,最优先考虑你自己的心情,好吗?]
“……啊。”
比想象中还要大的动摇,比想象中还要早的提前到来了。心跳得太快,脸上的笑容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傻,所以拼命地抿着嘴唇,假装唇角的弧度并非情不自禁。
[我不擅长——也没有办法——当面对你说什么过长的话,我所能对你说出口的话总是既简单又零散。因此我今天想到,给你写一封信是最稳妥的方法,也许是我习惯写字了,我总觉得这才是最能完整表达我的心情的方式。
我说我喜欢你,可以说是一时冲动才让我说出口的,不知道我这样说会不会令你感到不快,如果会,那么我向你道歉,因为你要知道,如果我没有在之前就喜欢上你,没有抱着喜欢你的心情和你相处过,那么那时我绝不会脱口而出那样的话。但就连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认,那甚至称不上是表白,或许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更像是为了安慰你而说的托词。
可我知道你没有那么想,你很认真地回应了我,没有把这当做是玩笑或是安慰——你能体会到我当时的心情吗?也许你想象不到那时候我有多高兴。你从不会用无所谓的态度对待感情,这也正是我非常喜欢你的地方之一。]
……怎么可能把那当做玩笑或是安慰呢。
除非是脑子锈住的笨蛋,否则不可能会那么认为吧。
倘若只是装傻,用玩笑或是安慰的托词试图掩盖,那就更糟糕了。
连恰知道自己不可能那么做,因为她知道蓝森是多认真的人,故意歪曲对方的话,一定会让对方难过的。
[糟糕,我在写完上一句话的时候才发现,那句话可能会造成一个严重的误解,而我必须澄清。我说我喜欢你,那么就是我喜欢“你”的意思,我喜欢你这个人,不只是那些普遍被认为“好”的地方。
诚然,如果要说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那么最初必定是被你的某些特质所吸引,你身上有很多或许你并不自知的优点,但在我眼里,那些优点就像是发着光一样醒目,在被它们所吸引的同时,我逐渐喜欢上了你。
可这并不意味着我只喜欢你的那些优点,或是我只喜欢你那些所谓“好”的地方。即使最初我被它们吸引,可我真正喜欢的是完整的你,倘若不是那样的话,我想我没有资格和底气能够说我是喜欢你的。每个人都有缺点,当然包括我,也自然包括你,你身上有你认为“糟糕”“不幸”“消极”的特质,并且你认为这些是惹人厌烦的,可我不那么认为,从来不。当我越发了解你的时候,也越发明白你各种各样的想法,而那些“糟糕”“不幸”“消极”的地方,我也一并喜欢着。]
“……”
为什么也会喜欢那种地方呢?
美好得几乎像是谎言的话,可是,又不禁发自内心地相信着。
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无条件地相信蓝森的每一句话呢?
[告诉你我喜欢你,初衷并不是为了要求一定得到你的回应——当然,如果得到了的话,我难以想象我会有多么开心——而是因为,我无法再听着你说不会有人喜欢你这样的话了,那令我既心疼也感到无比难过。我想让你知道,有人喜欢着你,非常认真地喜欢着,从不认为那是什么不幸,相反的,在意识到喜欢你的那一刻,认为那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
你知道能喜欢上你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吗?之前你和我说过,认为能喜欢上一个人本身就是非常幸运也很幸福的事情,你说得一点也没错,而我的幸运是你给予的。]
“……可是蓝森先生。”连恰不自觉地轻轻说出了声,就像她透过纸面和蓝森对话一样,“你知道吗,我一直都觉得能被你喜欢上的人是非常幸运的,只是我从没想过会……那会是任何人,我没想过会是我。”
她摸了摸脸颊,觉得一直在发烫。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们继续做朋友就好,一直保持朋友关系也不要紧,但是不要误会,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单方面地止步于此。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喜欢你,我也和你言明了这件事,那么我也会用我的方式想方设法地让你喜欢我,我希望有朝一日,倘若你真的答应我的表白,是因为你也喜欢我,而不是因为愧疚,或是你担心会失去我之类的理由。所以,你不必为了——我想这很可能——拒绝我感到愧疚,因为我远没有那么高尚和不求回报。
给你写这封信之前,我翻看了曾经在那个本子上给你写的第一篇长篇大论,那份东西的字句真是冷淡得让我惭愧,即使我知道那时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可我还是有点看不下去了,但也是它给了我启发,让我想到写信的方式。
这封信大概到了尾声,我所想和你说的都写给你了。如果你想联系我的话,任何时候都可以,早或晚都无所谓。
蓝森。
又及,我自己读了一遍这封信,总觉得似乎写得还不够好,要是我能有你一半的文笔就好了,可惜的是我没有,于是我也没能想出怎么把它写得更好。
提及你的文笔,我又去看了看《神明先生不说话》,还是很好看。]
连恰默默地合起了信纸。
她趴了一会儿,又坐起来,打开信纸再读了一遍。
那些字迹她很熟悉,她无数次接过同样字迹的纸条,为上面的字句笑起来或是惊讶诧异,也有时候那上面写的字让她哭笑不得,但无一例外的,带给她的都是愉快的情绪。
——而现在甚至也一样。
温暖,柔软,熨帖得让人想为此落泪的文字,那么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纸上,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蓝森是如何写下这封信的——微低着头,目光认真,会有几缕头发微微遮住他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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