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因为后来的事。
那段时间二人小吵冷战,青子负气出走散心,在荒野之中遭遇流氓强.暴,自此下落不明。
事发那几天,应孚海还曾因寻找她而迟于归队,受了军.法处分。但他没再找到她。
他再次见到她,是十几年后,在香港街头。彼时,他已是身家厚实的大商贾,而她,是一个精神与记忆都不健全的妓.女。
他找到那家妓院老鸨,只知道她被人从内地卖过来,过来时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
他为她赎了身,送到香港最好的医院,治疗却没任何成效,她终日疯疯癫癫,胡言乱语。医生告诉他,落叶归根,你知道她的故乡在哪里吗?
他说,青森。
他把她送回了故乡青森,住进了那家深山里的疗养院,她终于不闹了,不疯了,精神却仍未恢复正常。他想,也好,要她想起来什么呢,是想起那些可怕的遭遇,还是想起他这个负了她的男人。
那年应泽怀还在读书,未到接掌家业的年纪,应孚海便回到香港应氏,但这罪责太深重,他几度抑郁自杀,几年后便随青子去了那个疗养院,再也没有出来。
这么守着守着,终于守到了陪她离去的这一天。
至于秦月,她与青子是支援医疗的战友,两人情投意合,按中国的规矩拜了姐妹。那时秦月怀着身孕,青子出走那夜她妊娠反应得厉害,青子说想出去走走,她便没有陪着。
秦月为此找了她一辈子。
这情谊深厚得,让那脚铃成为了青子晚年丧失心智时,唯一清晰的记忆。
火葬场上,焰火热烈,两张床榻并排,老人容貌安详,嘴角似挂着笑意。
应绍华与爱月一身黑衣,爱月满脸泪水,却没一点声音。
肃静,是对逝者最敬重的送别。
应绍华面色冷峻,如高山一般巍然而立。爱月挨他很近,忽然他衣角微动,是她颤到了他。他侧脸,她还是那副表情,认真而无声地盯着前方。
她肩头却颤得厉害。他大手一挪,裹住了她的手,冰凉的。他手心收紧,更用力地裹着她。
那脚铃和那书信,都握在青子手里。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她第一次死去时他不在,这第二次,终于得以相随。
火光燃尽,带走了逝者对人世最后的一丝眷恋。
……
林爱月帮医护人员去整理青子的东西,应绍华站在院子里,正给家里人打电话。
挂了电话,徐溯过来了:“先生,如此看来,林小姐与老先生的相遇,应实属偶然。”
应绍华神色淡漠,没做声。
“还有件事,潘总的千金潘允琪小姐这个月入学东大,现在和林小姐住在一起。”
应绍华:“她不是有个舍友么?”
徐溯怔了瞬,才说:“为了让潘小姐搬进来,她们三人合租了楼上的三人居室,是林小姐主动提出的。”
一只乌鸦在樱花树梢上扑腾,粉色花瓣如雨而下,落英缤纷。
应绍华盯着那景致,没什么表情:“我知道了。”
……
有医护人员来告诉爱月:“爱月,应先生要走了。”
爱月惊讶:“走?离开疗养院吗?他在什么地方?”
“在院外的那个操场。”
爱月赶到时,直升机螺旋桨已启动,随从站在一旁,应绍华一身颀长风衣,背对她而立。
爱月走到他身后几步距离,没叫他,他缓缓转过身,神色依旧那般温然如玉。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追过来,明明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是那么好。他抿着唇,淡然看她,仿佛在等待什么预料好的事。
她终于说:“你要走了?”
“回香港处理一些家事,你什么时候想走,会有人来接你。”
爱月看了看别处,抠着手指,不说话,也没走。
对面的男人忽然一笑,提步向她走来,长臂一揽,抱住了她。
依然是他惯有的语气,清浅淡然,带了些戏谑:“舍不得我?”
她还是不说话,却很乖巧,没躲他,没推他,一动不动。过了片刻,才忽然唤了声:“应绍华。”
“嗯?”
就此没了话。她并不知道要喊他做什么,莫非真是舍不得他?好像喊他这一声,他就能留下来久一些,这个怀抱也能久一些。
蓦地,那醇厚嗓音铺展耳畔:“这么舍不得我,那跟我回香港?”
爱月心跳骤升,却恍然惊觉,抬手抵开他胸膛——他力道加深,没让她动了分毫,他气息再度萦绕,带了几分霸道的力度:“告诉我你推开我的理由。”
爱月当即回答:“告诉我你做这一切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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