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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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将陆非鱼抱在了怀里。有些事你只能想着的时候还能说服自己放弃,可是一旦真正感受到了这份美好,再让你放手无异于切肤之痛。

感受到怀里的人,梁启心下一乱却是想了很多。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两分流于表面的笑意,戏谑中又潜藏着两分忐忑,“累尘这堪比救命之恩,启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可好?”

梁启话音落下,陆非鱼这次却并未接上,他缓缓扶着梁启坐上了身后的轮椅。梁启望着他,脸上的笑意收敛,心情却变得焦灼起来。

陆非鱼再次帮梁启掖好被角,梁启声音渐沉,“累尘……其实你还是怪我的是吧?”

他怎地忘了,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杜家,隔着他的至亲之人。

梁启渐低下了头。

“……当然……”陆非鱼沉重地说出这两个字,见梁启惴惴不安的表情又突兀地笑了出来,好半晌才接着道,“当然怪你,不过你下半辈子给我当牛做马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原谅你。”

从地狱到天堂,真的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梁启一颗心被他弄得七上八下,直到看见陆非鱼的眼睛里满是笑意这才安下了心来。他缓缓扬起了嘴角,“好。”

两人视线相对,彼此的瞳孔里都倒映着对方的影子。过了一会时间,陆非鱼终于忍不住眨了眨眼睛,随即也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来,两人皆看着对方的笑容,刹那的满足填满了胸腔。

“这些天我已经联系了那些当年支持我的朝中旧部,虽然明面上的已经被梁帆打压,但是有几个老臣就算梁帆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秦牧将军是我舅舅,常年镇守边关,梁帆有心削弱他的兵权,可是境外蛮夷这些年都不得安分,朝中也是无人可用,梁帆只能暗待时机,既要谋事我便通知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梁启转动着自己的轮椅到了书桌后面的壁角,转移了之前的话题。

“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陆非鱼眉头暗皱,他本来还以为梁启会小心计划,却没想他已经不声不响地做了这么多事。

“无需救啊,傻瓜。”

梁启轻笑着出声,却是就着书桌边弯下了腰来,窸窸窣窣不知做了些什么这才重新坐直了身体。

他抬手一把扯下挂在墙上的峻栾图,手指轻点几下,墙上便突兀地现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隔层,一方精致的木盒被梁启取了出来。

此时正值下午,晕黄的阳光透过窗户在房间里洒下了斑驳的影子,木盒上面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格外显眼。

五爪?陆非鱼瞳孔一缩,联想到梁启刚刚的话,心里隐隐有了两分猜测,却是不敢置信。

也不知道到梁启的手上什么时候有了一把钥匙,几下转动之后,木盒陡然被打开了来,里面,躺着一道明皇色的绫锦织绢,上面翻飞的银色巨龙协同祥云瑞鹤舞动九天,并拢在一起的黑玉柄轴莹润透亮,摄人心魄。

那是……圣旨。

梁启将那道圣旨递到了陆非鱼的跟前,“看看?”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朕知天命,将归于五行,皇三子安王启人品贵重,深肖朕躬,朕欲传大位于启……这是……先皇遗诏?”

陆非鱼声音有些惊颤。这样一个利器在手,梁启若有心将梁帆从帝位上拉下来,只怕现在龙椅上坐的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难怪梁启失去了一双腿,梁帆也不愿放过他。但凡梁帆只要有这样一个猜测,恐怕是寝食难安吧。

“嗯,父皇走得太匆忙,我都没赶上见他最后一面。梁帆登基之日,护龙卫和这道圣旨却一并到了我的面前。护龙卫是天齐皇朝最为隐秘的一支队伍,他们只尊皇命,监察文武百官。”

“然而历代除了一个传说之外,从来没有皇帝之外的人证实他们的存在。梁帆登基,却不见护龙卫,这也是他对我的忌惮所在。他怀疑我,却又没办法肯定,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于我。”

“所以,边境的二十万大军于我无实用之处,我只需用它震慑朝野上下便罢了。”

“有了这份圣旨,我们便是师出有名……”陆非鱼突然明白了梁启的意思,这一场胜败之争,结局是早已便注定了的,“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梁启眼眸带笑,重新将那份圣旨锁进了木盒放进了墙壁之后的隔层,这才接着开口,“可否请累尘劳累一下,送启回房,启……该喝药了。”

陆非鱼没有答话,兀自走到了梁启的身后,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虽然那药味苦,但是良身健体还是有些用的。

他慢慢推着梁启出了房门,阳光打在了两人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和谐而温暖。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候在门外头的张力有些看直了眼睛。

……

一月之后,后宫御花园内。

韩月白仍是一身白色衣裳,只是这身白衣却明显要比初入宫廷的那身华贵得多,上好的天蚕丝绣制的织品,上面银色的团云暗纹整个人都添上了一股矜贵之气。

他就这么站在桃花树下,一阵清风拂过,片片桃瓣纷纷扬扬地洒落,有的便在他的发间安了家。

韩月白张开手掌将一片花瓣接在手里,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了旁边的来人,喃喃开口道,“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好句!好句呐!”突兀的掌声在身后响起,韩月白还未来得及转过身来却被人搂在了怀里,“月白口中是字字珠玑啊,当得天下人侧目。”

“皇上过誉了,月白只是一时有感而发。”

“哈哈哈……朕向来知道月白的谦虚,但是凡事过犹不及,你是男子,无须过于隐忍,否则,朕将你带进了宫里来倒是真害了你了。”

“皇上——”

韩月白眼眶渐红,突然扑进了梁帆的怀里。

“月白,这皇宫是朕的皇宫,你当朕还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吗?朕只是等你告诉朕罢了。你有惊世才学,本来应该受世人敬仰,倒是入了朕这后宫,不但无端惹上一身骂名,还要受这后宫蛇蝎女子的侮辱刁难。朕……愧对你。”

梁帆叹了一口气,此时他是真的心疼怀里这个人。刘忠跟他说了不止一次,月白可是在珍妃和贵妃那里受了不少刑,却从来不跟他提起。上一次为在后宫里给了月白一个位份一事,差点没让朝堂上的言官翻了天,如今……他倒是不能再出手了。

若是实在引得自己的外公李振之不满,后面可得他自己头痛了。

梁帆话音刚落,韩月白却是推开了他,猛然间跪倒在地上。他仰头看着梁帆,一双眼睛似水光潋滟,声音凄切,“皇上怎么能这么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何况皇上从来没有伤害过月白的意思,这一切月白也自然怪不到皇上身上。月白一介草民,跻身后宫,也只为能常见圣颜,仅此而已。”

“月白……你……”梁帆突觉心中一动,急忙就要扶起他。

“草民今日还有一事相求,恳请陛下答应。”韩月白重重地朝着梁帆叩了一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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