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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原来是他的生日。

云瑶心里一下子轰隆隆的,如下了一下雷阵雨。

徐昭听了这个陈恪行的话,岂有不明白的道理,见她表情微怔,不知怎么,心念一动,“让陈处长破费了。”

他一抬手,后面有人上来接了陈恪行手里的礼盒。

他们走后那陈恪行喜不自胜,没想到那姓云的女儿倒没有说假话,幸好今天没有得罪她。

这一晚觥筹交错,云瑶一整晚跟在他边上,少不得也喝了点水酒,她这人喝酒上脸,到后来已是虚浮的挂靠在他身上,面色绯红美丽,在场的男人许多次或明或暗的打量她,她喝昏了已不知,徐昭瞧了心里却不爽快,见闹的也差不多,最后推说要送她去休息,正好借此摆脱那些难缠的人。

几位举重若轻的男人对他心照不宣的笑笑,就放他走了,人才刚进电梯,徐昭脸上的笑就淡下来。他瞧她那样,醉的不省人事似的,心里不禁想,若遇到的不是他,她又该如何脱身。

裴胥陪着两人一道进了323房,才关上门,他就把她扶到沙发里,他一松手,她闭眼靠在蓝丝绒沙发里面,衣裳裙摆葳蕤一地,不知是什么材质,飘逸有光,连领口处也松松落落,徐昭看了一眼,转身站在她前面,对裴胥交代了几句就让他出去。

岂知裴胥才关上门,云瑶已经坐了起来。

她面上酡红未减半分,眼睛却清灵警醒,又哪里喝醉过。

倒小看她,她竟是假装。

徐昭瞧她,心里估摸她是十六还是十七,怎么胆子这么大。

云瑶被他瞧的面热,幸好已经那样红,热一点也不至于叫人发现。

她与他共同立在这间富丽堂皇的房间里,四面窗帘早已拉下,头顶的光泄下来,她又和他共处一室里,便如那晚一般,想到那晚,她心里更添一份羞色。

最后忍不住开口将实情与他全全交代,全与他心里猜测差不离,徐昭听了却未如她所料那样讥嘲,他挑起眼,眼角上翘,里面有流光溢彩划过,颇赞赏的说,“好胆识。若你是男儿,或可成大事。”

云瑶听了只是笑笑,她利用他的威名,哪里再敢馈领他的赞誉。

两人一时无话,徐昭今日穿的是笔挺西装,如今扯下领带在另一侧沙发上坐下,见他抬手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却又放下,只开口叫她,“云瑶,今夜你不能走。”

云瑶听了,乖乖点了头。

她本以为他那样的威风,又听人人对他趋之若鹜,却忘了这是在北地,他一个政敌之子,看着再风光也不过笼中之鸟罢了。从前他在南部宴饮,便是她舅父这样的元老,若不想喝的酒,自可以不必喝。却见今晚,无论敬他敬她,他来者不拒,照单全收。便知他的日子也不如意。见他脸色越来越白,她不得已接了几杯酒,开始装醉。

他说不能走,不知为何,她愿意听。

徐昭深深看她一眼,他每每见她,总是在非常时刻。

今日若不是她撞上来,只怕那些老狐狸定要给他送些莫名的女人来。他如今需得慎之又慎,一点差池都出不得。

林楼卿多疑,怕徐明承攘外是假,占北是真,分明已签订了条约他却不信,弃民生疾苦竟不顾,只和徐明承讨价还价,若他不来北部为质,便不肯开各关隘叫前援得南部兵将们过去,若不然,他倒宁愿和洋人联合,打到南部来。

这无耻小人,徐昭知道他不过虚张声势,那肯让出大权给洋人。

但也只好前来。

到今天已经是二个月了。

不过短短六十日,他已如履坚冰,冰上的人求他爱他,冰下的人恨他杀他,重庆路的房子里,他在的房间,便是白天也不会开窗,他肋下一寸,今天还有一道新愈弹痕。

她自以为自己利用他,愧不敢看他,又岂知他何尝不是利用她。

他今天把她带来,明天她走出去,已不是今日的处境了。

徐昭轻叹一声,声音又清朗起来,“过来。”

云瑶依言走过去坐下,他另拿了一只茶杯,倒了一杯清茶给她。

她捧在手里却不喝,徐昭瞧了说,“你喝了酒,喝点茶好受些。”

她便喝了一口,徐昭瞧出她拘谨,有意开解她,“你怕我?”

云瑶飞快抬眼看他,又低下去,倒是说了两个字,“不怕。”

她家的丑事他都知道了。要说讨厌,那倒是真的。

闻言徐昭笑起来,“既不怕我,怎么不敢看我。”

大约为了声势,他今日打扮尤为张扬,此时离的这样近,一抬眼就能看到一双眼狭长深邃,一张唇单薄上翘,陡峭的鼻梁在白皙的面皮上投下影,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刀锋般的轮廓,眉间有片片风花,眼底有无间月色,每一道光流进他眼底都成为情丝,周遭奢华的陈设顷刻间沦为他的陪衬,好似他一个人的台场,他眼底眉梢之间,便是万劫不复的阿鼻地狱,而他便是此间夺人心魄的艳鬼。

云瑶确实不敢看,她怕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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