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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相蕴与父母许久未见,人还没到近前,已经泪流满面,当初她远嫁,什么都不怕,只怕从今往后,不能随心所欲的回娘家。
所幸如今又回来了。晚间一家人吃了久违的团圆饭,吃过饭,云淞说要走,来前已在晋安饭店订了月房,迟老爷子却一敲手仗,“走什么,这里不就是自己家。”
两位舅母闻弦音知雅意,忙说早些时候得了电报,就已经令人收拾好了房间,被褥都是新晒了,里面东西一应俱全,到底帮着留下了他们。一家人在迟家住了月余,人多自然格外热闹,迟家上下每日欢声笑语不停,云瑶天天跟在大人后面打转,有时故意闹出些笑话,阖家都笑的合不拢嘴。
外祖母更是喜欢她,留他们在迟家住了这许久,每日都要抱着她亲昵不完。
等到云淞置好了宅子,云家便算是正式在青州安顿下来。迟家为了他们办了一场欢迎会,为了小妹今后的日子好过,迟竟臣与迟竟和兄弟为云淞引荐了许多人,云淞本就有这个心思,借此机会结识了不少贵客。
迟家兄弟有意帮助小妹,或明或暗的为云淞搭了很多路。云淞也是个懂得借势的主儿,不久他就同人一起开了一家纺织公司,起初生意不错,听说进项很可观。
云瑶还记得那段时日,家里接连办过半个月的舞会,每隔几日就有颇有名声的师傅上门来为她和母亲裁制新衣服。
云家也一下子在青州成了新贵,炙手可热,每日来家里的人很多,云瑶出门,常能在外面遇到几个在前日里就在家中见过的熟面孔。
日子久了,听人说父亲的生意越做越大,连洋人都找上门来合作。
云淞志得意满,认为青州是自己的福地,他对妻子越发好,经常亲自送妻女去迟家,除了从前不待见他的老爷子见了他还是没有好脸色,但毕竟是岳父,与老人计较什么,他不在意,现如今他的事业蒸蒸日上,云淞心里早已觉得迟家上下都对他高看了一眼。从前家父在世时,他靠着祖业生活优渥,但他一无建树,到底没有底气,娶了她们迟家的女儿都像低人一等,如今,他的名头说出去,也算是掷地有声了。
他的纺织公司开在西郊,是拿迟家的面子赁下的土地,那里人烟少,工厂多,租金便宜,离城里有些距离。工厂里停人不停产,里面女工居多,江南水养人,哪怕是做这种粗活的,也有那细皮嫩肉的,云淞有一回带洋人去试纱,一个穿蓝布衫的女工不小心将染料洒到同伴身上,弄出的动静吸引了两人。那穿蓝衣的女人见到两位老板走了过来,以为自己这下肯定惹麻烦了,急的眼泪扑簌扑簌落了下来,蓝布外衣,格外清秀的脸,我见犹怜的样子,云淞心里一动,事情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原来他一天里只有半日来公司,遇到天气不好,一整日都要留在家。现在他早起吃了饭就赶去公司,晚上星辰满布才回来。迟相蕴等了他几日,他心里有愧,只说最近签了几笔单子,货物要得急,他需得去公司盯着。
迟相蕴哪里知道,他去公司盯的根本不是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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