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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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谁下的手?”西塞问。

“是我。”苏逝川说。

西塞挑了挑眉,静了很久,忽然笑了:“你们两个的私交确实不错,对我也是忠心耿耿,除了一个是‘请求帮忙’,一个是‘要求协助’以外,剩下的都没有问题。”

苏逝川十分配合地露出讶异的表情,抬眸看向封尘。封尘直接起身,在西塞面前单膝跪下:“苏中将也是为殿下考虑,而且又是‘无名者’屡次三番的暗杀目标,这次身受重伤完全处在意料之外,属下也是出于私心,所以才……”

“我知道,”西塞打断他,“先起来吧,我也没说要罚。”

封尘起身重新落座。

西赛道:“这件事你们做得挺漂亮,也多亏了那些想暗杀导师的刺客,现在军部完全没有怀疑逝川,反而认为他们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父皇和导师两个人。”

“但是有一件事我没想明白,”他看向苏逝川,“既然已经跟封尘约定好了合作,为什么又会选择自己动手?”

苏逝川一怔,眼睫缓缓垂下,低声回答:“暗杀目标是洛茵帝国的皇帝,不同于别人。说到底这毕竟是您交给我的任务,封上将帮我已经担了很大的风险,我们是军人,洛茵帝国是我们的信仰,我不能……让他背负上刺杀帝国皇帝的罪名。”

待他说完,西塞点了点头,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你很有原则,这一点很好。”

苏逝川深深缓了口气,又道:“殿下,教堂的事,白皇后和大主教的死是我个人的失职,请您处罚。”

西塞闻言一哂,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是个没用的女人和一个自以为是的老东西,本来就是父皇遗留下来的负担,死了正好,还省去了再安排人处理的麻烦,你不用在意。”他起身走到床边旁,垂眸看着苏逝川。

这个男人难得脱下笔挺的制服,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病号服,似乎缺少了平日里八风不动的端庄感,像一株易碎却赏心悦目的植物。然而西塞看中的不是苏逝川的皮囊,而是那副皮囊之下的能力。这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他明明一直在为他做事,但他却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满足,反而是隐隐地不安。

就像是想要培养猎犬的猎人,在某天忽然发现那条用得最得心应手的犬,本质上竟然是匹狼。

养不熟,驯不服,弃之可惜,留下又担心它会反咬一口。

西塞面色平静,倏而伸手捏住苏逝川的下巴,将那张精致而略带几分疏冷的脸抬起来,强迫他看向自己。苏逝川被这个不明所以地动作弄得眉心浅蹙,眸底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讶异的神色,却碍于对方的身份不能拒绝。

那抹稍纵即逝的惊措眼神让西塞感到意外,心里不免漫上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还是能驯服的,他好整以暇地想,只不过是时候没到而已。

“军部那边我已经沟通好了,不会有人再来向你问话。”西塞维持着这个带有侵略性的姿势,居高临下地对他说,“父皇的葬礼定在了一周后,结束以后会宣读他的遗言,在这以前,导师就留在这里,安心把身体养好。”

苏逝川一怔,继而微微睁大眼睛:“陛下会有遗言……?”

“他本人肯定来不及留下那种东西,”西塞笑道,“是我替他准备的。”

“内容是……”这问题已经逾矩了,苏逝川却还是下意识问出来。

西塞倒不介意,十分慷慨地回答:“我打算让西法成为洛茵帝国的摄政王,导师觉得怎么样?”

苏逝川瞬间震惊!

没想到皇帝已死,却依然没能改变西法成为帝国对外的那把剑的命运,更没想到,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出自西塞的安排……

“我不能理解。”苏逝川怔怔望着西塞的眼睛,“殿下为什么要把到手的权力分出去?”

西塞微微挑眉:“你觉得这是分权?”他哂笑着扬起嘴角,“怎么可能。”

“‘摄政王’不过是个头衔,只要不让他摄政,谁又能真的把权力从我手里拿走?”西塞道,“本来按照计划,我是想在解决掉父皇以后顺手也处理掉皇弟,以免未来出现意外。但我忽然发现西法或许留下来有用,就让他为帝国而战,岂不是更好?也不枉你费心教导他的这几年……”

说完,西塞松开手,转身扬长而去。

苏逝川则像失神了一般,低下头,按在床上的五指不觉扣紧,指关节用力到泛白,血液回流进输液的软管,他却浑然不觉。

封尘起身过来,将他的通讯器搁在床头柜上,淡淡道:“是西塞吩咐收缴的,检查完确定没有问题,现在可以还给你。但是这里没有信号,你没法跟别人……”话音戛然而止,他余光不经意间一瞥,注意到了苏逝川的手,眉心当即拧起来,捏住手腕,强迫他松下来。

“你怎么了?”封尘矫正针头的位置,看着血液回流才堪堪松了口气。

苏逝川一把抓住他的衣摆,嗓音发颤,一字一顿道:“他在用西法威胁我,他把西法放在了刀刃上,让他为帝国出生处死!”他仰头看向封尘,“他自认为大局在握,自认为坐稳了群星之耀的皇位,所以开始肆无忌惮地逼我,他就不怕我反——”

“逝川,你冷静点。”封尘低声提醒,“这里不安全,你说的话都能被别人听见。”

苏逝川唇瓣抿紧,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继而缓慢点头。

封尘在床边坐下,伸手拥抱住苏逝川,借助这个姿势在他耳边耳语:“他确实把西法放在了刀刃的位置,也确实是为了威胁你,但这些已成定局,你只要按照他的吩咐行事,表现出绝对的忠诚,那把刀就永远不会出鞘,你懂了么?”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苏逝川眼眶湿了:“我懂……”

——至少这一次他明明白白听见了西塞的威胁,而不是像从前那样,以为一切都是他们既定的命运。

——已经足够了。

“好好休息,”封尘松开他,“他暂时将你监|禁在这里,只是因为你是明面上唯一的知情人,等到皇帝下葬,尘埃落定,他自然就会放了你。”

“我知道。”苏逝川说完静了几秒,又问,“这是哪里?”

“皇储行宫的地下室。”封尘的语速很快,“是西塞的地方。”

苏逝川“嗯”了一声,伸手去推封尘的胳膊:“你快走吧,我没事了。”

“我确实该走了。”封尘站起来,还是不放心,但也不方便再说别的,只是按上苏逝川的肩膀,安抚性地握了握。

苏逝川侧身躺下,把自己蒙进被子里。

细想起来,西塞两世将西法立为摄政王的原因相同也不同,但目的无一例外是为了将他留住——只要西法在,他就会在,西法为了洛茵帝国出生入死,他就会跟西法一起出生入死。

这步棋走得真好,苏逝川隐忍地合上眼睛,只可惜在他这里,没人能用相同的方式赢两次。

一周后,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女佣朝苏逝川欠身行礼,然后把中将制服放在了沙发上。长达半个月的监|禁终于结束,苏逝川换好衣服,佩戴上通讯器,跟随前来接应的保镖一起离开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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