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那么的温柔,没和她说过一次重话、红过一次脸,偶尔她闹脾气,他也只是把她抱在怀里,低眸亲吻她的眼睛,“不错,有脾气知道发出来了,我受点气没什么,我们暮暮不能受委屈。”
心口烈烈发疼,手紧紧拽着被子一角。
她想念他,很想很想。
顾时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
……
八月上旬的一天,陈暮清早上班在电梯里意外碰见姜曼圻。
当时她低着头走路,姜曼圻从地下车库上的电梯,人在最里面站着,早高峰电梯拥挤,开始她并没留意到姜曼圻。
电梯中间停了几次,低楼层公司上班的大家陆陆续续下了电梯,人少了许多,电梯内部空间宽裕起来,姜曼圻两步走到陈暮身边,拍了她一下,打趣说:“怎么回事,大早上就无精打采的。”
陈暮这段时间状态不太好,她听别人提起过,其中缘由她也知道,有次听黎宴随口说了嘴,道是他好兄弟去瑞士做了个风险极高的手术,一个多月人还没回来。
但她俩之间毕竟私交不多,陈暮虽然状态不好,并没影响过工作,反而阴差阳错的带着整个研发部把项目进度提到了她难以想象的地步。
陈暮牵起唇角笑笑,说:“可能昨晚没睡好,我买了美式提神,不会耽误工作的。”
姜曼圻视线跟着她晃动的手臂瞥见她手上的咖啡纸袋,她意外:“听彩文说你不是喝不惯咖啡。”
有次公司行政统一订下午茶,东西到了,市场部离行政比较近,严彩文帮陈暮领了饮品给她送过去,路过她办公室,她随口问了句去干嘛。
严彩文说帮陈暮送饮品,她说研发部不是会统一派人下来拿,怎么还要她跑一趟。
严彩文回答说陈暮喝不惯咖啡,偏爱热巧,就订了这一份,怕被人拿错,她跑一趟。
喝不惯咖啡在年轻人中少见,是以随口的一问她记下了,但眼下陈暮不但买了咖啡提神,还是咖啡中大家普遍觉得最苦的一款,不免意外。
陈暮听言在心中苦涩一笑,最近整晚整晚的睡不着,峰会后她又主动和顾湉汐联系了几次,她只知道顾时屹最近在国外做手术,具体哪里,什么手术,顾湉汐没和她细说。
咖啡的苦哪能比得上她心里的苦,况且美式的提神效果的确不错,早上来一杯,能让她清醒一上午。
眼见面对面的陈暮又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电梯发出“滴滴”到达声响,姜曼圻兀自笑一声,拉着陈暮出了电梯,一路无言抵达她办公室,陈暮也彻底清醒过来。
她抱歉的朝姜曼圻弯弯唇:“姜总,不好意思,最近状态不太好。”
姜曼圻今早想和陈暮聊聊,并不是为了指责她什么,她没接陈暮的话,直接讲了重点:“大家最近都辛苦了,项目进展很不错,这周末我以你的名义给研发部订了温泉酒店的团建,你是部门负责人,该放松的时候和同事们友好交流一下,也有利于平时工作推进。”
点到为止的话,陈暮听懂了,她最近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连平日和她私交最好的何夕希找她聊天次数也变少了,她感激姜曼圻的提点:“谢谢姜总,我把个人的一些情绪带到工作这件事,我已经注意到了,之后我会尽量避免,工作之余,多和同事们交流。”
陈暮业务能力无可挑剔,处事上虽有欠缺,但也一点就通,综合来讲也算合格员工,姜曼圻对陈暮的回答很满意:“职场不比学校,做项目,人文关怀是必不可少的,部门同心合力,远比一个人的努力更重要。”
陈暮认真倾听,虚心受教,末了也没忘了向姜曼圻表达自己的感谢。
*****
南云山地处临城市郊,原是临城周边的一座荒山,前几年被私人集团承包,开发成了临城知名的近郊综合旅游度假区,集温泉度假酒店、冰雪公园、野生动物王国为一体。
姜曼圻让行政给研发部发了内部邮件,道是陈暮以部门领导的名义,给大家申请了周五半天假,加上周末两天,前往南云山度假区团建。
团建可以带家属,且实实在在多了半天假,原本对陈暮怨声载道的各位同事,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周五下午没有集体行程,拖家带口的大家可以先在度假区熟悉一下环境,晚上她们在酒店宴会厅包了场,举办了小小欢迎晚宴。
陈暮在会上致辞,感谢各位同事对她工作的配合,肯定了大家近期的工作成果,并告知大家,姜总承诺,项目结束后团队将会获得一笔非常可观的绩效奖金以及一周的带薪假期,希望大家在之后的工作中能再接再厉。
致辞后全场气氛高涨,嘉安作为初创公司,员工留存率相当高,就是因为姜曼圻给大家画的饼基本都会兑现。
陈暮被现场气氛感染,接下来的宴会行程和大家把酒言欢,原本既定九点钟结束的晚宴,最后大家嗨到将近十点才回各自房间。
陈暮的房间没和同事们在同一楼层,她在电梯里和各位同事道别后,继续乘坐电梯回房间。
走出电梯的时候,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电梯太闷的缘故,脑袋晕了一下,陈暮扶着墙站稳身体,缓了几秒,她从口袋里取出房卡,低头继续朝房间走。
她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并没抬头向前看,走廊寂静,这样倒也无妨。
忽的,她看到前方地毯上有团阴影,脑袋晕乎乎的陈暮也没想着抬头去看具体是什么,索性左右两边都宽敞,挪两步就好,但没想到在她挪步后,那团阴影也跟着挪了步,再次挡在了她面前。
她不信邪,跟着又往左边挪了步,结果阴影又跟了过来,这阴影故意跟她作对!
陈暮气结,凶巴巴的抬眼看过去。
却在抬眼一瞬间撞进一双含着世间最皎洁饱满爱意的眼眸中。
眼泪毫无预兆的汹涌而下,陈暮一眨不眨的回望着眼前人。
她想抬手摸一摸,看看这是真的顾时屹,还是因为她太过想念他而想象出的虚幻场景,但这些想法,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不敢抬手去求证,她太害怕,眼前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般反应把顾时屹吓坏了,上回见面,陈暮语气决然的和他讲:“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也许我恨你。”
这句话,一个多月来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他抬手给她擦拭眼泪,像对待这世间最珍贵的珠宝。
手指的触感很柔软,也有温度,比她的眼泪更烫,陈暮得出又惊又喜的结论,眼前人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假的。
他怎么可以,不经允许出现在她面前,又一声不吭的消失一个多月。
陈暮抬手,握成拳,用力,却又在砸向顾时屹的前一秒收紧力度:
“顾时屹,凭什么你想出现就出现,不想出现就玩消失,这种行为很讨人厌你知不知道。”
陈暮越哭越凶,眼泪落在他手指上,在他心中漾起阵阵涟漪,一个月前他在瑞士接受了andrew教授的手术,术后一系列康复训练后,他终于重新站了起来,回国第一件事,便是前来寻找陈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