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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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恕翻来覆去想了半夜,火堆里木头烧光,炭火余温都快没有了才睡着过去。

天蒙蒙亮时谢高文就起来了,兴冲冲的开门出去,捡了几袋子碎石头回来,用水和了水泥就开始码灶台。

张恕三岁拜师,五岁进武校,一直到被家里叫回来,恶补了一年参加高考,十几年都在武校长大,身体里边就像被安了一只闹钟,每天早五点就得醒,前晚上想了半夜没结果,挨到七点被谢高文吵醒,精神倒也不差。

谢高文当过几年兵,退伍后回家种地,后来家乡的人都出去打工,他也出去,在沿海省份什么都干过,工地上的建筑工人,装修公司的下手,还会开车,跑过几年运输——为什么没跑下去,谢高文没说,张恕心里有数,恐怕是出了事故,吊销驾照才不得不去给人看大门。

不是多有用的人才,但什么都会一点。

张恕除了学武,教科书上貌似也没什么实用的东西,挂着个大学生的身份,即便大学课堂他还一节都没去上过,但谢高文还是觉得砌灶台这种活不能让他这个大学生来做,就算边上帮忙都不让。

张恕在旁边,谢高文好像还挺不自在的,做事带着股小心翼翼的劲,张恕只好拿着手机、收音机从洞里出来,提着棍子出了院子,循唯一的山道往山上去。

h镇跟zy村那边差不多,群山连绵,平地不多,中心街在的镇子就在湖边,是方圆几十公里内最平坦的地方,在这一片地区手机信号一般不好,张恕想到山上水塔下面去试试。

石头山,山路都是凿出来的,走了十几分钟就快要到顶了,张恕忽然停下来,跳上一块突出的石头朝几大块石头中间看过去。

第六章

这种山种不了地,只有最顶上水塔旁边有不足一亩的平地,但满山石头缝里长了不少本地人叫做“索梅”的带刺灌木丛,每年五、六月开始,结一种或者黑色或者金黄色的小果实,味道十分甘甜,只是吃过以后颜色很难去掉。

张恕每次假期回家,一个厂的同龄人邀他出来玩,常常跑到这座山上来摘索梅吃,吃得一嘴乌漆麻黑的回去,爸妈一看就知道他干嘛去了——一笑一嘴黑。

为了找索梅,张恕对这座山熟悉得不得了。

有一大丛索梅长在一个一米多高的水泥管外,那水泥管子不知道有多深,黑漆漆的,用铁网子焊起来了,张恕小时候还幻想过里边关着什么吓人的怪物,每次来摸那丛索梅总是提心吊胆的。

不止他害怕,其他孩子更害怕,所以那丛索梅也是长得最好,果实留最多的一丛。

以前没往这上面想,现在住到洞里,张恕走到山上就想起来了。

整座山山腹都是仪表厂的洞穴,那水泥管通向的内部还能有哪?难道跟二门房间里的圆形大洞是连通的?

张恕爬过几块石头,跳过两道很深的夹缝,就看到那截突出在两块巨石间的水泥管口子。

侧面的索梅丛又长大了,几乎挡住管口一半,管口上焊的铁网还在,就是锈蚀得更加厉害了,光线能照到的水泥管内部堆着经年累月风带进去的泥沙,上面长出些杂草。

张恕走过去比了比,管子足有一米五高,弓着身就能走,跟洞里的差不多高,说不定真是通的。

张恕琢磨了一会,先不忙回去看能不能走通,还是先到山顶,站水塔下面拨号。

不是打不通,就是没人接。

朝阳跳出山岭,薄雾从山间、田地上浮起,雾色里,田地那一头两山外,湖水半遮半掩,本来是很美的景色,没有了人气,温度都像低了十度,冻着骨头。

张恕揣了手机,拿出收音机把天线拉到最长,慢慢调频道。

他都不敢抱希望了,哪知忽然听见一声“药品……”,忙拨回去。

“……请大家不要盲目相信谣言,这次疫情虽然跟过去的甲流、非典比,确实有一定程度上的扩大化,波及面广,但仍旧在国家的控制范围内,目前为止,即使尚未研发出有效的疫苗,但是疫区范围已经得到及时控制,请大家保持冷静,安心服从收容区临时制定的法律法规……”

控你妹……

连h镇这种山旮旯里的厂矿区都有丧尸,大城市和交通网线上的地区会得到及时有效的控制?

打死也不敢信啊!纯瞎扯。

张恕又换了其他试,再也收不到任何声音,拨回去听了一阵,张恕明白了,原来是zy村收容区的广播。

这么看来,zy村收容区目前还是安全的,倒也正常。

整个h镇平时都只有来进货的人进出,相对闭塞,人口也不多,环境比起k市的肯定单纯多了,而且zy村比h镇更具备地理优势,只要把火车隧洞和公路隧洞还有码头控制好,远比四通八达的地方安全得多。

不过张恕不后悔离开zy村收容区——没有人知道这次的灾难怎么开始的,没有任何预兆,就像太阳升起落下那么自然,死亡序幕已经拉开,既然有最早一批变成丧尸的人,谁也不能保证今天还是健康的人,过了一天不会突然变成丧尸,还是人少一点好。

“咔啦”

张恕猛地回过头——上山的一路上都没碰到过丧尸,山上山石耸峙,应该没有丧尸能够攀爬上来才对……

谢高文从山路口那伸出头来,张恕看清是他松了口气。

“灶台弄好了,等干了就可以用,你不是想去k市吗?我们出去找车,有车的话一个白天来回可以的。”

张恕不知不觉在山上呆了一个多小时了,一看太阳都出来一截了,难怪谢高文已经砌好灶台。

张恕把收到zy村广播的消息告诉谢高文,谢高文听完什么表示都没有,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过来,但他也没说要回去。

张恕把收音机给他,让他听了一会,他就关了,反过来催张恕:“下去吃早饭吧!我煮了稀饭煎了饼,吃过我们就出去找车,还要找油。”

张恕心里感激,知道不用说出来,太客气反而不好,跟谢高文一起下山回洞里。

仪表厂几十年都半死不活的,就算领导有车,也只有那几辆,肯定开走了。

光学仪器厂不一样,军工光学望远镜比民用厂家生产的质量好得多,不管从技术还是质量上而言,因而那个厂的产品一直畅销,效益很好,工人有车的也多。

国家在别处安置工厂,统一接走工人的话,说不定有人的私车没有开走。

可能性不大,但满街都是空的,也只有抱着这点希望,张恕和谢高文一人拿一根棍子,一头削尖,就这么蹬着三轮车出去了。

光学仪器厂大门开着,里边看着跟仪表厂这边一样空空的,甚至更加呈现出末日的颓丧衰亡气息,住宅、商店的门窗基本都是烂的,门窗里边翻得乱七八糟,路上丢着人们不知在什么情况下来不及带走的各种物品。

张恕从三轮车上跳下来,差点踩到一个泰迪熊,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一个窄小的胡同那一头露出一辆轿车的后车厢,他们找了两个小时才找到这么一辆车,不敢错过,只得挤过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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