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苁蓉和文杏一愣,不想在这里遇到她们,忙笑的走过去,问了安道:“八奶奶,您和小格格在这里做什么呢?”
施清遥一吐舌头,登时就把手伸到了苁蓉和文杏跟前,手上那只一寸多长的大蚂蚱,张扬着两只前爪,正是十分的威风。
吓得苁蓉和文杏两人只差没一蹦三尺远,道:“这是什么东西?”
施清遥咯咯地笑:“姑姑,这是蚂蚱。”
“蚂蚱?好好地捉他做什么?”
苁蓉拍着胸口,犹有些惊魂未定。她虽是家生仆人,却因侯夫人厚爱,一直养如闺阁小姐,从不与粗活打交道。倒是文杏由外头买进来时,已到知事的年纪,没少干农活,方才没看清楚让施清遥吓一跳,这会子看清了,不觉笑道:“奶奶和格格也太淘气,这些东西虽有害花草,叫花匠打理就是了,你们怎么自己捉起来了?”
敏瑜站着笑道:“横竖没事,带着清儿出来玩会子。”又对小丫头道,“不要拿这东西吓唬人,仔细它咬着你的手。”
小丫头晃着脑袋,分外大胆:“我才不怕,湄芳姑姑捉蛐蛐给我玩的时候,我都不怕。”
“你厉害,行了吧?”敏瑜点点施清遥的额头,语气里十分宠溺。抬眼看着文杏和苁蓉,便问,“两位姑娘怎么不在屋里坐着?”
苁蓉道:“夫人睡下了,屋里有豆蔻她们在呢,我们新来,瞧着府里新鲜的很,正要左右转转。”
敏瑜笑了起来:“这样也好,既是要转转,好歹找个人带你们。”说着,就冲那花园子小路上走过去的一个丫鬟叫道,“香兰,你这会儿干什么去?”
香兰是原先伺候施世范的四大丫鬟之一,后来施世范成亲,侯夫人做主把芝兰玉兰嫁出去了,府里就剩下她和白兰。这时闻听敏瑜叫她,香兰就站住脚回道:“正要给八爷送茶水,奶奶有事?”
敏瑜道:“茶水放下吧,待会儿我送过去。这儿有两位姑娘要四处走走,劳驾你抽个空,各处带她们看一看。”
香兰抿着唇笑,把茶壶搁在园中的石桌上道:“奶奶吩咐的事,何须劳驾?我去就是了。”
便顺着小路走过来,同苁蓉文杏招呼道:“你们两个原与我都是旧识,才几年不见,竟都生分了。好歹这里我也待了许多年,走吧,让我带你们瞧瞧去。”
苁蓉文杏也笑起来,都说:“快打嘴,她自己不来认我们,反说我们不认她。”
敏瑜笑道:“既是认识那就更好了,你们且玩去吧,有什么事我来招呼。要是嫌府里不尽兴,东马圈的轿子还预备着,你们或者可以到外头看看,瞧瞧京里和福建都有什么不同。”
苁蓉文杏忙都说不必出去,就一人一边,携了香兰只在府里转转。
敏瑜拉着施清遥从花园里出来,把茶盘子端着,就往施世范的书房里去。她们娘俩刚走到窗户外,就听里头侯爷和施世范正说着话。
敏瑜对她闺女轻轻嘘了一声,站在外头,只听侯爷说道:“我和你母亲都是这个意思,你的几个兄长那里我也都去了信,他们各有职位在身,对我们的做法大抵没什么意见。就是难为你,这十年来在京里辗转斡旋,前程都耽误了。”
“阿玛说的哪里话。”施世范朗声而笑,“是儿子技不如人,头几年仗着阿玛教的本事,还能在宫里应付应付。这些年出宫来,人惫懒了,武艺都疏忽了,幸而成了家,也无需计较那么多了。”
靖海侯似乎是叹了口气,敏瑜隔着窗户并不听得真切,只闻道:“你和李家的格格成亲也有五年了吧?除了大婚的时候,我和你母亲见过你媳妇几面,这几年留了你们在京里,几乎没有过问,倒是不知你们如今过得怎么样?”
“儿子过得很好,能娶到敏瑜,是儿子之幸。”
“那就好,我看那孩子也不像是难相与的。她们李家虽说富贵,但亲家公明面上终究只是五品官,要是将来你继承了爵位,那就是超品,配他们家格格就绰绰有余了。”
“那是阿玛顾虑多了……”
父子俩的声音此起彼伏,敏瑜有听得见的,也有听不见的,慢慢的整个人就发起呆来。
她只记得施世范亲口说的那就‘过得很好’,内心里不知怎么了,就好像身体上最柔软的部分被人捏了一把一样,酸涩涩的,涨疼得厉害。
她知道其实她对他并不好,她怕同他太亲近,怕他太温柔,亦怕自己太温柔。
在这世界的最美好时光,她倾尽全力给了另外一个人。当下定决心离开那个人,再遇见他时,她直觉就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至于这稻草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于当时的她而言,并无任何意义。
有意义的,唯独就是他不会是那个人,嫁出来便是逃出生天。
可是这几年过去,她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更不是疯子,她能感觉到施世范的真心,感觉到他在努力靠近自己。
一直都是她不好,在心里打了无数个结,最后团聚成茧,而她——终归是作茧自缚。
“额娘,我们进不进去呀?”
陪着敏瑜候在外头的施清遥,显然不耐烦了,小手指勾勾敏瑜的衣角,嘟囔道:“人家站的好累哦。”
“哦,这就进去。”
敏瑜额角似有青筋在跳,猛然回神,忙就端住托盘,对施清遥道:“清儿,去开门。”
小丫头伶俐的跑过去推开了门,瞧见她阿玛和爷爷都在,扑过去就叫唤起来:“阿玛,爷爷。”
施世范没料到她会跑进来,一弯腰抱住她笑道:“怎么又是一个人,跟着你的乳娘呢?”
小丫头对对手指,一板一眼地说:“王妈妈休息了,我和额娘一起来的。”
额娘?
施世范眨眨眼,这才瞅见敏瑜跟着丫头身后进门来。
敏瑜将托盘放下,先倒了两杯茶,才给靖海侯请了安:“阿玛请用茶。”
靖海侯笑笑,摆了摆手却道:“我不渴,怎么如今这些端茶递水的活计也让你做?没有下人使唤了吗?”
敏瑜道:“方才该是香兰过来,半道上我截了她去另有安排,所以儿媳就自己端来了。”
“原来如此。”
靖海侯捋履胡须,笑望了敏瑜和施世范一眼:“古时夫妻之间常有举案齐眉一说,如今你送了水来,也当如此句了。”
“阿玛。”
施世范不提防靖海侯那样严肃地人,竟也会开起他们夫妇的玩笑,不免有些好笑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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