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2 / 2)
“云公子,好久不见。”苏少英的语气温和,他想到可能会发生的相斗,等会不如就放过云愈一次。
云善渊端起茶杯,遥遥相敬,“是啊,我开始还不敢认,也不敢问是否别来无恙。”
无恙有恙,可不就是一顿饭的时间。
第二十五章
别来无恙。
这四个字, 也不知苏少英是否听出了云善渊话中的深意。
此时作为宴客的主人,阎铁珊总算来了。
阎铁珊长得白白净净胖胖, 见到陆小凤就拉住了他的手, 一副旧友重聚的模样。
“诸位都来了,快上菜,我那藏了好几年的汾酒, 总是找到能一起喝的人。陆小凤,上次见面还是在泰山观日峰,你这可是变了好多,两撇胡子没了。”
陆小凤就是笑了笑,阎铁珊的口音带着一股子山西腔, 让人如何也不能怀疑他的出生。“大老板客气了,想要刮了我胡子的人太多了。刮了也好, 免得别更多人惦记着。”
阎铁珊亦是哈哈大笑, 然后看向花满楼,“这就是花七公子了,你的几位哥哥也来我这里喝过酒。今日,我们也好好喝一杯。”
“酒是好酒, 自当多喝一杯。”花满楼对阎铁珊点了点头。
就在这几句话的时间,一桌酒菜就已经上桌了。
阎铁珊继而看向云善渊, 前头两位都已经套了近乎, 这第三位被请来的陪客,却是从未听闻过名号。他是个做事周到的人,他的总管霍天青也是个做事周到的人, 因而即便云愈在江湖上籍籍无名,之前也一样将请柬送了出去。
阎铁珊看着这位籍籍无名的年轻人,这人说得好听是风流倜傥,说得难听就像是一个小白脸,只是此刻他却是有些本能想要逃。
阎铁珊本是一位武功高强之人,但他已经老了,老了也胖了,老了就非常怕死了,他对危险有种本能的敏感。
很多年前,他还年轻的时候,刚刚进入中原,还不懂最可怕的不是有杀气的人,而是看上去完全无害的人。那可能是一位车夫,可能是一个客栈的掌柜,可能是被人偷了银子毫无反应的人。
你与这种人擦肩而过,可能因为一个不顺心责骂了他们一句,他们不会还嘴,就是默默走开了。直到某一刻,你想也想不到的一刻,他们的手动了动,就能救下一命,或者夺取一条命。
阎铁珊某一天懂了,他就住在了珠光宝气阁,甚少离开关中,再也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人。这种让他背脊发凉的感觉却又来了,来得如此突然,让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否则怎么会产生了错觉。
“久仰阎老板大名,今日有缘得见,当是云某之幸。”
云善渊先向阎铁珊问好了。这个老头对危险的感知真的很敏锐,敏锐到了太不放心他的安危,在这个水榭楼台之侧,暗中安排了一众掩藏的人手。
阎铁珊很快就调整了笑容,“云公子年少才俊,是我有幸才对。来,大家边吃边聊。”
陆小凤并没有动筷子,他看向阎铁珊,“今日我来,却不仅仅是来见阎老板,我是来见严总管。有人想要问他讨一笔债,五十年前的旧债。”
“我好心好意请你们来吃饭。陆小凤,你却偏偏要提什么讨债之事,看来你们是不想吃这顿饭。”阎铁珊本来笑呵呵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听到严总管三个字,他何止是表情冷了,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根紧绷的弦,立即就翻脸不认人了。“既然如此,霍总管替我送客。”
“我想并没有人要离开,他们不会离开,你也不能离开。”
西门吹雪的声音忽而就出现在了水榭之侧,他的手中握着剑。
阎铁珊猛然就站了起来,大喝一声,“既然你们不想走,那么今日就都不必走了。来人啊——”
阎铁珊的话音落下,原本在侧的小厮、奴仆却都不在了,而是出现了二十多个手持兵器的武林中人。这些兵器都泛着冷芒,毫无疑问,能被阎铁珊请到此处为他卖命,这些人也都是武林高手。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着这些人,“所以,你们一定要让我出剑了。我的剑一旦出鞘,必取人命。”
西门吹雪此话一出,已经有三四个人向他围攻而去。他的剑动了,正如他所言,他的剑法是杀人的剑法,所以招招为夺性命而去。
战事就这样一触即发。
陆小凤的对面是霍天青,两人谁都没有先动,而若是其中之一动了,那么另一个人绝对也会跟着动手。
“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阎老板请你们吃饭,你们敢来捣乱,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桌边的马行空霍然起身,手中抖出了一条鱼鳞紫金滚龙棒。他看着对面的花满楼与云善渊,一个是瞎子,一个是脚步轻浮的小白脸,谁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
马行空手中的滚龙棒直刺云善渊的面门而去,说来这件兵器有些讲究,龙嘴藏有有短剑,可以在人防不甚防的情况下,刺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云善渊手中握着尚未夹菜的筷子,她并没有动。
这一刻,她就是那个武功平平被吓傻的云愈,眼睁睁看着这道寒光径直刺来。
花满楼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他的袍袖已经如云似风而动。
顷刻之间,那根滚龙棒断裂成好几节,而马行空也猛地飞了起来,被一下就掀落到了荷花池里。
“花公子,好功夫。既是如此,让我也来讨教一番。”
苏少英突然之间也开口了,他的手中没有剑,此刻竟以筷子做剑,不待花满楼回答,就直接刺向了花满楼。
花满楼当即抽走了云善渊手里的筷子,轻易地打落了苏少英的这一剑。
这让苏少英微微蹙眉,他毫不犹豫地使出了第二剑,却是发现花满楼再度破除了峨嵋的剑招。“花公子,你竟是比我还了解峨嵋的剑法。”
“不同门派有不同的招式,可是对于一个瞎子来说,世间的剑法本就都是一样的。”花满楼这样说着,手中的筷子却变了一个方向,直直刺向了对云善渊攻去的那人。
云善渊不得不站了起来,因为那个中了花满楼筷子的人,惯性使然朝桌子上倒了下去。她再不站起来,一身衣服可不就要沾上飞溅起来的饭菜了。
这让阎铁珊看了云善渊一眼,他猛地一退。
他看到了,这人的眼中没有惊恐,更是没有愤怒,什么都没有。在与他对视的时候,还是那样毫无波澜,他在此人眼中可以是一个活人,但更有可能什么也都不是。
逃,必须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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