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2)
季家唯一的少年郎季安平君子之姿,到了适婚年龄,由季老先生做主娶了同镇锦绣坊坊主的独女钱玲珑。别人都叹钱玲珑这等商户之女配不上季安平,但外人不知实际上季安平对钱玲珑一见钟情,后来他们互许终身,季安平恳求季老先生去求亲。
婚后季安平和钱玲珑他们倒是琴瑟和鸣,婚后一年,生下了一个小姑娘,名唤季琴瑟。小名桃儿。
凤鸢抚摸着信上季琴瑟三个字,恍若隔世。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父亲替我取名琴瑟。”凤鸢的声音轻轻的,仿佛自己说响点,便会惊扰了什么。父亲母亲那般相爱,所以母亲才在父亲离世后郁郁而终吧,连年幼的孩子都看不见了。母亲去世的时候,凤鸢已经六岁了,已经有记忆了,她去看望母亲,母亲却不愿意见她,整日握着父亲赠与她的玉镯自言自语。
那时凤鸢心里在想,什么是爱呢?为什么父亲爱她,母亲爱她,可当父亲死了,母亲对她的爱也随风而逝,看不见她的哭泣了呢?
“季琴瑟……”裴久珩将这三个字放在嘴里品味。
凤鸢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说道:“少爷,我已经舍弃了这个名字,如今,我只是凤鸢。”凤鸢望着裴久珩,轻轻的在心里说道:她只愿意当少爷的凤鸢。
凤鸢继续缓缓的叙述道:“我母亲是独女,嫁给我父亲后,锦绣坊自是成了我母亲陪嫁。锦绣坊掌柜的儿子郑由一直以为我外祖父会将我母亲许配给他。囊中物没了,他怎能甘心?可惜,我父母都觉得郑由很老实,我父亲乃独子,更是将他认作了弟弟……可惜,这就是引狼入室。”
裴久珩静静的聆听着。
裴久珩猜到了后续,“你父亲的病?”二十六七岁的身子康健的青年人突然病倒,病入膏肓无药可救,这太突兀了。
凤鸢点了点头,“郑由动的手。他们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根本不设防。我听到了他和他妻子的对话。郑由担心我父亲接管锦绣坊后,没他容身之处,可我父亲根本没那种心思。我父亲这人对钱财并不看重,曾祖父将他教育的庶务不理,他心里除了圣贤书,应该久只有我母亲和我了。”凤鸢轻轻的叹息。她曾祖父是个聪明人,郑由不敢当着曾祖父对她父亲动手。但曾祖父死后,凤鸢她爹便开始生病……
裴久珩听着却不如凤鸢一样冷静,结合信上的内容,他已经将当年的事情猜的差不离。裴久珩他冷声说道:“那郑由狼心狗肺,抢了你家财产,竟还虐待你。”信上说季父季母离世后,由亲信掌管季家财产,并抚养季家独女季琴瑟。外界传言郑由对季琴瑟很是宠爱,郑由更是放话日后等季琴瑟长大后帮她招赘,所有代为照看的财产都会物归原主。郑由所为可以说是为人称道了,所以季老先生的学生都信了郑由。可裴久珩既然知道凤鸢是逃出来的,自然在让人查的时候,要彻查季琴瑟那几年的日子是如何过的。
凤鸢轻声说道:“还好都过去了。世上恶人太多。”
郑由害死了她爹,她母亲也随父亲而去。整整三年,她都被郑由关着,他根本不敢让她出去,因为凤鸢知道了真相。外人只知道季琴瑟因父母双亡,变得自闭,不愿意见外人。
而那三年,她在被郑由鞭打。郑由这人心思阴郁,他对凤鸢的母亲是爱的,可是他是自私的。他恨季安平,便要折磨季琴瑟,以泄他心中的恶意。小凤鸢虽疼,但是她能忍受。那时她的信念便是等到她长大,她要揭发郑由的真面目,她知道她的伪善。
终于给凤鸢抓到了机会,她跑出了季家,可是她去报官,却险些被官府的人抓回去送回到郑由的手上。她那时才知道,原来郑由给了官府银子,收买了衙门。而她,除却衙门,不知道该向谁求助,后来她找到曾祖父的学生家里,想要求助,却被当成骗子。因为季家的小姐还在家里好好的待着,郑由还带着她出来见人了。
郑由带着一个有着一双桃花眼的小姑娘出来见人,说那才是季琴瑟,那她呢?她是谁?三年未出门,六岁的小姑娘到九岁,五官有变化,非常正常。凤鸢当时很怕,她人微言轻,没人信她,她扳不倒郑由!若是再在街上晃荡,凤鸢担心自己迟早要被抓回去,她盯上了陈牙婆。她见过陈牙婆买人,别人都说她不会糟蹋买过来的小孩儿。
凤鸢跟着陈牙婆从冀北来到京城,在裴府安稳下来后,她在等待着报仇机会。凤鸢对郑由怀着恨意,可当她让人去琅琊打听,得知未等她报仇,郑由他们一家也进经落得一个惨淡下场。恶有恶报,郑由贪人嫁妆,娶的妻子是个财主家的闺女。可郑由未曾料到,他的媳妇有个恶习,便是好赌。郑由忙着在外头装好人、装仁善人,家里的银钱都交由了他媳妇儿。郑由媳妇的嫁妆她赌没后,她便背着郑由将她母亲的锦绣坊抵押变卖了充作赌资,连季家几代教书育人留下的银钱都被她给输没了。等郑由知道后,金山银山已空,还背了一屁股债,郑由被逼的上吊自杀了。
那年凤鸢十一岁,那时候,她整个人仿佛都没了指望。她满心满念的就是替父母报仇雪恨,可郑由死了,她全家的债该向谁讨?
她自进裴府来一直便是很安静的,得到郑由死了的消息后,她越发的安静了。只有绛竹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趣事,逗着她,后来……绛竹死了。
“让我看看可好?”裴久珩目光盯着凤鸢衣裳。
凤鸢一时没有领会到裴久珩的意思。
而明白裴久珩的意思后,脸颊蹭的变红。可裴久珩目光澄澈,没有一丝□□之意。
凤鸢卷起袖子,露出白皙嫩白的双臂,轻声细语的说道:“早已经不碍事了,旧的伤痕并未留下痕迹。”凤鸢没有说实话,被鞭抽过,岂会没有痕迹,只这几年一直涂抹药膏,如今才没了痕迹。
裴久珩看到莹白的手臂,对上凤鸢羞红的脸,却无半点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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