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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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溪带人奇袭营地之时,哈出惊慌失措、从营帐直冲出来后就大呼小叫起来,在混乱的军营里好像一个大的人型活动标靶,想不被注意都难,整个重点俘虏对象。

而且他冲出来的军营位于纳哈勒大军的中央,他的衣服也比一般戎狄的更为繁琐一些,一看就是个重要的大人物,所以白溪的士兵们二话不说,就“顺便”带走了他。

粮仓被烧、儿子被掳,纳哈勒无心恋战,自然退兵曼奈州,派人来与征远大军谈判。

只是这纳哈勒大概依旧心有不甘,派过来的使节竟然根本不会说汉话。而在征远大军中,大部分的士兵都只懂那么一两句戎狄话。

大军中,唯一懂得全套戎狄语言还能够与之交流的人,是恭王。

但是这位亲王在几日前押运粮草的过程中,不慎遭人偷袭、坠下深川,眼下生死不明、杳无音讯,前去寻找的人马一时半会儿还下不到那个悬崖的底上。

恭王不再,贺兰寻和白溪等人也没办法和那个使臣交流,完全鸡同鸭讲。准备了酒宴款待他,他却只知道吃喝,问他什么、他都根本不会回答。

打了胜仗却请了一尊只知道大吃大喝的“佛爷”回来,贺兰寻别提有多么憋屈。若非有李吟商在旁边相劝,只怕他早就要提起刀来,砍了这个戎狄混蛋。

对,李吟商。

他在军中对外的身份是“恭王的人”,住在中军大帐。可恭王这些日子不在,在中军帐里的人只有他和贺兰寻。

他们原本就是一个阵营的人,此刻也不必再演戏和隐藏。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将军现在倒是痛快了,可若是纳哈勒因此出兵,仓促之间我们怎么能够应付戎狄的大军,和十二翟王?”李吟商看着沙盘,苦口婆心地相劝。

然而贺兰寻根本看不起他,只是讽刺一笑:

“李公子有皇上撑腰,自然不会明白我们这些外戚的悲惨。”

“外戚也是亲戚,”李吟商皱眉看着贺兰寻:“若非外戚有了不臣之心、贪得无厌,总是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皇上怎么会起了杀心?!”

“亲戚?!”贺兰寻站起来,一把揪住了李吟商的前襟:“你当我不知道凌承小儿的打算吗?!他迎娶我妹妹是为了什么?让我出来远征又是为了什么?”

“他不过是看中了贺兰家的家产,太后的母家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贪婪,所以他才将目光看向了我们贺兰家!”

李吟商挣了挣,脸色惨白:“将军……刚才的话,我只当没有听见,还望将军慎言!”

“慎言?”贺兰寻嗤笑一声,道:“李吟商,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么?凌承玩弄权术,懂得分权,从之前开始就根本不完全依靠任何人。龚家、尹家还有韩家相互制约,在后宫又找来了崔氏、容氏两个贱妇和我妹妹争先,他不过是想看着我们内斗,然后好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将军你放肆——!”

“哈,我还真就放肆了李吟商,”贺兰寻一把将李吟商甩在了地上:“你告诉凌承!他休想甩开我们这些外戚,把我们当玩意儿用完就扔——!”

“而且,他连自己的兄弟都下得去狠手,还有什么是他做不来的!”贺兰寻狂笑了一声道:“李吟商,我也劝你——凌承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跟着他迟早要送命。”

这时候,大帐的外面忽然传来了秦深温和的声音:“贺兰将军,我听将士们说,你们在找一个懂戎狄语的人?”

贺兰寻和李吟商都一愣,贺兰寻脸上是闪过狂喜,而李吟商却更加惨白了脸——秦深只怕是恭王的人,他们刚才争吵的内容不知这位琴师听着了多少?!

然而就算各怀心思,李吟商和贺兰寻还是不得不站起身来去迎。

秦深还是那样安安静静很是温和的样子,却替他们解决了很大的难题。因为他懂得戎狄语,而且还说得十分流畅,若非他中原打扮,只怕那个托大的戎狄使节、都要以为这是他们藏在中原人军中的密探。

语言上通了,但是条件上却开始谈不拢了:

因为纳哈勒看似是失败的一方,可是他却对远征大军提出了许多补偿的要求——就像是从前大戎国没有建立的时候,戎狄部落对锦朝做的那样。

他们愿意臣服称臣,但是他们需要很多的牛羊和马匹。

他们要粮,他们要钱,他们要这要那。

如果答允了他们的要求,远征大军就算收复了罗鄂山也没有用,曼奈州全境一样被掌控在了纳哈勒的手里,只要远征大军离开,这个山头又会被得到无数“军备”的戎狄占去。

然而贺兰寻不同意,使节也不会走,甚至还说中原人不义,是用哈出的性命威胁他们就范。如果这事儿传出去,苗疆、南岭百夷的人就会群起效仿,到时于中原王朝更加不利。

李吟商想了想,道:“那不若这样,既然使节是来投降的,那么为了证明使节的诚意,我们特将此衣袍送上——我们中原人有个词儿,叫‘同袍’,若使节愿意穿这件衣裳,那么我们便相信使节的话——”

秦深负责把这话说给了那使节听,可是使节却不知为何百般不愿意。

白溪等在一旁,也不等贺兰寻的命令,直接跳起来将这使节斩杀。李吟商四两拨千斤,不过愿不愿意穿衣服的小事儿,却将矛盾重新推回了戎狄身上。

而戎狄的使节不懂诡计和兵法,自然上了李吟商的当。

那位副使被吓得发抖,却也正好留下了性命重新带话去给纳哈勒,要他拿出诚意来,重新与远征军谈判,如若不然,远征大军必定会往北、踏平曼奈州。

秦深懂得戎狄语让一直停滞不前的事情有了进展,虽然他出现的时机有些奇怪,之前也从没有想过要帮忙,但是那是李吟商去琢磨的事儿,贺兰寻只眼前一亮,追着秦深就出了大帐。

“琅儿……”

“将军健忘,”秦深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轻轻一笑:“在下名为秦深,将军可不要再叫错了。”

“琅儿!”贺兰寻根本不管,他上前直接将秦深揽入了怀中:“你还记着我是不是,我叫你琅儿你还应我是不是!对不起琅儿,我、我已经知道我错了——你、你回来吧!”

秦深没有挣扎,甚至是带着微笑静静地窝在他的怀中:“哦?”

“我错了,我不该自以为是,错认了恩人,甚至有眼无珠,把你当成了别的什么下贱之人,我、我还混蛋,迎娶了多少女人来当你的替身,我、我……真是……对不起,琅儿,我从前真不是个东西,你……你能原谅我吗?”

秦深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却好像听见了天下最大的笑话:

“贺兰寻,你怎么还是这样?”

“自以为是、刚愎自用,总是这样的自私,对自己的感觉这样的好?”秦深没有双眼,可是他抬起头来,似乎在“看”贺兰寻:“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原谅你?”

“……你若不原谅我,怎么会帮我?”贺兰寻脸色白了白:“我知道的琅儿,你、你从来都是心软的,所以……你还是帮了我,帮我应付了这个使臣。”

“呵——”秦深还是笑,不过那笑容充满了讽刺:“你要这样想,我也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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