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 / 2)
大部分人傲慢地点点头,还有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席瓦南德是个等级分明的地方,没有穿鞋的人只能走在沙土与泥地上。
佩戴着华丽宝石的祭司,坐在四人抬的躺椅。身后还跟着神殿的侍从,分别捧着物品,打着遮阳的罗伞盖。
织造精美的鲜艳布料,带着浓浓的熏香。
还有美丽的少女走在最前面,抛洒着鲜花。
“赞美月神阿尔德尼。”
路人都停下脚步,向这位身份高贵的祭司行礼,脸上都是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多一分,也不会让人挑出毛病。
只有真正的虔诚者,才会跪下来叩拜。
于是席瓦南德的集市上,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看起来有身份的人们,都含蓄地应付着,仿佛是一幅油画里毫无特征的背景;膜拜跪倒的人,处于人群的最外围,甚至停留在角落里,他们的神态虔诚,额头贴着地面,完全不敢抬起。
月神祭司这一行人走后,集市又恢复了正常。
这种正常,很容易用肉眼辨别出来——
图腾无所不在,衣服、配饰,鞋子、甚至是物品上。
人们被无形地划分成不同类别,只有遇到与自己一样的人,才会显得“鲜活”,否则就只维持表面上的礼数。
他们并不在意那些赤脚者,只有谦卑的行礼与大声赞美神的声音,才会让他们的目光转过来几秒。葛霖这样一个突兀的外来者,竟然顺顺利利地走过了整个集市。无人询问,也没有人关心他是谁。
葛霖的身上穿着他原来的斗篷,从内到外都没有变化,只是鞋子不见了。
只有同为赤足者的眼神接触,让葛霖知道,他对这个幻境来说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一个幽灵。葛霖切身地体会了伊罗卡说的意思,席瓦南德确实是个让人无法喜欢的地方。信仰是这个地方的户籍证,同时又是一个个小群体的进入证明。
如果什么都没有,人就像空气那样,不管是存在还是消失,都没人在意。
葛霖试着回忆自己进入幻境之前在做什么。
——他跟在塔夏的身后,走过一片碎石区域,风很强劲,呼啸的声音就像有人在悲痛哭泣。地面的情况非常不乐观,很多地方都是深坑,坑里有的是寒冰,有的是流动的火焰。
魔法元素在这里失衡了。
葛霖抬头看了一眼集市尽头的高耸树木,又望向旁边的水渠。
水流很有活力,像一条湍急的小溪,反射着星星点点的碎光,葛霖可以盯着水面清晰辨认出哪里是树叶缝隙漏下的日光,哪里是神殿外墙的魔法晶石。
水波澄清,让人有伸手触摸的欲望。
葛霖一动不动,他觉得幻境里一切带有“暗示性”的指引,都有危险存在。
蛇兽人的引路他没理睬,水流的诱惑他决定避开——葛霖相信自己的直觉,他记得踏入幻境前的景象,他很有可能还在布满深坑的区域徘徊,一步踏错就会丢掉性命。
葛霖一边思考,一边谨慎地往前走,忽然他眼前一花,又回到了水渠旁。
居然还是一个没有出口的困境?
葛霖压下心里的不安,他闭上眼,隔了一阵后再次睁开,眼前的景物毫无变化。
“……看来真的跟内心想法无关。”葛霖嘀咕。
他害怕深山老林,害怕夜晚的山路,密不透风的树荫遮挡了月光,野兽的声音此起彼伏,而他是一个即将成为猎物的迷路者。
葛霖虽然战胜过心理阴影,但是他承认,这种景象永远对他有冲击力。
葛霖又安静地等待了一阵,席瓦南德的集市仍然顽固地停留在他眼前,唯一的变化就是太阳逐渐西落。远处的神殿开始亮起灯光。
葛霖再次选择了一个方向往前走,这次是看到神殿的轮廓之后,就被“强制性”地送回了水渠旁。这让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捡起树枝,在沙地上简单勾勒出集市的地图跟几个出口。
按照伊罗卡与塔夏的说法,通往潘森德尔的幻境,是神战残余的力量冲击形成的,也许还有死神亚尼斯布下陷阱,可是现在葛霖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
“……就像一个真人逃脱游戏。”
不收集到重要物品,无法离开当前场景。
葛霖开始怀疑这个幻境缔造者,是有意识的。
席瓦南德集市上能有什么线索?这里是室外,没有柜子衣橱,也没有抽屉,除非要把小摊上的物品都翻找一遍,再加上路人的口袋,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我既不是小偷,也不是强盗,更不会魔法。”葛霖心想,这么做的话,他可能会被立刻抓起来,绝对不是通关条件。
死神亚尼斯的神念,依附在那位神秘的祭司身上。
祭司隐藏在潘森德尔。
有了这两个条件,亚尼斯从地球人的脑袋里知道逃脱游戏的概念,并且布置了这个幻境,是很有可能的。比游戏可怕的是,游戏里一定会有那件“通关”的道具,而幻境里就不一定了。
不过,也可以自己创造。
葛霖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翻检一遍后,又把干粮与饮水重新收回去,只留下了一支河口镇购买的笔。这是专门给冒险者写在岩石上的,冒险者在迷路的时候,为了确定自己走的方向与提醒寻找自己的同伴,都会用这支很难褪色的笔做标记。
里面没有墨水,而是一根黑炭状的笔芯。
它也是炼金术的产物,使用了多种药草。
十个进入荒原的冒险者,八个都会带上这种笔。
葛霖对水渠,一笔一划地给自己的眉心添加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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