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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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修懿担心冷,十分仔细地按说明书做好了,结果没过多久……便发现这样弄其实还挺热的。他虽然很早便到了北京生活,但老家却天寒地冻,外面零下三十多度,好像也没有裹得这么严实过。

二人也睡不着,在冰床上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

“左然,”何修懿突然道,“我有点想知道……你说在本科时曾经给我写信,都写了些什么?”

“……”

“说啊。”

“……”

“快点。”

左然声音清冷:“十八九岁中二时期的事情了。你真要听?”

“听啊。”

“好吧。”左然移开目光,“我记得我画过张画,就是《时间之旅》当中,你唱《不要把我葬在寂寞平原》时的样子。我在画右下角抄了一首诗,《诗经·小雅》里的,叫作‘隰桑',只抄了四句,分四行写的: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臧之,何日忘之。”

何修懿没听过,不过稍一思考,也就明白那首诗歌的意思了。

——心里爱你,但却不得倾诉,只能深深藏在心底,没有一天能够忘记。

还是隐晦告白。

何修懿轻叹了口气,无奈手脚都在睡袋里边,动弹不得,于是艰难地拱过去,一寸一寸缓缓移动,一直到了左然身边,才用唯一露在外边的唇亲吻对方。二人唇瓣相贴、舌尖交缠,由于无法拥抱,隔着两层睡袋,那唯一能互相碰触的部位便显得尤为渴望。没过多长时间,何修懿两瓣唇便通红一片了。

“对了,”睡前,左然又道,“明天离开之前,酒店会发一张勇敢者的证书。每个人都会有,说明他们曾经勇敢住过冰屋。”其实什么“勇敢者的证书”也只是个旅游噱头罢了,用于吸引那些爱冒险的客人,可冰屋本质上并无任何危险。

不知道为什么,何修懿总觉得,左然那个语气,好像在说什么不正经的证书。

……

最后几天假期,他们去了丹麦的默恩岛。默恩岛有蓝色大海、黄色沙滩、白色山崖、绿色森林、彩色田园,十分适合度假。

左然订了一间他十分喜欢的建筑师的小屋。那位建筑师来自于哥本哈根。他不仅仅亲自设计小屋,还参与了开发,甚至作为木工、瓦匠中的一员全程把关,据说,耗时五年才完工了。

度假小屋由数个圆筒屋构成,均为高档白桦木所制成。小屋隐藏在绿色树林中,与草地上的椿树完美契合,好像也是森林的一部分。

出门一百码处便是蔚蓝大海,海水蔚蓝,宛如琉璃。海浪不断冲刷沙滩,像笼着层白雾一般,轻轻抚摸柔软沙粒,而后又依依不舍地退回到海的怀抱中。

左然与何修懿有时会在树林当中坐着聊天,有时也租两辆自行车穿行于树木花草,或者都扣上安全帽,沿着树间绳索慢慢行走。空气中有一种很清新的香气,味道清冽、深邃,将二人拉回到原始的纯粹中。他们骑着、走着,便会在树木和崖壁间隙中见到一点大海,非常美好。

出了森林,则能看见一片油菜花田。绿色、黄色直铺天际,像是电影当中的某些画面。

又有时候,二人会去海边走走。北欧海滩沙子很细,踩着非常舒服,仿佛踏在云上一样,着实有些梦幻。海浪温柔,缓缓流散,并不十分激越,可以令人心情放松。海风带着一些潮腥,时浓时淡,一丝一丝,不断钻进两人鼻尖。

海滩上有一种石头很像粉笔,只要拿起便会落得一手白色。还有一种石头十分容易破碎,被人轻轻一敲便会变成两半。左然曾经敲碎一块石头,接着拿起“粉笔”石头,在碎石两半上分别写了“左然”“修懿”的首字母组合“zr”“xy”,而后又将它们轻轻地合起了。

偶尔,他们会在白色山崖上边行走。默恩岛崖是个奇观,几十亿年之前贝壳碎片沉积,后从洋里猛升而起,景观十分震撼。他们从山崖上俯视海面,眼见不同层次的蓝直接铺到天际。蓝色中有粼粼波光不住颤动,地平线则光芒大盛,使海和天的界限不分明。

二人也曾乘船出海,见到许许多多动物,也上了观鸟胜地尼奥岛,发现各种各样的鸟。左然终于也有不大懂的东西。当何修懿问他都是什么鸟时,左然皱眉不答。他们还跟着船去钓过一次鱼。渔夫会检查每一种钓到的鱼,并说“这个能吃”或者“这很稀少,需要放生。”

至于夜晚,总是交缠。在何修懿看来,这种感受非常特殊。激烈快感在他身体内部形成巨大漩涡,将一切其他的意识全都拉进去并且吞噬了。而高潮后则是相反,好像是一碗清水被滴进了颜料,颜料逐渐弥散,由近至远推开,灵魂当中的某样东西也挣脱了出去,流遍四肢百骸,每根骨头、每条血管、每个细胞,都有一种甜甜的感觉。

几天假期,像在世外桃源,不像是在真实的世界。默恩岛其实只是一个小乡村,景色也说不上多么壮观或者秀美,但确实是一个远离尘嚣之处。

何修懿将螃蟹吃了个够,觉得自己体重激增。

不过很快,他们便要回北京了。

第62章 广告(一)

一回北京,公司的经纪人便推荐了一个广告给何修懿。

左然的工作室并不强迫何修懿干什么, 都是“推荐”, 有时候何修懿也挺替经纪人感到心累。

“修懿,”经纪人吴顺之对何修懿说道, “这是一个公益广告。”吴顺之这个破名字便决定了公司地位。顺之顺之, 凡事都得顺着。

何修懿问:“什么公益广告?”

“是这样的。”吴顺之解释道,“这个公益广告旨在号召受众打破性别成见。客户是家公益组织, 他们为了反对那种‘男孩子就该干什么’、“女孩子就该干什么”的传统观念而打算推出一系列的广告。广告宗旨应该算是‘人的自由’?”

何修懿点点头:“继续。”

吴顺之再开口:“广告都是平面广告,将在网络、杂志、户外等等地方投放。具体来说,就是微博开屏广告、北京上海的地铁站宣传, 还有几家杂志广告。”

何修懿很惊奇:“怎么这么有钱?”微博开屏广告效果好得要命, 可也贵得要死。

吴顺之答:“是赞助商有钱。而且, 因为是公益广告, 有些媒体会给优惠。它们也要赚点名声的嘛。”

“没有报纸?”

“没有。报纸印刷质量不佳, 显得low, 再说受众也不是年轻人,都是中老年,与公益广告目标不符。”

何修懿点点头, 表示可以理解。

吴顺之有继续讲述:“因为旨在号召受众打破性别成见嘛……广告内容全是‘性别调换’,也就是说,在广告中,男人们会去做传统观众当中女人应该干的事,女人们会去做传统观众当中男人应该干的事。女明星们要踢足球、打篮球,男明星们要弹琵琶古筝、跳古典舞……也还好啦。”

何修懿说:“嗯, 挺有意思。”人的自由吗?这主题好大。从古到今,人类为了“自由”,似乎可以付出一切。

“此外,还有两支普通人参与的广告。记者会采访些大学生女孩子,问她们,女孩子该怎么坐啊走啊跑啊,记录下她们认为的‘女孩子’的样子。而后,再采访几个幼儿园女孩子,也是问她们,女孩子该怎么去做,她们一定十分活泼。然而记者通过镜头告诉受众,这种性别成见是社会赋予的,不一定要接受。另外一支内容相仿,就是针对男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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