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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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长廊拐了几拐,待到再听不清那管弦歌乐之声,顾扬灵才按着眉角叹得一声:“可是吵得我两耳轰鸣,再呆上一会儿,只怕要晕过去了。”

吓了嫣翠一跳,忙道:“如此,咱们赶紧的往东院儿去吧!”

顾扬灵摆摆手,面上泛白且带着倦怠,道:“且先找哪处坐坐,我这儿不舒服得很,怕是走不得几步路。”

嫣翠放眼四顾,见得不远处有座角亭,下头设有石桌石凳,忙道:“往前几步,便有处亭子。”

一时到了亭下,嫣翠抽出帕子垫在石凳上,扶着顾扬灵小心坐下。

“姨奶奶在这里等着,我找人传信儿去东院儿,叫抬顶肩舆过来。”

不想找遍了所在之处并未见得半个人影子,眼见着顾扬灵愈发不适,嫣翠道:“干脆我回去一遭,姨奶奶在这里等着。”说着便去了。

顾扬灵扶着额头微闭着眼养神,肩胛骨又疲又乏,腰处也困乏得厉害,这会子只想着赶紧找处地儿,能叫她躺上一躺。

说起来刚才在堂屋里她便开始不舒服,只是人多口杂,又是苏氏的生辰,怕说出口惹了苏氏不悦,也叫人议论,以为她恃宠而骄,怀着身子便要作怪。只得忍着难受出得门外,以为坚持一下便能回了东院儿,到底是失算了。

强忍着不适,顾扬灵慢慢深吸了一口气,却听得身边儿有人说话,道:“姨奶奶可是身子不适?”

抬起头,一张描画的美轮美奂的美人脸,正是有过间隙的玉流波。

顾扬灵想起先前种种,又深觉此女不是安分守己想要安稳度日的,便一心只想远远处着,井水不犯河水便罢了,于是道:“还好,多谢关心。”说毕并不多理会她,垂下头依旧闭目养神。

玉流波却旁若无人地坐在了一侧,她今日里装扮得格外鲜艳,梳得百合髻,带着成对儿的嵌宝石万事如意金簪,发髻中央插戴着一朵颜色娇嫩的杏粉色堆纱芍药,一身儿的娇嫩颜色,又是柳眉檀口,画的粉面桃花妆,恰似冬日里绽开的一朵艳丽芍药,端得是艳色无方。

玉流波斜睨着顾扬灵,拿手轻轻撩开垂落耳际的几根丝发,笑道:“说起来,这还是姨奶□□次和我说话呢!”想起那日在东院儿里被两个丫头羞辱,玉流波思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儿,免不了心头乱蹦,一时只觉得解恨解气。

唇角勾着冷笑,玉流波悄没声儿地吸了几口气,突地凑了上去。

一股子浓重的脂粉味儿扑鼻而来,顾扬灵如今倒不忌讳这个,只是感觉到那女人靠近,由不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往后挪了挪,顾扬灵睁开眼:“你欲如何?”

玉流波婉转媚笑:“你可晓得,我当真是恨毒了你。”

顾扬灵呆了呆,点头回道:“知道,你本该以正经妾室的身份,坐着粉红小轿堂堂正正入得薛府,可偏生因着我的身孕,最终却以侍妾的身份进了来,侍妾无名无分,你恨我也是应当。”

玉流波坐回了原处儿,拿出帕子缠在指头上,笑嘻嘻道:“除了这个,我还恨你目中无人。知道你是贵妾,可贵妾也是妾,凭甚你就高人一等,我去见你,你竟不让我进门儿。”

顾扬灵无奈道:“我那时孕吐得厉害,心情也差,并不是故意落你的脸,叫你难堪。”

玉流波却突地变了脸色,重重在石桌上一拍:“那你谎称动了胎气,叫二爷罚我去了后罩房,把我的脸面踩在地上,这又如何说?”

石桌上,那只细白的素手上,几根蓄得极长的指甲上闪烁着妖冶的红。

顾扬灵盯着看了一回,深觉这女人肆意跋扈,仍旧同往日一般模样,由来一阵不喜,道:“你怎不说你三番五次故意立在我的门前,败坏我的名声?若非你纠缠不休,何至招来后头的羞辱。再者,罚你的是二爷和太太,我当初也只是想给你个教训,叫你收敛些,不要再来找我的晦气。我也没想到,二爷竟罚你去了后罩房,太太又派人去教训你。”

玉流波哼了一声,道:“总是二爷太太偏心你,你才能把我踩到泥水里去!”

顾扬灵回道:“我是凭着二爷的偏心踩了你的脸,你若不服,便同二爷去讲。二爷就在那里,我也没把他藏着掖着不叫你去见他。你怪他不偏袒你,可细论起来,这又与我何干?至于太太,她也并非是偏心我,只是你出身不好,她厌恶你罢了。”

玉流波“噌”的立了起来,胸前起伏,脸上带着愠怒。

“你说同你不相干?若同你不相干,还和哪个相干?你抢了我的宠爱,此时竟大言不惭的说与你不相干。太太厌恶我,若非你说动了胎气,太太哪里得来的把柄惩罚我。”

顾扬灵斜了她一眼,道:“抢了你的宠爱?你脸儿可真大,能说出这番话还面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哼了一声:“若论个先后,那也是我在先,你在后,如何我抢了你的?分明是你抢了我的才是。你抢不过,便撒泼不讲理,真是好生可笑!再者,是你挑衅在先,难道还不许我反击不成。”

玉流波气道:“就算我是后头来的,你说你挺着大肚子,又不能侍候,却霸揽着二爷不叫他去旁处。大家同在薛府里过活,你何必苦苦相逼,自家吃肉就算了,连汤汁儿也不叫旁人舔上一口。”

顾扬灵十分无语:“借得你当日在东院儿里说过的一番话,又不是我拉着二爷来的我的院子,二爷自家要来,他来了,我总不能把他推搡出去不是?”

玉流波又气又怒,偏又被人拿住了话柄无言以对。

顾扬灵瞧她面色不善,眼角把四处溜了一溜,竟是没人,不觉有些心虚。她眼下怀着身孕,身边又无侍从,实不该逞一时口快,激怒了这女人。若这女人疯疯癫癫推搡她一把,这女人自是落不得好,可她自家也甭想逃得出去。思及此,由不得眼底露出了一抹怯色。

“你怕了。”玉流波忽的展颜大笑,仿佛故意似的,将身子突地挨了过去,围着顾扬灵打转,半垂着头道:“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竟也会生出胆怯来。二爷不是宠爱你吗?你却为何心生胆怯啊?”

顾扬灵被浓烈的胭脂香味儿熏得头疼,又要警惕这个女人,防着她突然发疯伤及自己,一时间精疲力竭,眼前竟有些发黑。

第50章

就在顾扬灵以为, 这女人必定会同往日一般纠缠不休,撕扯到底, 她却忽的哼了一声, 转身去了。

闹得顾扬灵一头雾水, 虽是心头有些惴惴,到底眼下是安全了。

不多时,嫣翠领着四个小厮抬得一顶肩舆走了来, 回了东院儿, 顾扬灵只觉浑身酸困,头晕脑胀。来不及说话, 便拥着锦被沉沉睡去。

一觉睡了好久, 期间薛二郎得了空来东院儿看望顾扬灵, 晓得她身子不适, 又忌讳着今日是苏氏的生辰,怕请了外头的郎中叫苏氏知道了心生不乐,于是叫人喊来了福兴。

隔着一道帐子, 只露得半截白玉一般的腕子, 嫣翠拿轻薄的丝帕搭在上头。

福兴坐在绣墩上搭脉,末了,道:“倒也没甚大碍,许是今日里家中人多吵到了, 且先由着姨奶奶睡觉解乏,许踏踏实实睡上一觉,醒了便不碍事了。”说完, 却是嗅了嗅,东张西望一番,眼睛落在了垂落的帐帷上。

嫣翠最厌的便是福兴流里流气一副色眯眯的模样,见此不由得大怒,暗地里踢了福兴一脚,福兴“哎呦”了一声,薛二郎抬眼看他:“怎的了?”

福兴只觉脚踝生疼,却因着是嫣翠踢的他,于是呲牙咧嘴地笑道:“没事。”

眼见着入了夜,薛二郎终于送走了自家的狐朋狗友,又惦记着顾扬灵的身子,虽是喝得酩酊大醉,仍坚持着要去东院儿看上一眼。

福安本要跟着伺候,可福兴却挤了过去,笑嘻嘻道:“福安哥今日里喝得不少,瞧着都打晃儿了,不如家里头歇着吧,爷这儿有我呢!”

福安瞧着他乐了,知道这家伙为的是去东院儿里见得他那嫣翠妹妹一面儿,又清楚二爷素日里很是看重他,加上自家也实在是强撑着这副身子,便点头同意了。

东院儿里,顾扬灵刚刚睡醒,靠在柔软的大引枕上,正端着碗燕窝粥慢慢吃着。一时吃尽,嫣翠接了空碗,往外头去了。

揭开帘子,便见得薛二郎来了,又是醉醺醺的模样,想要劝他回去,可又惧怕他往日的严苛,想着往日里也不是没有这样过,只得往里屋担忧地瞅了一眼,抱着托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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