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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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扬灵看得满心欢喜,就叫人去请安氏。然而不知何故,请了几回,玉堂居的小丫头却只说三奶奶手上忙碌,不得空闲,以后得闲了再来。这等话一听便是推诿之词,顾扬灵无奈,就写了封信,叫嫣翠装了信封拿去给安氏看,却不知嫣翠糊涂,把薛二郎写给顾扬灵的信错装了进去,这信又落到了薛三郎的手里,惹出了好大一场气。

“贱人,□□!”敞厅里,薛三郎涨红着脸在屋里团团转,一边转,还一边咒骂。

他的眼睛好似失控一般咕噜咕噜四下乱看,却突地驻足,抱起小几上的冰裂瓷瓶“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碎渣散了一地,有几块迸裂而起,直冲着不远处的安氏急速飞去。安氏下意识一挡,有块瓷片正擦着手背飞速而过,细白的肌肤上立时出现了一道红痕,浸着血丝,叫安氏疼得身子一颤,眉眼也往一处缩了缩。

薛三郎其实一直都注意着安氏那边的动静,瞧得她的模样,猜着是受了伤,心下一痛,立时心疼起来。可几乎是立刻的,他便又愤恨起来,自家在这种情形下,竟还对这个辱没了他脸面的女人心生怜惜,实在是废物,窝囊,活该带绿帽子。

薛三郎羞怒极了,在原地转了个圈儿,脑子里又想起了那封信,愤怒化成热血全都冲到了他的脑子里,他在屋子里跳了几下,双手抱在头上,睁大了眼四下张望,那眼睛突地一定,人忽的就窜了过去,抱起屋里头另外的一只冰裂瓷瓶,“砰—”的一声,狠狠砸在了地上。

那封信,那封信——

薛三郎的脑子里好似有头老虎在咆哮。

那信是薛二郎亲笔写的,薛三郎认得他的笔迹。他当时也不过是一时好奇,顾氏写了什么叫丫头拿来了玉堂居,拆开一看,要命的几行字就叫他全都看在了眼里。

那张桃花信笺上熏着淡淡的桃花香,闻着就是一股子缠绵悱恻的旖旎。他不是没想过,也许是写给西阆苑东院儿的,可上头却没有顾氏的名讳,开头只有两个字:卿卿,下面说了一通如何相思,再下笔,便是安氏大哥的事儿,还特意交代,叫她莫要担心着急。

安氏的大哥出了事儿,顾氏着急个屁!果然是写给安氏的!贱人!□□!

薛三郎又暴怒起来,他跳将起来,一下子就冲到了庭院,扯着嗓子仰天吼了几声,突地往后一仰,倒了下去。平安慌忙抱住了他,薛三郎躺在平安的怀里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安氏其实不知道那封信,甚至薛三郎为何突然大怒她也是不明白的,只觉得原本还算清冷雅致的夫君忽的变了副模样,像头受伤的猛兽,被禁锢在笼子里,一腔怒火龟缩着,就等着合适的时机一冲而出。

这种感觉叫安氏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她躲在敞厅的一角,蹲着身子双臂环抱着自己,很害怕薛三郎会忽的冲上来伤害她。

下人们都躲在庭院里角落里瑟瑟发抖,哪个也不敢冲出来直面正暴跳如雷的薛三爷,只有平安流着满脸的泪,一步一步紧跟在薛三郎身后,可看着薛三郎的情状,却似哑了一般,甚话也说不出。

于是在薛三郎好似雪山崩塌般倾倒直下,平安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抱住了薛三郎。

苏氏赶来玉堂居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屋里头点着几根手腕粗的蜡烛,照得一室通亮。

第39章

苏氏急慌慌的, 满脸都是显而易见的焦灼,还未进得屋里便哭嚎起来, 一路哭, 一路喊, 进去瞅见床前坐着个郎中,那声音刚好高高的拔起,却一下子停了, 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 猛地发不出声来。

苏氏为着薛三郎发病的事儿是急得脑袋发晕,可晕晕乎乎的时候, 一见着外人, 她就立刻想起她身为官家女子, 是不该这般嚎哭的好似无知的市井妇人。

郎中搭着脉, 捋了雪白的胡须道:“常年郁结,又是急怒攻心,开得方子先吃上几副, 家里头也要好生宽慰, 再不能叫病人动怒生气,好生将养着,才能益寿延年啊!”说完了叹口气,床上这少年生来便是病秧子, 说得再好听,也是活不得几年了。

一时郎中开得方子,自有下人拿去抓药熬制, 屋里头留得平安一侧守着,苏氏阴沉着脸把安氏叫去了敞厅。

在厅里的太师椅上坐定,苏氏面带冷寒,怒意腾腾地看着安氏,咬牙切齿地蹦出了两个字:“跪下!”

安氏乖顺地跪在地上,木头铺的地板并不寒凉,但也硬邦邦的叫人难受。

苏氏喘了口气儿,忍着怒意问道:“你是三郎的妻子,你和他日日相对,你且说说看,他今日里究竟是为了何事动怒?”

安氏垂着脸,虽知晓定要被苏氏责备,可听得头顶传来的,那声冷冰冰硬邦邦的“跪下”,心里头念起往日苏氏待她的和善,不由得潸然泪下。

见得安氏哭泣,苏氏不由得心头烦躁,深觉这儿媳今日瞧起来真是不顺眼,于是不悦地喝道:“你哭什么,问你话呢,怎的不回答?”

“儿媳实在不知。”安氏抽噎道:“儿媳本在屋里刺绣,三爷突地冲了进来,一脸怒色,浑身冒着火气,儿媳怕极了,战战兢兢问得一句,三爷便转身冲到了敞厅,儿媳跟着出来,便听三爷骂儿媳,骂儿媳……”安氏哽咽了一回,续道:“骂儿媳贱人,淫*妇……”

说得这几个字,安氏抱着脸大哭起来,她整日里坐在玉堂居半步不出,也不知为何便要无端地被自家的夫君如此咒骂,那字眼太是恶毒,安氏哭得气噎声堵,几乎要背过气去。

苏氏见她哭得可怜,又听得那席话,心里头也是十分疑惑。这安氏自来柔顺乖巧,妇德更是好得没话说,怎就突然惹得儿子动了怒,还发了那么大的火,把自己都给气晕了。

叫丫头扶起安氏去隔间洗面匀脸,又叫来了平安,问他:“你自来是个忠心不二的,又是三郎贴身的小厮,你可知道今日三郎为何发怒?”

平安想了一回,道:“本来是好好的,西阆苑东院儿来了个丫头,带了封信来,说是给三奶奶的,叫三爷要过去拆了,然后三爷便,便,便疯了一样冲去了里屋。”声音越来越低,特别是那个“疯”字,几乎呢喃一般。平安低垂着头,心头“通通”乱蹦,可仍觉得当时三爷那情状,就是发了疯的。

“又是那个惹祸精!”苏氏哪里顾得上计较一个小厮口中某个不甚尊重的字眼,只听得西阆苑东院儿几个字,脑子里便是轰鸣作响。那次三郎发癫,执拗着不肯成亲,在屋里头又是砸东西,又是哭喊,起因还不是那个顾氏。

苏氏拿帕子掩在眼上,呜呜咽咽哭了一回。黄嬷嬷说的对,那丫头就不该留。都是二郎鬼迷了心窍,作死做活非要纳了做妾,如今可好,怀着身子还不老实,手伸得那样长,看把玉堂居搅合成什么样子了。

苏氏一心要惩罚那顾氏,可思来想去,她还怀着身子,竟是骂也骂不得,动也动不得,更不能喂她喝了毒*药,她肚子里还有着儿子的亲生骨肉呢!

可把苏氏难为死了,最后恨恨地一拍桌子:“叫人送信给二郎,就说,家里头叫他那宝贝心肝子搅合的一团糟,让他快些回来收拾烂摊子。”

闵娇娥那里很快得到了消息,可苏氏问话的时候,敞厅里并没有留下多余的闲人,因此也没有消息漏了出来。故而闹得那么厉害,却也不知为着什么。

不过闵娇娥并不在意,一个长年累月疾病缠身的人,便是活着,也是个无用之人,更何况传言里,他可是活不过十八的。

再者便是那安氏,一向低调,又是个有眼色的,交还权柄时候半丝犹豫也没,这叫闵娇娥很是满意。虽说她好似有心交好东院儿里的那位,不过只去过一次,便再没去过。

听说顾氏叫丫头请了好几次,那位三奶奶也没应约而至,估摸着那次去东院儿,许是想沾沾顾氏的喜气,毕竟她嫁进来将近一年了,却是半点好消息也没。

想到这处,闵娇娥的手忍不住摸向了自家的小腹,也不知她何日才能怀上孩子。

“殷嬷嬷。”闵娇娥忽然想起一事,便冲着窗外喊了一声。

殷嬷嬷很快进了里屋,闵娇娥问她:“派去家里的人可回来了?姨娘那里怎的没个回信?”

回闵家问信儿的是殷嬷嬷的小儿子,毕竟是私密事儿,不好叫人知道。

殷嬷嬷听得是这事儿,便也带上了焦虑,道:“是叫我的小儿子去的,至今未归,也不知究竟怎么一回事。”

这就怪了,闵娇娥瞬时直起了背,一对儿凤眼里眼珠子咕噜乱转,末了,道:“你再叫个机灵的回去,到了地儿,先别回府,在外头扫听扫听,看看能不能寻得什么消息。一个个的有去无回,岂非怪事。”

薛二郎往家里寄信的时候手上的事儿就办的差不多了,又见得家里派去的小厮,一问,才知道家里头又闹出了是非。只是那小厮说得不清不楚,薛二郎只知道自家弟弟又大闹一场,如今正躺在床上起不得身,又说这事和东院儿有关系,具体什么关系,也交代不清。

薛二郎脑子一转,便猜着大约是安氏托他处理她哥的事儿,叫薛三郎知道了,他那弟弟自诩一身傲骨,又最爱和他比个高低,估计是觉得自家妻子的事儿他没本事办,却叫他给办了,这是又伤着他的尊严了。

心下一晒,薛二郎一面叫下人准备行囊,一面在当地有名的饭庄请了那安氏的哥哥吃了一顿,便抱拳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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