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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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薛二郎冷着脸道。

顾扬灵本不会饮酒,又见得薛二郎如此模样,心道她好心好意请他吃酒席,是他行为浪荡不知收敛她才推了他一把,因此丢了脸面也并非她有意为之,如今这却是怪上她了,真是好生不讲道理,心里倔劲儿一突,亦冷着脸回道:“不会。”

“喝了!”薛二郎更气,心里埋怨这丫头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给个台阶会死么?

顾扬灵满腹的羞怒,哪里还能想到这个?眼梢一扬,狠狠棱了薛二郎一眼,转身就要离席。

薛二郎哪里受得了这种气,一手拽回顾扬灵,困在怀里,拿了酒盅就往她唇里送。顾扬灵不防备灌了一杯酒进了肚里,酒气辛辣直冲喉咙,呛得顾扬灵一时间咳嗽不已。

薛二郎瞧她咳得死去活来立时便生了悔意,待要拢在怀里好生安慰一番,顾扬灵却从他怀里挣了出来,回身便给了他一巴掌。

倒是没打在脸上,可打在脖颈上也叫一旁侍候的红英惊得不行。也不知怎的就成了如今这般情形,两位主子方才还是笑意盈盈,一派喜乐的模样,风云变幻太过迅速,红英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扬灵长到如今年岁,幼年时候自是受尽家里宠爱,脾性上更不用说,自来和柔顺二字沾不得边儿。后头在薛府里过了生不如死的三年,苏氏耍阴招那也是暗地里的事儿。当着众人面,她再是清雅不过,哪曾如此狼狈过。

又恼又气,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顾扬灵怒道:“你这厮,便是做回子好人也改不了浪荡子的本来面目,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要跟了你做妾。”

好一番扎人心肝的话!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刁女子!

薛二郎的脸色登时变得铁青,握了拳头心里头大骂,枉费他一番真心实意,倒是喂了狗,这丫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端着个官家女清高的死架子,还以为自家是天上的凤凰不成,都到这地步了还瞧不清自己的身份,跟爷犯倔,成,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咱就先把旧账清算清算。

扯了把椅子坐下,薛二郎翘着二郎腿盯着顾扬灵冷笑:“说起来还有一件事儿没和你唠叨清楚,往日里瞧着你不乐意说,又是身娇体弱不忍心难为你,倒是一推二五六叫你蒙混至今。”放下腿大刀阔马地坐定,突地喝道:“说,你当初怎的就到了那野林子,那男人是谁?”倒是绝口不提那男人死了的事儿,算账归算账,人命关天,还是当成没这回子事最好。

顾扬灵这会子正一肚子火,觉得自家的脸面丢的满地都是,哪里管他老虎发不发威,瞪着眼道:“干卿底事,叫你多嘴。”

薛二郎漫不经心地笑:“你做梦发痴呢!你整个人都是我的,还敢说干卿底事?不要仗着我宠爱你,你就蹬鼻子上脸分不清自己的身份,顺从柔和,你最好给我学着点。”

顾扬灵抿着唇瞪大眼,见得薛二郎唇角勾着冷笑,眼里闪着冷意,不由得心下一酸——是啊,她马上就要被他纳到后宅里做妾了,怎的还敢扑腾着给他甩脸子看?为妻还要讲究三从四德呢,她一个小小的妾室,可不是更要藏起尾巴好生陪着笑脸伺候着才对?这般想着,眼圈便红了,泪珠子也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落。

薛二郎最怕顾扬灵掉眼泪,瞧着那两眼泪汪汪,顿时蔫了一半儿的火气,细细看了她一回,只觉梨花带雨十分可怜,叹了口气,伸手把顾扬灵拽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她:“行了行了,甭哭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不爱说不说就是了,你哭甚?爷不过问了你几句话,一没打你二没骂你,你就哭哭啼啼的,倒叫爷心里头怪心疼的。”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条绢帕,要给顾扬灵擦泪。

顾扬灵哪里肯,转开身哽咽道:“我自己有。”说着从自家的衣襟偏侧抽出一条丝帕来,细细把脸上的泪珠都擦拭干净了。

见得顾扬灵不哭了,薛二郎拉着她重新入席落座,也不吃酒了,叫人把酒壶酒盅都撤了,提起筷子夹了一筷头儿的青椒肉丝,放在顾扬灵面前的小碟子里,道:“闹了半日,早就饿了吧,快些吃,都要凉了。”

顾扬灵近日饭量增了许多,喝粥吃菜最后又添了一碗鲫鱼汤。薛二郎觑着她的脸色,见得不似方才满脸隐怒,倒有了些喜气,这才放下心大吃大嚼起来。

第28章

一时吃饱喝足, 丫头们撤下残席,又伺候二人漱口擦手。方落座, 红英脚步轻盈地捧着一碟子新鲜茶果进了屋, 又有丫头奉上两盏热气腾腾的清茶。

薛二郎捧着茶细细抿了一口, 搁下茶碗笑了:“得了,还有甚事,一并说了便是。”

这吃罢饭也不说撵他走, 上了果子还奉茶, 啧啧,他薛二郎再猜不着事出有因, 可是白在外头经营这么多年了。

顾扬灵侧眼瞅了他一回, 道:“是你手下的一个小厮, 叫做福兴的那个, 谈吐粗鲁,无甚礼数,你明日里给他派些旁的活计, 就不要他去东院儿布置喜房了。”说着看向红英, 红英捧着一个蓝布包走了来。

顾扬灵接过蓝布包,打开却是三锭白花花的银子。

“他于我也有恩德,又制了祛疤的药膏,这是我的谢礼, 请二爷同他讲,叫他不要嫌少。”

薛二郎看了一回顾扬灵手里托着的银锭子,又瞧了瞧她的脸, 问道:“他冲撞你了?”

“没有。”顾扬灵立刻回答。

薛二郎的眼里便有了疑惑,转头看向福安,福安凑上前低声耳语几句,薛二郎便抿着唇笑了:“我还当怎么一回事呢!说起来,嫣翠那丫头生得也很是标志,福兴那厮虽是看着吊儿郎当,却是个可靠有本事的,当真有了情谊,未必不能结成秦晋之好。”

薛二郎说得这个提议倒颇有试探之意。

那个嫣翠虽是忠心耿耿,可到底在逃跑一事上出过力,每每见了她薛二郎就心头发堵,最好能把她从这丫头身边调开。

红英是家生子,老子娘姐妹兄弟都还在府里,不怕她生出外心,叫她成了小丫头跟前儿最得力的随侍,是再好不过的。

再者,那福兴也到了年纪,配个丫头给他,成了亲生了娃,也就一心一意留在薛府了。

当真是一箭三雕的好事。

于是,薛二郎端起茶碗,也不喝,只轻轻拨弄着茶叶,斜过眼去问道:“你怎么看?”

红儿在廊下听得认真,闻得此言登时心头一跳,她往日里也跟着嫣翠姐姐一同往来于东院儿和清风苑之间,那个福兴痞子一样流里流气的,嫣翠姐姐这般好相貌,又是姑娘跟前儿得脸的,怎能配了这样一个人去。掉头往厢房跑去,她要告诉嫣翠姐姐,叫她赶紧去央求姑娘,可不能答应了这门儿婚事。

屋里头,顾扬灵想也未想:“不成。”

薛二郎皱眉:“为何?”

顾扬灵便看着薛二郎笑:“她是我的丫头,她的婚事我说的算,我如今就说不成了,你想怎样?”

这模样,分明是摆开了争吵的架势。

得了,刚闹了一场,且先消停消停再说。

薛二郎笑了:“你瞧你那刁样儿,不成就不成,凶巴巴的,也不知哪里学来的样子。”

瞧这样子大约是随便说说?顾扬灵放下心,立时便有了扫地送客的意思,起身道:“夜深了,二爷白日里忙碌劳累,还是快些回房休息才是。”

薛二郎顿时失笑,卸磨杀驴,这丫头做得也忒是明显了。却也不说破,起身抿着唇看着顾扬灵笑了一回,转身走了。

可算是清静了。顾扬灵刚坐在椅子上大喘了一口气儿,转过身便见得嫣翠扶着门框,正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

“姑娘,我不想嫁给那人。”嫣翠说得这一句,拿袖子捂着脸开始大哭起来。

“得了得了,”红英上前推了嫣翠一把:“姑娘哪里舍得把你嫁出去,一口就回绝了,可别哭了,姑娘这儿才好点儿呢!”

嫣翠听了便抹了把脸抽噎道:“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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