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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钰没有想过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人有这间画室的钥匙——就连爷爷肖长书,都没有资格进入这间画室。

惊愕之下,她甚至忘了将覆巾系上。

谈彻似乎是跑过来的,他有些喘,门一推开,看见肖钰,他的手撑着膝盖深深呼吸,没着急进屋。

“原来是这样。”

隔了片刻,谈彻终于把气喘匀了,他抬起头凝视着肖钰,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

这是肖钰第一次直面谈彻的真容,和照片里很不像。不过想想也是,很多人不上镜,且距离她拿到谈彻的照片,已经过去了十年有余。

十年,她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十年来挥霍自己的荒唐。

眼前的谈彻浑身湿透,单薄的线衫紧紧贴着身体,他的轮廓高大颀然,肩宽臂长,腰身紧窄——与肖钰脑补的文弱书生大相径庭。

再往上看,谈彻乌发凌乱,发梢往下滴着水,有的顺着发际线一路滑过他棱角柔和的下颌,坠向地面。肖钰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依稀之间,她望见谈彻眼里湿润,好似山雨也落进了他眼中。

如此周正雅澹的面庞,竟生了一双多情眼。

肖钰勾勾唇角,烦心杂念都淡了些,取而代之的念头在脑中盘桓不去——怪不得肖珏会对他念念不忘。

肖钰想到这里,神色渐渐平静下来。

“谈博士。”肖钰说,“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半小时之前,刘薇去叫肖钰起床,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她着急忙慌地打电话寻人,可怎样都无法拨通电话。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岛上下起雨来。客栈店家好心提醒肖钰,这雨势不小,最好不要安排赶海的行程了。

刘薇哪有心情去管什么行程,她拎了把伞,小跑去外头沿路问了一圈,才打听到那个“漂亮的盲人姑娘”两小时前就拄着盲杖往山里去了。

刘薇一听就懵了。早知道肖钰任性,入职之初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么随心所欲。灵山岛大小山头数十座,刘薇又是第一次上岛,找都无从下脚,山里若是没有信号,手机导航都用不了。

情急之下,刘薇想到了谈彻。

在游轮上,她晕晕乎乎之际,听见肖钰和谈彻的对话——会不会,肖钰去找他了?或者,他给肖钰推荐过什么有意思的去处?

不管怎么样,先打电话问问。刘薇立刻联系谈彻。

那厢,谈彻带着一行学生也遇上这场雨。

他们早有准备,纷纷从包里掏出雨披和雨伞,出来考察实践当然不只是为了挑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出来旅游,极端天气收集到的素材也有其价值。

一个女学生忘了带伞,笑嘻嘻地挤进谈彻的雨伞下,后面的舍友叽叽喳喳地笑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个时候,谈彻接到了刘薇的电话。

他不知道肖钰会去哪里。这样恶劣的天气,她一个人在外,实在太危险。谈彻即刻色变,问刘薇:“她来灵山岛之前,有说过特别想去什么地方吗?”

刘薇迟疑地说:“没有……子入只说想来听海散心。不过,她带上了画。”说到这里,又觉得和肖钰的失联没有关系,“可是画在我这,她没拿走啊。”

“画?什么画?”

刘薇不知道谈彻为什么突然紧张起来,如实作答,“水墨画。”

谈彻脑中搭上根弦,他觉得有些自己一直想不通的事情突然有了眉目,他的心因为这个猜想骤然紧缩,他听见自己哑着嗓子问:“画名是不是叫《风月无边》?”

“你怎么知道?!”

谈彻把伞留给了那个女生,挂了电话奔逸绝尘。

在灵山岛遇见肖钰,怎么会是个巧合?他怎么这么傻!

谈彻逆风疾行,跑得飞快,雨珠砸在脸上生疼,身体被凉意裹挟,胸膛里的心脏却跳得快要蹦出来。

他幼时不喜学画,即便师从圈内赫赫有名的画家冯舒,也毫无长进。爷爷谈御璋与冯舒是故友,两人时常一边品茶,一边叹他毫无天赋。

有一回,冯舒说到兴头,冒出一句,如果瑛岚有孙子,必然不会如此资质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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