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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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贬为才人

这件事便在上层守口如瓶,下层的不知情中,如同风吹书页,翻过去了。

但是谁也不知道,皇帝私下见了朱承瑾一面。

那是朱承瑾回府的时候,皇上秘宣,这次宣她,连太后和皇后也不知道。

就在皇上的御书房中,一个是伯父一个是侄女,九州天子坐在龙椅上,也不过是一个年近半百的普通人。

“景豫啊,皇伯父知道,让你受了委屈。之前,现在,端云也是,四皇子妃也是。她们那些小心思,朕或多或少知道一点。端云不忿于你更得母后宠爱,她仗着是朕的女儿,很是自傲。无论你与楚清和如何,总归当初,是端云的错。”皇帝叹息声音绵长,“这次更是,为了皇室颜面,为了老四,朕不得不保全林念笙啊。这是皇长孙无碍,皇长孙有事,朕也饶不了她。”

朱承瑾还能说什么?她只得道:“臣女不觉得委屈,皇伯父如此做,正是顾全了皇室尊严,侄女并无什么。”

“朕承认,朕偏心了。”皇帝面对这个侄女,不是没疼爱过,越是小时候疼爱,此时越觉得有几分愧疚,“说句与太后都没说过的话,这江山,这家业若是朕一人的,那我会将大部分给老四。景豫啊,你没为人父母,你不知道,疼爱儿子的心。”

“四皇子是您的儿子,太子与其他皇子便不是吗?”

“错了,”皇帝并不在意顶撞,只是道,“都是朕的儿子,十指有短长,这世间,或许有一视同仁的,但是朕不行。不知道啊,究竟是朕当年爱过贺氏,还是因为老四天生与朕投契。这一点,你父王做的比朕要好,他对其余子女,即使是朱承冠,也是不如你们姐弟二人的。当然了,朱承冠那等人,也比不上你与儒儿十分之一二。”

朱承瑾垂首,眉尖却跳了跳,皇帝爱过贺氏?这爱过一次,可真是惹人深究。

“要说贺氏,朕当年在皇子府的时候,的确是爱过她。那时候只有她陪在朕身边,容色姝丽,又知情识趣,朕便是她的一切。可是后来,朕成了皇上,她做了贵妃,心思就在谋权、谋利、谋——朕此刻坐的这位置。”皇帝对贺氏有些失望,尤其是有苏修仪对比起来。“但是老四与他娘还是不同的,老四不过是被贺氏哄骗住了,被贺氏勾勒的大好未来迷住了眼睛。朕相信,他能改好。这是朕给他的一个机会,并非是作为皇帝给皇子,而是作为一个父亲,给一个儿子。”

就是朱承瑾此刻听来,也不由为太子感到悲哀,皇帝对四皇子是真的宠爱至极。除了帝位,什么都能给。“臣女明白了,在皇伯父心里,除了太子之位,其他的都可以给四皇子。”

皇帝并不否认,反而沉吟道,“你说对了。朕刚才说,这家业若是朕的,朕全给老四又何妨。可这天下,并非我一人之家业啊,九州万方,何止千万子民。这河山,是祖宗一代一代用命打下来的。老四不适合做个皇帝,朕不放心将江山交给他,朕要对先祖们有个交代啊。”

朱承瑾明白了,什么嫡出庶出,皇帝心里,只不过是太子性情比四皇子更加合适做皇帝罢了!

皇帝果然继续道:“朕当年……你皇祖母怕是都与你说了吧,朕恨呐,晟王哪一点比朕好?父皇怎么就爱宠晟王呢,嫡庶之别难道不重要?后来朕知道了,并非历任君王都是嫡子啊,皇帝这位子,有能者居之。江山血脉传承,才最重要。”

换句话来说,若是四皇子并非被贺氏养成此等偏颇小性,而太子德行有差,今日胜者,便是四皇子了。

皇帝说了这么些,才道:“景豫,如今,懂伯父了吗?”

朱承瑾恭恭敬敬道:“侄女懂了,皇伯父放心,今日景豫从寿康宫直接回了府,并未见过皇伯父,并未……听过这些话。”

“对其他人,要这么说,但是朕不要你忘记,这些话你要记在心里,懂吗?”皇帝目光深沉,“自打皇后一病,朕倒是看清楚了许多,朕说是万岁天子,哪有真正活到万岁的。到那时候,太子的品性我总是不担心的,可是老四再犯浑,没了朕,谁也保不住他的命。景豫,朕要你答应,若有一日,朕龙御归天,你要替朕保全老四一家性命无虞!”

“皇伯父,这……”朱承瑾不敢相信,皇帝将这件事情交给了自己,细想便明白了。她与太子一向交好,到时候她出面求情太子即使身为皇帝也要考虑一二。而其他人,是做不成这件事的,其他能劝太子的人,皆是与四皇子不死不休。

皇帝道:“景豫,伯父托你做事,不成吗?”

朱承瑾心神有些恍惚,四皇子和林念笙的脸在她面前闪过,有转换成张侧妃与皇长孙,她深吸一口气道:“侄女答应伯父,苍天为鉴,我会尽力保全四皇子一家性命无忧。”她看着皇帝,不由鼻酸,这个皇上,也是足足宠爱了她这几年啊,“伯父上天庇佑,长命百岁,总是有的。”

皇帝何尝不知道她话中真心,却还是摇了摇头,道:“朕答应了你皇祖母赏赐你,说吧,看上什么了,朕全都给你。”

朱承瑾本想说不用,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的拐了个弯:“皇伯父,那侄女要上朝。”

“上朝?”皇帝从忧伤情感中脱离出来,被这句话逗得忍俊不禁,“女儿家,也要上朝了,好,朕答应的事儿什么时候变过?太子跟着朕在旁听,这样吧,你打扮成男子模样,最起码省下一些麻烦事儿。”

“多谢皇伯父,那我过些日子可就与太子一道上朝了,皇伯父天子一言,可不能不作数。”朱承瑾万万没想到皇帝就这么轻易答应了下来,还没想清楚自己到底提的要求代表了什么,便急忙要个诺言。

皇帝笑道:“来来来,给景豫郡主拟个旨意,朕准她旁听朝政,有什么谏言,可密奏朕或太子。只是这官职倒是不好分派……”

“官职不急,皇伯父别以为我是去瞧新鲜的,我可要常去。”朱承瑾道,“古时候也有女人为官,怎么越是如今,女人为官便销声匿迹了一般。”

皇帝道:“是啊,古代女将、御史、学士都是有的,尤其以萧太后一朝居多,朕看萧太后也没毁了江山社稷啊。你昭华姐姐上朝,便对答如流,你是太后教导出来的,朕的侄女,难道会差?寻常那些闺阁夫人,不知世事,你与她们可不一样,朕让你上朝,却不能胡乱说话,懂吗?”

“遵皇伯父教导,侄女谨记。”朱承瑾想了想如今,“府里还有些事儿,须得侄女去看顾着,这段时间清姐姐出嫁之后,侄女便与太子一道上朝。”

得了简易版的诏书,朱承瑾心满意足的出宫了,林念笙为她送来了一份大机缘呐。

孙秀伺候在皇帝身边,道:“皇上,您朕让景豫郡主……”

“是啊,”皇帝仍旧坐在龙椅上,指腹摩挲着扳指,“她在朝中有一言之地,日后老四就多了份希望啊。朕是真的不放心老四,他被贺氏教导的,极易受人吹捧挑拨。太子不是朕,容他一次或许尚可,次数多了……只能靠景豫。”

事实证明,皇帝目光的确是长远的,日后四皇子一家的灭门之祸,朝堂上人人自危,只有景豫郡主站出来,保下了四皇子一家性命。

但是,也只是性命而已。

朱承瑾一回府,便与荀王妃道:“王妃娘娘,可以进宫喊冤了。”

荀王妃早就穿戴好了朝见的衣裙,由朱承清陪着,一路哭到了宫里。

朱承瑾进宫出宫,那是刻意隐瞒,别人都不知道,荀王妃却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路下来,京城都知道,瑞亲王府的新任王妃进宫告状去了。

告谁?

恪昭媛!

“儿媳实在是羞愧难忍,不得不前来找母后说个清楚,讨个道理来!”荀王妃在太后面前哭的已然成个泪人,“儿媳才是您挑出来的,才是正经的瑞亲王妃。管教自己府中的妾室,难道都要看恪昭媛的脸色了吗?便是皇后娘娘,也没如此插手我瑞王府家事!恪昭媛如今难道是暂理六宫,理到王府里来了吗?”

“好了,别哭了。”太后道,“究竟是什么事儿,你也要说清楚,哀家自会给你个说法,啊?总哭,可是让哀家心疼了。”

“丁氏犯了错,儿媳要惩处她,结果丁氏偷偷摸摸给恪昭媛送了信儿。恪昭媛又给儿媳送来一封亲自写的书信,又是威吓,又是利诱,让儿媳放过丁氏。”荀王妃将贺氏写的书信呈上,“母后,儿媳年纪小,不知怎么做才好,故此特意来找您呢。”

哪里是年纪小不知道怎么做?

这是一棍子把恪昭媛打蒙了。

她不是没管过其他人府里的事儿,也没人敢进宫告状啊。更何况那时候林念笙怀着皇长孙,她在宫里水涨船高,等闲人家都不会不给她这个面子。荀王妃在她看来,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听过她如何冠宠六宫,自然要巴结一番,日后所出子女与朱承瑾姐弟争权,她便是个助力。

谁知道荀王妃却不满此等行径,一状告到太后面前,还说了:“这王妃之位,恪昭媛是觉得儿媳不配吗?她这到底是不满儿媳,还是不满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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