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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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一间屋,多亏今天珠玉来的时候,车上带了几支蜡烛,不然这屋里一点亮光也看不到。瑞王一进屋,酸府之味扑鼻而来,他再也忍不住胸口翻腾之感,干呕一声,问女儿:“到底是来这儿做什么?”

朱承瑾道:“得烦劳父王近来一看,”她一马当先走到床边,妇人精神不济昏睡过去,头发遮住枯瘦脸颊,朱承瑾将她脸上发丝拨开,露出一张饱经摧残却能见年轻时美色无双的脸来,“这人可是白潋滟?”

瑞王下意识道:“不可能,白潋滟在相府,怎么可能……”边说着边走近,借着烛火细看之下,大惊失色,“这……这人是白潋滟?”

自己都不确定了。这模样定然是白潋滟,可是当年的白潋滟,身为白贵妃的侄女,锦溪公主的唯一嫡女,娇贵程度比起公主来都不遑多让。景豫郡主得不得宠?比之白潋滟当年所受到的宠爱和封赏,不及十之一二,哪怕白家败落,白潋滟也不可能成如今这样!

瑞王一惊之下,鼻间味道仿佛也闻不到了,快步上前更加仔细的打量一番,“是,这绝对是白潋滟。”一指妇人额角,“当年我不小心推她摔在了御花园的福寿石上面,害她额角留下一道疤痕,如果不是头发遮掩到,几乎就算是毁了容貌。白贵妃想借此事让父皇重罚与我,白潋滟却说是自己忽然头晕摔了上去,与我无关。”

朱承瑾看向瑞王手指处,果真接近发丝处有一道淡淡疤痕。

瑞王惊讶过后就是恼怒:“即使白家叛逆,到底还有锦溪姑姑的情分在,难不成祸及公主之女!这么一看来,竟像是皇兄连自己堂妹都容不下一般的小气量!混账,混账章青云,我倒要去问问他,他一直说白潋滟积郁成疾,竟然敢一直欺瞒母后皇兄!”

一捋袖子就要去相府,朱承瑾一个头两个大,赶紧拽住:“父王,父王,现在还是先安置了白……白姑姑吧。珠玉回禀,说是白姑姑还中了毒,照顾她的,只有她六年前生的儿子。”

瑞王道:“她不是没生孩子吗?我记得年初章青云以她身子不好的缘由,准备把妾氏所生庶子记在嫡母名下,可是若是她有儿子,那章青云这又算什么?”

珠玉将白潋滟之子,今天撞到朱承瑾车架的小男孩儿带了来,他出生到现在,章青云也没问一声,更不会有什么名字了。白潋滟给他取了个小名,叫震儿。震儿出生于春天,春季震卦旺,白潋滟对儿子期望不低。

瑞王冷静一些,道:“这地方也是能住人的吗?”嫌恶看了一眼周围,他们这一行人出入如入无人之地,根本没人在这儿伺候看管,“先将妹妹接回王府,本王这就进宫和母后禀报这事儿!”

朱承瑾知道瑞王母子对此事态度了,伸手一揽:“父王且慢,此事父王交给女儿来办如何?我要章相把姑姑母子风风光光迎回他们相府!”

瑞王道:“好,可是你要怎么做,可不能瞒着我。”父女二人利落得很,当即把白潋滟母子打包回了王府。王爷和郡主要偷偷摸摸做事,可不像下面这些人,说是一点风声不能走漏,那就是一点都没被府里听了去。

母子二人接回来,暂时放在了朱承瑾的福熙院里。

震儿哪里见过这等富丽堂皇,吓的连话都不敢说了。朱承瑾本就喜欢他,这下得知是自个儿表弟,身世可怜,更是怜爱。

白氏依旧昏睡着,但是大夫说体内的毒并非一日而成,须得慢慢恢复解毒,才能延长寿命。朱承瑾一事不劳二主,请了这位大夫在府内常驻,为白氏调养身子,酬劳颇丰,唯一的就是要嘴严。那大夫一看银子数量,忙道:“郡主放心,草民丁点儿不与外人说。”

又拨了几个丫鬟过来伺候白氏和震儿,朱承瑾道:“震儿,今天是老天爷让你撞上我的车,才让咱们姐弟相见。”

真是老天爷开眼,合该白氏命不该死。

震儿看着满目锦绣,只亲近朱承瑾一人,怯生生道:“那,那我该叫你天女姐姐?”

朱承瑾被逗得直笑,“叫我姐姐就成了,我要是天上仙女你岂不是仙童?”

震儿虽然还有些害怕,但是缓解了许多,重重点了点头:“姐姐。”

章青云不知道,瑞王府为他准备了一份大礼,同样的,林念笙回府才知道,自己父亲安国公也给她和丁佩二人准备了一份礼物。

安国公也是不走寻常路的人,单看他在白贵妃大势所趋之下,投靠太后和皇上,捅了自己亲叔叔抢爵位一事就能看出来。他收了两房姨娘,不是别人,就是丁佩好侄女,丁侧妃送来的那二人。

林念笙再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上辈子自己父亲有这么两房姨娘,安国公已经解释好了:“我写信跟老夫人说了,笙儿孝顺给她找来两个唱曲儿的婢女,老太太回信说是赐给我收房了。”

长者赐,不敢辞。

丁佩可不是顾如云,安国公也不是世子爷。他说收房,丁佩屁都不敢放,只能笑着恭喜,林念笙心下烦乱,借口不舒服回房了,她总觉得这辈子什么事儿都脱离了她的掌控范围,必须得好好谋划一番了。

最起码,她这辈子,一定要成为名正言顺的四皇子妃。

☆、第三十四章、活在梦里

白潋滟昏睡了三天,期间只醒了一两次喝了药下去。朱承瑾心里也犯嘀咕,那个神医说清了余毒就可以了,靠不靠谱?

第四天一大早,神医证实了自己很靠谱。

白潋滟醒了,精气神儿居然还不错。

她体内毒虽然时间长,但是分量轻,只不过一直身子虚弱才使得一日重过一日。她在方氏和章青云的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没人照顾,过不了几年就死了,又何须下毒手平白惹人生疑?

她乍然睁眼看到四周环境,以为自己还在十年前的梦里。

十年前高枕软卧,锦缎绸罗,有香风袭人。

跟自己所在的阴暗潮湿,腐臭酸味天壤之别。她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儿子,不顾身子虚弱嗓子口似乎有火在燎:“这是哪儿,震儿,我的震儿在哪儿?”

婢女上来扶她,被她毫无力气的斥退,她心里惶恐,这里肯定不是章家,她虽然被折磨了这几年,但是眼力还是在的。这屋里件件瓷器用品,都是皇家人才用得上的,难不成,太后终于知道她的处境了吗?

朱承瑾将珠玉留在这儿就是为了防止白潋滟醒来害怕,珠玉本来在外面吩咐婢女再煮上汤羹,备着白夫人醒来。

本来称呼章夫人,可瑞王嫌这称呼堵心,让府内下人都叫白夫人。

其实按照当年,他那个不靠谱的老子先帝,是要给这位封公主的。你要说封个郡主郡君,大家也都忍了。可是你把她封公主,她娘锦溪公主怎么封赏?她爹又要如何?礼法不能乱,凭什么啊,其他长公主家孩子怎么不见你封呢?就凭她是你小妾侄女,这也太打清流大臣的脸了。

这事儿闹了一个月,先帝就这么僵持着,得,我不封她公主郡主的,但是一切都按着公主待遇来。

事到如今才看出来,赏赐那么多也不如一个名头有用,白潋滟但凡有个郡主郡君的名分,章家人做事也要收敛三分。

珠玉温言道:“白夫人,这是瑞亲王府,是王爷和郡主将您接回来的,小公子很好,如今正在用早膳呢,估计听了消息就来了。”将白潋滟扶起来,端上一碗温热白粥,“您许久没吃东西了,先用些白粥,奴婢是郡主身前一等丫鬟珠玉,您有什么只管吩咐奴婢。”

“瑞亲王……郡主……”白潋滟喃喃自语,“是……是沈姐姐家的景豫吗?”她与瑞王还有沈王妃年纪差不多大,锦溪公主对侄儿也一视同仁,当年与沈王妃感情也是不错。

珠玉道:“回夫人的话,正是景豫郡主。”

白潋滟眼眶泛红,含着泪用了小半碗粥,等来自己儿子与朱承瑾。

白潋滟脸上身上已经被擦拭干净,跟丁侧妃差不多年纪,却被折磨的老态横生。一双眼睛里具是期待与不敢置信,先把儿子抱进怀里,才抬头看向朱承瑾:“你……你就是景豫吧?”她多年没见,只是觉得面前女孩儿长相姝丽,和沈王妃相似,才有此问。

“姑母,父王进宫去了,皇祖母这些年派了人去看您,可是总被糊弄过去。她老人家以为您心里不舒服,不想见到宫中旧人,万万没想到章家居然这么大胆。”朱承瑾声音放轻,“您只管在府里安心住下,我还有件事儿要问问您的意见。”

白潋滟抚摸着儿子身上衣料,道:“郡主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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