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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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就是一股浓浓的胡风,两个衣着清凉的绿眼胡姬在圆桌上踏着鼓点跳旋舞,手脚腕上铃铛轻响,腰肢柔软得不可思议,裙摆转开像朵牵牛花,周围一圈人叫好,不分胡汉。

这里面燃烧着膏烛,胡人浓重的体味和稀奇古怪的香料味混杂,还有烤羊肉的膻味,加上熏天的酒气,小冬子和小夏久居宫中哪里经得起这些味道,被激得差点吐出来,禹棠摇摇头,让他们到外面等候。

禹棠与掌柜的说了几句话,便被请进了一间客室,喧哗声隔绝在外,点着清淡的香,像进入另一个世界。

片刻后七巧居主人哈桑进来,他身形高大,长着一把茂盛的棕色胡子,头发也是棕色的,卷曲着,像蓬乱草。禹棠拿下冪篱,他一只手放在胸口,一只手摊开,夸张地深鞠一躬:“我最美丽的客人,帝都最耀眼的明珠,只有您的到来才能令寒舍蓬荜生辉,一定是今天外面和煦的春风将您吹进了我这鄙陋的店铺里......”

他来中土几十年,汉话说得已经很好,几乎听不出有什么口音,只是语风依旧保持着其祖国的腔调。

这浮夸的恭维将禹棠逗笑了:“哈桑,如果每个商人都像你一样会说话,这市集里就不会有那么多争吵了。”

“能获得您的赞许,是我最大的荣幸。我的公主,不知道有什么是在下能为您效劳的?”哈桑欠了欠身。

他除了是这家酒馆的老板,也是个知名的掮客,人脉甚广,只要出钱,你要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他都能弄来。

“是的,我想知道,你这里有没有上好的烟丝?或者,我在哪里可以买到?虽然我不懂这个,不过不要用次品糊弄我,否则后果你知道。”

薛北望平生最好两口烟酒,美酒嘛宫里多得是,每年她父皇送去的就已经很多了,江湖中乐意投其所好的也不少,她不见得能淘到更好的。所以她决定送他最好的烟丝。

哈桑大笑起来:“公主您来得太巧了,这几天正好有个南洋来的香料商,顺带了一批烟丝,那可是,千里挑一的好东西,一般人绝对找不到的。”

经哈桑介绍禹棠找到了那个南洋商人,舶来品果然与市面上卖的不太一样,点燃后连禹棠这种不喜欢烟的外行也觉得清香怡人,深吸一口气后连喉头都留有纯净的余味。于是她当场将其手上的存货全买下了。

了了一桩事,禹棠心情大好,从南洋人的铺子里出来,打发两个小太监将东西搬回去,她便沿路扫荡起街边美食。

禹棠右手一只酱猪蹄,左手一袋枣泥糕,借着冪篱的掩护,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

路过一座石桥时,见路人纷纷驻足回首往桥上望,她也跟着将帷幕掀开一条缝隙,好奇地看去。

桥边丝柳如烟,桥下碧水缓缓,桥上青年亦如一株临风玉树,此时正被一名娇艳明媚的红衣少女拦住去路,两个都是相貌出众之人,也难怪引人关注。禹棠认出来那青年正是穆恒,一脸娇羞的少女她却不认得,但瞧她衣着神态,定是哪家贵女无疑。

这人桃花招的也太多了,想起父皇和哥哥都希望自己嫁给他,禹棠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看了两眼,又啃了一口猪蹄儿,转身便走。

禹棠在大街上一路吃一路闲逛,好巧又遇到个熟人。也不是很熟,就是那日迎春宴上认识的鹿江侯家小公子,卫昙。

他站在一间铺子外面,仰视着招牌,踌躇着不敢进去。

因为他算是帮过自己,长相也很让她喜欢,禹棠对他印象很不错。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她。

她走过去,拍了他肩膀一下:“干嘛呢小傻子?遇到麻烦了?”

第7章 第七章

卫昙疑惑地回过头,禹棠掀开帷幕冲着他一笑,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卫昙认出她,清澈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欣喜,他想叫她,却突然发现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她没有对他说过自己的名字。

“你......”

“还记得我吗?”

“记得,公主。”那些人是这么告诉他的。

“在外面没有公主,我叫禹棠。来,张嘴。”

糖?记住了。

卫昙顺从地张开嘴,禹棠将一块枣泥糕塞进他口中,笑嘻嘻地说,“那天你请我吃糖,现在我请你吃糕,好吃吗?”

他嘴巴不得空,便眨眨眼睛,糕点软糯香甜,很是可口。那双眼湿漉漉的,眼周泛着天然的红晕,让人不由自主心都要软上三分。

“你跟个木头似的杵在这做什么呢?怎么身边连个下人也没有?你爷爷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

她说起话来总是快得像连珠炮一样,他需要思考好一会儿才能理解这些问题的含义。禹棠也不急,转头打量起面前这间铺子来。看名字这是一间古玩店,出入的非富即贵,不过卫昙怎么看也不像对这种东西感兴趣的人啊。

“爷爷生辰,我想......”他支支吾吾的,却突然住口,低下头。

“你想给你爷爷买生辰礼物?”禹棠心思玲珑,很容易就猜到,“你不想让他知道,偷跑出来的是不是?”

卫昙点点头。

“那你怎么不进去呢?”她见他不说话,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恍然大悟,“你是不是钱不够啊?”

卫昙惊讶又羞赧地看她: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禹棠笑起来,没想到堂堂一个侯爷家的小公子会为钱发愁,她牵起卫昙的手就往里走:“跟我进去,看中什么你说。”

一牵就走,见他一点也不抗拒自己,禹棠越发觉得他像一只可爱极了的小宠物。同时又忍不住为他担忧,这智商,要遇上个不安好心的可怎么得了哦?

古玩店老板见卫昙衣饰华贵,容颜不俗,谄媚地迎上来,卫昙却理也不理他,径自带着禹棠来到一尊玉马前头。纵然禹棠对玉雕并不感兴趣,见了那雕像也不由打从心底赞了一声漂亮。

那是一匹扬蹄的骏马,比拳头大不了多少,整个身体人立而起,仅有一只后蹄与底座相接。小虽小,雕工却极其精湛,肌肉线条流畅精细,长长的鬃毛飞舞,面部活灵活现的,似乎立刻就要嘶鸣一声从底座上跃下来。

“你早就看好的?”

“爷爷喜欢。”他皱起眉头,“太贵,不要。”

江鹿侯戎马一生,老来子息凋零,剩下这么个脑袋不大灵光的孙子,只想着什么都留给他。老侯爷爱马,某次见了这尊玉雕爱不释手,最终因为价格高昂没舍得买,却被孝顺的卫昙记住了。

“客官真是好眼光呀,这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用一整块昆山白玉雕刻而成......”老板眼冒绿光,唾沫横飞地准备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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