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1 / 2)
林夙还停留被他拍开手的那瞬间,他望着手里的纸巾,面容还有点恍惚茫然,随后他表露出不解与委屈,黑色幽深的眸子直愣愣的盯着秦以霜,这个一米八还要拔高的高大男人像是在质问秦以霜为什么要拍开他的手,他有哪里做不对吗。
秦以霜:
搞得他好像什么负心汉一样。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林夙这种表情,感觉挺新鲜,怪可爱的,甚至没什么违和感。平日的林夙太淡漠了,偶尔皮起来像是一口古井微微掀起了波澜,总叫人觉得不够生动。
这段日子林夙状态很奇怪,可哪里奇怪他又谈不上来,要说具体的话是林夙走神的次数变多了,人也更疲倦了,有时候还会往别的地方发呆,要问他什么,他就开始打马虎眼。
他今天跟秦以寒说了要在外头住,不管秦以寒答不答应,他都要在林夙家里呆一晚上他的眼皮跳个不停,他很不安,认为这是在预兆什么。
秦以霜眉毛一竖,跟林夙对视,他被林夙宠坏了,觉得林夙不尊重他。
其实林夙道个歉就没事了,但林夙什么也没说,更没服软的态度。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他强硬地抓住秦以霜的手腕,沉默地拽着秦以寒往前走。
秦以霜因为林夙的态度从生气转变到了生闷气,他试图挣脱林夙的手心,在数次失败后他放弃了挣扎,任容着林夙强硬地抓着自己的手腕,赌气没理他。
俩人在这种沉默别扭,各自生气的情况走到了地铁站,又从地铁站出来,途中零食秦以霜都不买了。
林夙在这不长不短的路途中控制好了情绪。
他的脑海里除了平日听到的幻听还听到了很多很杂乱的尖啸,那些声音碾碎理智,妄图驱使着他、命令他:掐死他吧!这个胆敢欺骗你的坏东西,他明明说爱你,又跟别的女人搅合在一起!
世界的棱角在崩坏,天空更灰暗了,林夙又看见了那个相貌周正的男人,他在站在车流,笑容扭曲,狂笑着:小偷,偷我身份的小偷!
人来车往,飞快行驶的小车往男人身上撞去,男人被撞飞,诸多车辆碾过,男人最终变成了一滩肉泥,只有那副残留的牙齿在张合:小偷,小偷小偷小偷,还我身份
林夙不清楚他现在情况是有多坏,只知道在看见秦以霜和顾宁宁碰面后他眼中的世界变得扭曲诡异,遥遥望过去,天桥上还有一个白衣服的女人在注释着他。
他既要对抗那股杂乱的尖啸,又得无视这怪异的幻觉,在幻觉之中摸索真实。
林夙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他闭上眼睛,捏住秦以霜的手开始用力,秦以霜疼得看向他,因为还在堵着气,再怎么疼他也不愿开口服软。
林夙紧皱的眉头松开来,他带着疲倦和苦涩歉意道:对不起,不是有意的,我最近状态不太好刚才也一样。
他松开抓住抓住秦以霜的手,感觉自己的脸爬满了翅膀上画着扭曲人脸的灰色飞蛾,林夙不自觉地用手挠着脸,那群蛾子便变本加厉地挤进所有能挤进的缝隙耳朵,鼻子、眼睛。
秦以霜哼哼唧唧地接受他的道歉,感觉林夙话对,又不对,他揉着发红的手腕,软下声音喃喃自语:这种事要早点说
秦以霜不知道林夙最近在干些什么,林夙今天与平日差异过大,他怕林夙是突然产生了抑郁情绪,听到林夙说累霎时心软了,伸出手心疼捧住林夙的脸颊,掂了掂脚尖,将男人目视前方的面容转向自己,声音又轻又柔:最近有好好吃药吗?工作是不是太累了?要不然辞职换个工作吧。这段时间我们先好好休息,我有钱,要是你在意这是我哥的钱,我以后可以挣钱还给他。
秦以霜画画的手感回来了,前几天还卖了一张几百块的画,这不多,甚至不足以让他买双鞋但是这是他挣的,他为这小小劳动成果喜悦着,心想说不定再多努力,他的画价值可以慢慢上升。
气消之后他隐隐有点后悔,反省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去跟身为病人的林夙计较这些事自从明白自己喜欢上林夙,林夙又生着病,他总是忍不住担心林夙。
尽管林夙一直说没事。
那个少年扑向货车那刻历历在目,秦以霜想起来还觉得发寒,经历了那出闹剧和事后的噩梦,他精神多多少少有点敏感,害怕林夙是不是也有这种念头。
脸上灰色的飞蛾在这双柔软的手靠近那瞬间扑着翅膀飞走了,林夙看着那双露出关切的眼睛,小孩在残缺扭曲的世界中看上去格格不入,他只要伸出手覆上那脖颈,小孩就会因为缺氧在极短的时间内死亡。
阴霾似乎都因为小孩这双手驱散了不少。
如果对方真正喜欢自己多好。
舍不得,即使知道对方在欺骗自己,还是舍不得杀死对方。
他抿了下唇,眨眨眼,挤出几个毫不相关的字:你眼皮跳得好厉害。
眼皮快跳得抽筋却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秦以霜:
请不要再提醒他眼皮了,他要被这个眼皮气死了。
林夙呼了一口气,撒谎道:吃了,每天都在按时吃药,可能是药物作用,导致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他只吃了白色的药片,还是偶尔吃,那个黄澄澄的安眠药他没吃,副作用的确很大,但他吐了几次就习惯了。
可能是吃的时间不长,他没感到什么药效,平日怎么样还该怎么样。
那你好好吃药,我们努力治好,好了我们就可以开开心心了要是不想工作了,我们就辞职。秦以霜牵住林夙的手,揉了揉自己跳个不停的眼皮,重复地提醒他:千万不要去想什么傻事
他听说过盐酸舍曲林吃多了反应会迟钝。
小孩的手细腻柔软,比他的要小上一圈,林夙望着铺天盖地的飞蛾,他的世界已然没有白昼。
楼下有着一个闲杂的男人在晃悠,秦以霜心思都放在林夙身上,没在意。
出于林夙今日状态太怪和心里不安,秦以霜是盯着林夙做饭的。林夙切菜的时候走了个神,刀刃划开手指上的皮肤,秦以霜急匆匆地去翻医药箱,帮他消毒完伤口,贴上创可贴。
林夙乖巧地任由他摆布。
秦以霜一锤定音,直接点了外卖。
林夙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看到林夙这副鬼样子,秦以霜咬牙,他就知道,他的担心是正确的!林夙这段时间不正常!而且今天是最不正常的!
他懒得再跟林夙磨,单刀直入的抛出了自己的疑问:你在想什么?真的是吃药的关系吗?你知道我很担心你,我真的不懂你是怎么样的抑郁心理。
林夙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像是一只被暴雨打湿的大型犬:头疼,疼得厉害。还有眼前全是密密麻麻长着人脸翅膀的灰色飞蛾,那些飞蛾翅膀上的人脸都在蠕动,嘲讽他,骂着他、蛊惑他。
还是不对。秦以霜想。
除了头疼,林夙什么也没说。
秦以霜问不出来任何东西,林夙的嘴封得死死的。
他怎么调查抑郁症,也不是林夙,搞不明白林夙在想什么。
等待外卖的时间秦以霜帮林夙按摩了太阳穴,按了一会林夙提议要去洗澡,他认为他再不提出洗澡秦以霜的指甲会把他太阳穴抠烂。
林夙混混沌沌地跟秦以霜吃完饭,秦以霜好像说了什么,林夙没听清楚。
吃完饭在沙发上陷入自我世界忧伤地看了半个小时人面飞蛾的林夙端着一杯水回到房间,他以为秦以霜回去了,结果发现秦以霜洗完澡盘腿坐在床上,一副要跟他谈谈的势头。
林夙:
林夙一愣,在飞蛾群中摸索到了扔在床头柜上的富马酸喹硫平片,抠下来一颗塞嘴里,整杯水咕噜噜地往嘴里灌。
他抗药性一向不高,这药又没吃过,他把身躯埋进被子,倒头就睡。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