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背主择良木再考(2 / 2)
睿亲王演一出对下关怀体贴,他就能演一出对上的肝脑涂地。
睿亲王或许有很大的做戏成分在里面,但是倒也没有带着别样心思,然而苏名章就不一样,他从内到外都是在演戏,没有一点真情在里面,同时他对睿亲王还带着一些微不可察的试探。
苏名章想要知道自己去找晋亲王的事情是否被睿亲王知晓。
而试探的结果苏名章还是满意的,他基本可以肯定睿亲王一无所知,仔细想想,似乎也不难理解,毕竟睿亲王向来做事小心谨慎,而且对自己信任有加,在他派人不能接近自己的时候,肯定会将人全部的撤离,而不会在自己的周围加以“监视”,怕的就是会被其他人发觉,从而察觉出双方的关系,不仅会损坏利益,破坏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的棋局,还可能会牵累到他自己。
相反,如果睿亲王有所察觉,依照苏名章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将情绪控制到这种程度,睿亲王还没这么深的城府,睿亲王本质是什么样?也只想看似大度,其实心胸狭隘,容不得背叛,比之康亲王也好不了多少。
不过这不也正好证明了,晋亲王或许真的是手眼通天,将事情掩饰得很好。
关于西北的事情,睿亲王了解并不多,所以需要从苏名章上得到确切的消息,以便他进行下一步的行动。而就苏名章而言,对于内部的消息依然不算很清楚,从始至终他都是被隐瞒,处处处于全然不知的被动。不过在知道某些事情之后,依照他的智商,一些事情,还是可以推断出来,只是那推断的结果,现在自是不能告知睿亲王。
苏名章三分假七分真的糊弄住了睿亲王,而后,从睿亲王那里得到了一些不错的消息,但是只是这样,用来做投名状还远远的不够,害得另外想想办法,而,说了正事,自然需要关心一下私事,就好比他的家人——这一点关心为真;再比如柳王妃以及新出生的睿亲王世子。
提到那个孩子,苏名章明显的察觉到睿亲王面上一闪而逝的异色,很好,什么都不用说了,就凭这一点,他已经知道现在的睿亲王小世子不是柳王妃的孩子,果然还是走了那一步棋,混淆皇家血脉,一旦被揭露,必然引得皇上雷霆震怒,加上此前的种种,皇上已经对瑞亲王的感官下降了许多,再来这么一桩事儿,显而易见的,必将给予睿亲王以及贵妃娘娘沉重打击,或许就此一蹶不振,这样一个争夺皇位的有力对手就被废了。
但是如果用这件事作为投名状,那么就还得在慎重的考虑一下,毕竟偷凤转龙这件事,苏家是知情的,或许还参与了其中。
等等,苏名章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原本给睿亲王下毒的人会不会就是晋亲王?如果一切都是晋亲王在幕后操作,那么这件事应该是也是知道的,隐瞒就毫无意义,而且,既然下了绝育散这样的东西,生下的那那个孩子,就算是真的,也能是给弄成假的,换谁都会这么做。苏名章心中再一次的犹豫起来,摇摆不定。
“名章,你在想什么?”
苏名章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当前的局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战事,毕竟不是臣所擅长的,感觉有一些累。”适时地示弱,暴露出自己的弱点,有时候也没什么不好的。
睿亲王沉默片刻,倏然笑道:“总有结束的一天,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显而易见的,你会惨败。
“对了,你与傅云庭之间是怎么回事,他对你的态度,是不是‘太好’了一点?如果是真心的提拔你,不可能对你现在的处境不闻不问,但若是有心害你,又能是什么原因?你该知道的,这个人是绝对不能沾染的。”
——提拔?自己一个半吊子有什么值得提拔的。左不过是他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又为晋亲王效力,自然是不留余力的坑自己。面上很是无奈,“臣也不知道啊,大概是在西北的时候,‘某些事’用力过猛,被他知道了吧,这种事情,身为主帅主帅,应该都不会喜欢。”
睿亲王瞬间明白,应该是假造战功,可是,他却不能指责对方做事不小心,毕竟,对方他到底不是这一块料子,而且时间太短,如果多给几年时间,从头开始,一切或许就会不同,再差也会有三成。时间不足造成的“急功近利”。
然而,睿亲王这一刻,因为没能达到预定的目标,心里不痛快,以至于忽略了一点,如果当真如此,一个底层的百姓,被发现了假造战功,能不怀疑苏不负的身份吗?毕竟,普通人能做出且做到这样的事情?
不过,就算是睿亲王反应过来,苏名章也能搪塞他,到时候睿亲王只会纠结于傅云庭知道多少,在怀疑什么,等等的问题,而不会想到苏名章的头上。
只是如此一来,或许会给傅云庭造成更多的麻烦,不过,那又怎么样呢,苏名章半点不愧疚,同一个人手下的人争功,相互使绊子,多正常的事情,他现在不过是让傅云庭背了一回黑锅而已,相信,有晋亲王罩着,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非但不能指责,晋亲王还出言安抚他。
随后,两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是在睿亲王心中他们想的事情应该方向是一致的,就是为了他的大业,然而苏名章却是在细细的琢磨晋亲王的脾性与为人。能说往日里所了解到的那个晋亲王就是他伪装出来的吗?不,或许那本身就是他的一部分,只是这样一来,晋亲王的恐怖程度就将再上无数个台阶。
一个集冷酷暴戾,英明睿智于一身的人,就意味着很难欺瞒他,一旦欺瞒了且被发现,下场绝对会异常的凄惨。
苏名章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决定赌一把,就赌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哪怕是参与了一些事情,晋亲王也不会在意。
因此,苏名章想要询问睿亲王,那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在话将脱口而出的时候,猛然间打住,这个问题不能问,如果一开始他参与其中,已经知道了,另当别论,现在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再去询问,就不应该了,毕竟这样的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睿亲王对他信任有加不假,但是睿亲王这个人同样有很多上位者的通病,那就是生性多疑,有时候随随便便一点小事,就可能让他产生某些怀疑,那就得不偿失。
苏名章按下心中的想法,先将此事告知于晋亲王再说,他再想办法,从其他的渠道了解孩子的来历,至于晋亲王什么都知道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他却不能去求证,有些事情,宁愿做一些无用功。
找突破口,肯定要往知情人身上下手,对于苏名章而言,最好的选择肯定就是苏家的人。
理论上而言,苏名章现在这个时候并不适合接触苏家的人,睿亲王也不会允许。苏名章却不以为意,就算到随后被睿亲王发觉,他也完全可以推说是思念家人甚深,情难自控。而睿亲王就算是心中暴怒,面上也会和煦的原谅他,既然已经不会太想你,不为他谋划之后全称也与他无关,苏名章自然也就懒得再去在意他的情绪。
秘密见面又分道扬镳,只是这个所谓的秘密,苏名章并不认为会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此番,一起回京的将领并不会全部留下,他们原本就有部分属于地方,受了封赏,自然就要折返边境继续保家卫国。
按常理,苏名章应该也是其中的一员,不过兵部的人似乎善于揣磨圣意,苏名章自然而然就留了下来,当然,这原本也是睿亲王等人的意思,如此自是皆大欢喜。
苏名章跟曾经的傅云庭一样,都成了一个挂着虚职的闲人,有人着急,于苏名章而言却是正好,毕竟他本来就不擅长武人的事情,有了足够的时间,他就能做一些别人不能做的事情,当然,现在还有不少的人盯着他,所以只能缓一缓,相信再过一段时间,还能想起他的人,大概屈指可数,毕竟,没人看重,手上也没权利,谁还会去搭理他。
届时,苏名章相信,睿亲王也不会放弃他,反而极为可能转到暗地里,做一些更为私密的事情,甚至是解决阴私,那些事情对于大局而言或许不是很重要,却会非常的要命,而这些,稍不注意,就会成为致命的把柄。
以前做这些,苏名章不会愿意,还会心有怨言,便是睿亲王估计也会认为是大材小用,现在,谁看来都是再合适不过。
而在那之前苏名章已经递上了一份投名状,那就是那些投效了睿亲王的大臣的具体名单,这样或许不算大,至少还是得到了晋亲王的肯定,如此,苏名章也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就怕自己成了废物。
在所有的事情看似有条不紊进行的时候,迎来了今年的会试。
李鸿渊前世,这个时候西北的战事还没有结束,会试倒是基本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处在西北的那一片的举人基本没有参加,不过,地理位置也造就了教育程度的不同,每次参加会试的人都不多,而且即便是过了会试,参加最后的殿试,能入二甲的都很少,更别说一甲了,几十上百年都未必能出一个,至少在启元王朝建立至今,最好的成绩也只是二甲第六。
每三年一次的会试,每一次都是顶顶重要的事情,也是读书人最为活跃的时候,不管自己会不会参加,都会参与进去,激烈的讨论,乐此不疲的竞猜最后的名次,那些那些人又被看好,风头最胜的那几个,往往都有自己大批的“粉丝”。
“考题为夫基本上还记得,婉婉想不想要?”李鸿渊一本正经的逗弄婉婉。
靖婉只是斜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且不说他前世与现在有多少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就他自己所言,这个时候,他虽然是在京城,但貌似正处在水深火热中,要应对一堆豺狼虎豹的兄弟,还有那个想要他死的老子,有那功夫去关注会试考题?唬弄谁呢!
谎言被拆穿,李鸿渊也脸不红心不跳,“好吧,会试的题目确实不知道,不过殿试却是知道的,婉婉确定不想要吗?”
“任何事情不到最后都可能发生改变,这一点,阿渊你应该比谁都更加深有体会,如果我没有猜错,在上次的殿试,这考题应该就出现了变动的。再说了,就算题目不变,我那三个哥哥,也不需要用作弊的方式来取得成绩,相反,如果三人的成绩都太好,那不是直接送了一个活靶子,遭人攻讦吗?”
李鸿渊笑了笑,不置可否,大概认可了靖婉的话。好吧,反正一开始就是一个玩笑。
“阿渊,我倒是挺好奇,最终进士及第的三个人。”
“榜眼跟探花都不记得了,至于这状元,你也认识。”
靖婉眉宇一挑,“江万里?”
李鸿渊转瞬冷了脸,冷哼一声,“瞧着婉婉也是很看他。”
又随随便便的打翻了醋坛子,这都成婚两年了,怎么可能还不习惯,这样的情况,他也最多在嘴上说一句,不会真的就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所以,靖婉也不以为意。
她知道会参加今年会试的人就那么几个,不是自家三个哥哥,跟骆家有关系那几个同样不太像那块料,那就是现在被很多人看好的江万里了——自家叔祖的最小弟子。
“阿渊既然记得他,想必江万里在日后的成就应该是不错的,至少在你执政期间应该如此。”靖婉的眼眸微微的眯起,“阿渊应该偏爱使用青年才俊吧。”
靖婉既然这么说,那么就表示对李鸿渊有足够的认知,这一点,无疑是取悦了活阎王,将靖婉拉入怀中,阴阳怪气的语调不再,还有心情说起一些事情,“江万里少年成名,当年是他们郡的解元,此次会试乃是会元,殿试乃是状元,货真价实的三元及第,没有一个人有异议,而非为了图一个好彩头,才在最后将他定为状元。”
如此说来,那就是真的厉害了。
三元及第这种情况,可以说当真是非常的难得了,一个朝代未必能出一例,或者几百年都可能没有,即便是出现了,那么都可能跟阿渊所言一般,是为了好彩头,真真正正考出来的,都可以当成稀世珍宝看了,毕竟,现在的科考,越到后面,主观性就越强,而阅卷的人,基本上都是各有各的喜好,能让他们一致的认为好,甚至到了能让他们不得不摒弃立场的程度,可不就是珍宝。
还好,靖婉的这想法李鸿渊不知道,不然,就不是嘴上“酸了”,估计真的要出手将这个“珍宝”给和谐了,反正,在他的认知里,再能耐的一个人,也不能扛起一个国家,而一个国家真的只依靠一个人,那么离灭亡也就不远了,所以,能人,也照样可以多他不多少他不少。
三年前就已经经历过自己人参加会试的情况,所以,心态很平和,半点不紧张。
倒是靖婉的四叔,三年前才考上,名次还不是很好,这个时候又被骆沛山提溜出来训斥,当着一众兄弟侄子的面,骆四爷那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训完了,骆沛山看向将去考场的三兄弟,“如果名次比你们四叔差,回来后,等着家法伺候吧。”
三人闻言,立马绷紧了皮,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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