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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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九孝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谢睿竟然歇在凤仪宫。更没有算到,皇上竟事事顺着皇后。

皇后蛮横,打死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一夜之间传遍宫内外。

刘俞仁知道消息后,百思不得其解,仰倒在摇椅上。单手抚额,双目望着房梁。

韦九孝有从龙之功,为承治帝也没少吃苦头。如今为了讨好章家,竟由着皇后活活将人打死。那他算什么呢。从龙之功?若论功劳,他和章年卿加起来都比不过韦九孝的所为。下场呢?

刘俞仁原以为,谢睿会是个不甘于被人钳制的人。没想到他为了讨好章陶两家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承治帝的偏心,和开泰帝如出一辙。

可惜,皇上偏的不是他。承治帝愿意为章家打死韦九孝,却不同意他去齐地。

刘俞仁想明白,想干净了,越发觉得对不起儿子。当初为了护送四皇子离京,刘俞仁忍着不舍,把小鱼儿送出去,绊住章鹿佑的脚步。

等小鱼儿回来,他才知道。小鱼儿已经在通州船行老六面前晃过了。老六认识章鹿佑,万幸他不认识小鱼儿。不然……

刘俞仁不敢想下去,刘家和通州船行不合多年。刘俞仁记得,小时候不管行多远的路。他永远走的是马行,水面上沾都不敢沾。不单单是因为他曾有个弟弟溺死在湖里。而是父亲有薄津浩。

薄津浩吞了通州船行的江山,通州船行上下都恨着刘家。刘俞仁心绞在一起,这就是他报效的帝王,这就是他投诚的皇上。

爹,你究竟给儿子指了一条什么样的路。

会站队,会钻营,不如有个强有力的外家。章年卿永远那么万丈光芒,衍圣公喜欢他,把冯俏许给他。父亲喜欢他,逼着自己儿子一生把章年卿当政敌。

皇上也喜欢章年卿,和景帝喜欢他的文章,点他做状元。开泰帝喜欢他的才华,让他做阁臣。承治帝喜欢他的外家,让他做首辅。

若章年卿是个无能之辈,那也就这样了。偏偏章年卿万众瞩目,刘俞仁知道章年卿有才,真才实学。像三华章那样的东西,别说一炷香,给他十辈子他也写不出。

刘俞仁想,若章年卿是他。父亲的血仇早已得报,哪会像他……

第二日,刘俞仁求见皇上。承治帝在圣乾殿接见刘俞仁,君臣二人谈了一天一夜。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凤仪宫里,宫女点起蜡烛。青鸾散着头发,枕在冯俏腿上。冯俏顺着她的头发,像是在哄孩子。青鸾问:“嫂嫂,你想衍圣公吗?”

冯俏温柔道:“当然想,我外公疼我,就像陶外公疼你一样。”

“谢睿也这么说。”章青鸾出人意料道:“谢睿说,人人都知道我外公好,我外公疼我。可有谁还记得,他外公也很疼他。我问他,你外公是谁?谢睿说,是王国舅。”

青鸾仰起头,眼神纯真清澈,“嫂嫂,你听说过王国舅吗。”

冯俏笑道:“听说过不仅听说过,嫂嫂还见过他几次。”

“王国舅人好吗?”

“好?”冯俏沉默道:“我不知道。也许就像你说的,他是个好外公。”

章青鸾望着远处一盏盏亮起的宫灯,宫女太监穿梭在其中,青鸾推着冯俏道:“嫂嫂,我送你出宫。”

冯俏道:“不,我多陪陪你。”

青鸾摇头道:“我没有什么好陪的。你早些出宫去,陪陪三哥,陪陪明稚和阿丘。你那么忙,我还总叫你进宫。”吸吸鼻子。

冯俏笑道:“傻青鸾,你也是我的心肝宝贝。如今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宫里,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来了我才安心呢。”

从凤仪宫出来,冯俏坐着轿子。宫道匆匆走过一人,冯俏一声寿哥堵在嗓子眼里,却又不敢喊,不敢问。

第215章

韦九孝死后,刘俞仁显得异常安静。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乖巧’不少。冯俏那日见过刘俞仁后,没过多久,便听章年卿说,刘俞仁不跟皇上别着性子了。

冯俏正铺着被子,闻言一愣,“他放弃了?”

章年卿举棋难定,正踌躇着。章鹿佑见父亲面露难色,微不可见的松口气。父子二人在主屋下棋,隔着一扇屏风,是冯俏悉悉索索安排琐事的声音。章鹿佑正如今大了,正尴尬着,母亲便帮他解了困。

章年卿瞥儿子一眼,道:“放弃与否。我不敢言,不过陈伏先生对他评价颇高。你想不想听?”因儿子在身边,没有直呼俏俏。

冯俏掀帘出去,见儿子伸长脖子,也十分感兴趣的样子。笑了笑,招呼人替父子二人斟茶,道:“陈先生也知道这事?”她还以为陈伏在泉州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谋挣钱大业呢。

章年卿道:“陈伏说,刘俞仁乃翻山越岭之人,其父便曾趟山渡河……”顿,淡淡道:“儿子又怎么敢小觑。”

章鹿佑的棋路刁钻,喜下小尖,小尖无恶手,看似寻常温和,坚实稳重。可步数一长,便成搜根之势,大开大合的压着章年卿,诡谲的很。

章年卿不想在儿子面前输的太难看,临晚饭也不放他走。哪想到自己输的更难看了。借着说话的功夫,他也想不出破局之棋。

冯俏和章年卿夫妻多年,哪看不出丈夫此时的迫窘。伸手翻了翻儿子的衣领,“这怎么都绽线了,还好在内领里。”章鹿佑侧着脖子,配合着母亲。——他的确没注意这些小事。

嗒。章年卿落子,正镇章鹿佑腹中,扼断连络,一下子落为孤军之势。

章鹿佑棋艺很好,一眼扫过,便看清局势。十步之内他是不能翻身了,望了眼渐沉的夜色,若时日尚早,他二十七步内许能扭转局势。可,望眼母亲温婉秀美的脸庞,起身道:“孩儿输了。父亲棋艺高明,孩儿还是差点火候。”

章年卿淡淡‘恩’一声,“晚上早些睡,明日还要早起读书。”

“是。”章鹿佑行礼告退。

儿子走后,章年卿还在盯着棋盘看。观棋如观人,行云有这样的大局观,他不信行云会是个碌碌无为之辈,俏俏是被困在内宅了。可行云是男儿身,无拘无束。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行云,怎么就那么不喜功名。

冯俏拨着微凉的浮茶沫儿,这父子二人,都太要强了。天德哥不愿输给儿子,嫌没有父威。阿丘也不愿输给父亲,正倔着,骨子里憋着一股劲,要打倒他巍峨高山似的父亲,分明一盘闲棋,硬生生让两人下的杀气腾腾。

万幸棋艺她还略通一二,否则让这父子二人这么顶牛下去。今晚还睡不睡了。

冯俏拉着章年卿去洗漱,章年卿脑子里转的还是棋盘。冯俏抱着他的腰解束带,胳膊有些拢不住,心知章年卿又胖了。男人年近四十,都开始发福。冯俏隐隐记得,冯承辉也是四十大关后,看起来‘福气满满’的。

章年卿察觉冯俏抱的久了,握住她的手背,“怎么了?”

冯俏笑道:“如今大局已定,天德哥百事无忧,身子也跟着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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